第118章 稀释
等到朱组长离开执行命令后，许晨才得以专心地查看这份调查结果。
为了验证信息热度理论的正确性，苏教授特意组织了团队中包括历史顾问、数学家和统计学家，共同设计了一个实验计划，他们通过控制变量来测试这些提高信息热度的方法是否有效。
苏教授带领顾问们组织编写的计划条例密密麻麻，详细的令人发指，几乎涵盖了方方面面，甚至到了控制各个博物馆的门票免费发放的数目都有明确规定。
当然，之后为了确保智囊团那些学者们的安全，许晨拒绝了他们的参与请求，而是自己亲自下令，让手下严格按照苏教授的计划去执行。
这些被提高信息热度的，一般都是博物馆中未展出的藏品，它们有的已经处于损坏的边缘，在经过数字化扫描保存后，就搬进了柜台。
其它的计划也有条不紊的执行。
如今的结果已经初有成效，经过统计后，将数据放在了自己的办公桌上。
许晨默默的看起了这番调查报告，不过他只看了几张，就发现，自己高估了自己的能耐。
这些数据并非整理好的结果，里面夹杂着极其庞大的数据，许晨没有学过相关知识，看着这份每个字都认识，连在一起不知道是啥的东西，感觉自己活脱脱一个睁眼瞎。
沉默半响，他起身，向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内相当空旷，抛开去深造的王顾问，唯有老刑警四人还留在这里工作。
许晨不是没想过再招收一些人填充自己的部门中枢，但是作为最容易接触信息污染的部门，风险实在太高。
反正命令都可以正常下达，于是许晨觉得倒不如维持现状。
老刑警是其中最闲的一位，因为他不是什么学者，不处理什么文件，就靠在这个房间的窗边，一手看着文件，另一只手夹着烟，有一下没一下的抽着。
等吐出一口后，还用文件把吐出的烟给从窗户扇了出去，污染外面的大气。
他看到了许晨推门而出，把烟往窗台的烟灰缸一按，迎了上来。
“许晨？许长官？有什么事儿了？”
许晨拿起手上厚厚的一摞资料：“那份信息热度的记录出来了，我需要有人帮我看一看这份数据，给我总结总结。”
刘刑警一怔，而后转头看向一个闷声翻阅材料，核算数值的一位中年男人：“明夏教授，我记得你好像就是搞数学的吧？”
那个男人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时才反应过来，茫然的看着许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许晨走到了他的工位上，发现他桌上的资料有些眼熟。
“明夏教授，你现在在搞的资料是什么？”许晨好奇的问。
明夏教授手上别着笔，推了推眼镜，而后看着自己写的东西：“这些是刚到手信息热度的记录，里面是刚记录的原始数据，我在计算结论。”
许晨一怔，想起来，这份资料确实不只是发给自己，还给许晨所在的科室留有几个备份，随即，他突然紧张了一下
“等等，这份资料有发给顾问团队吗？”
明夏教授首先摇头：“没有，你不是暂停了他们在这方面的研究了么，目前他们接到首长那边的消息，现在的研究方向是之后对深潜者的作战的相关计划。”
“那些历史学家呢？也研究这个？”
明夏教授无语，但是还是解释：“历史学的顾问则在搞其他不涉及特殊腐蚀的研究。”
许晨这才点点头，放下心来。
没有研究就好，这样的话就安全了。
然后他开始低头看着明夏教授写的一大堆东西。
“怎样，你现在有什么结论？”
明夏教授突然显得有些为难。
“许长官，这份原始数据的处理并不难，但是里面涉及到一些历史相关的知识与参数，我想，我应该要一个历史专家来协助。”
许晨瞬间就想到了苏教授，他作为这个计划的发起人，是最适合不过的人选。
不过，他本来就是为了不想让这些珍贵的学者继续深入研究，以免遭遇危险，现在遇到问题，自己难道还要亲自将其再度拉入这个坑？
“你没办法自己处理？”
明夏教授肯定的点点头：“有些只有他们能看懂，若是有可能，最好请的还是参与过制定计划的历史顾问。”
许晨无可奈何，对着老刑警说道：“只能这样，刘刑警，帮忙把苏教授叫过来吧。”
刘刑警一愣，随即摇头：“苏教授前几日就已经向我们告假，现在他并不在我们这里。”
许晨皱眉：“他有说要干什么去了？”
“似乎是家中有事，我们跟他们签署的保密条约并没有限制自由，他的申请流程没有问题。”
“嗯……那些证明呢？都也回收了？有没有通报那些合作的博物馆还有剩下的机构？”
“是的，我们均已告知过，那些证明也都作废销毁了。”
许晨想不到有什么问题，于是不再纠结：“若是苏教授不在的话，我们要叫哪些教授来配合？”
“清教授就可以。”
许晨同意：“那就叫清教授过来帮帮忙。”
……
清教授一脸严肃的跟着刘刑警进入办公室，随即眼光从办公室所有人身上扫过，最后定格于明夏教授身上。
他快步的过来，没有在意许晨，而是紧盯着明夏教授，目不转睛。。
“说。”
言简意赅，没有废话。
明夏教授惊愕了一下，随即明白这或许是个不喜欢话多的学者。
这样的学者虽然不多，但是有也不奇怪，并且一般这样的，都是在某学术上有极深造诣的学者。
因为他们喜欢节省时间，全用在学术的研究上面，而不是无意义的社交。
“清教授，你有参与这项信息热度计划定制吗？”
清教授颔首。
“嗯，清教授，这个A-d是什么意思？”
“是‘Absolute dating’，绝对年代测定或者绝对测年法，它能测定这些古物的详细诞生年代。”
“那么这个kA-d呢？”
“是根据k值计算的对应年代，我们计算的是这些文物在特殊腐蚀下，文物的磨损相当于大致经历了多久，用于评估文物遭受特殊腐蚀的严重程度。”
“这个v-k值呢？”
“是……”
明夏教授跟清教授快速的对答，很快他就根据自己计算出的数值与清教授谈论起来。
“那么根据这个的话，部分文物的kA-d值跟之前对比的有所下降，抛开可能存在的误差，这些整体都也呈现减少的趋势，岂不是证明，这些措施确实有效？”
清教授认真的俯下身子，逐字的看着，然后肯定的点点头：“若是这些记录无误的话，你说的应该没错。”
“不过也只有可能有效而已，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情况……不过需要你解释一下这个名字上面的标数是什么意思？”
清教授详细的看了看，随即解释：“文物藏品分为两种，分别是珍贵文物和一般文物，而珍贵文物又分为三级。
具有特别重要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代表性文物为一级文物;具有重要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为二级文物;具有比较重要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为三级文物。具有一定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为一般文物。
这个战国蟠螭纹铜镜上面标注的是三，则代表它是三级文物，而四则是一般文物。”
随即明夏教授又在本子上计算了一番得出结果后，眉头紧皱。
清教授也被明夏教授写的内容所吸引，他在看到了结果之后，脸色也并不好看。
“有点麻烦了……”
许晨一看，他们像是得出了结论，于是凑过去看。
“两位教授，你们有结论没有？”
明夏教授看了看清教授，而清教授则轻轻的摇头，示意他不会去跟许晨解释。
于是明夏教授又看向许晨：“许长官，你的信息热度结论，根据这份记录来看……是正确的。”
“哦？这不是很好嘛？但我刚才听到你们说有什么麻烦？”
明夏教授点点头：“没错，我们麻烦了，因为就算信息热度理论是正确的，我们也无法依凭这个来抵御文物的特殊腐蚀。”
许晨严肃，这结果让他意想不到，他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些所谓的信息热度是可以……”明夏教授思考了一下，才想到了合适的比喻：“可以被‘稀释’，若是详细来说，通过这份数据，我认为，人们的关注度是有限的，他们提供的信息热度是一个固定的值，即使增加，也不会有多少。”
许晨感觉有点不太好：“你继续说，为什么能得出这个结论？”
“是这些数据……抛开一级文物，我观察到，这些新上的三级文物与一般文物都会因信息热度增高减缓了特殊腐蚀，但是。”明夏教授又强调了一下：“但是，原本展出的二级文物与三级文物都开始遭到了特殊腐蚀。
我可以这么说，一级文物的关注度太高，所以无法被特殊腐蚀所损坏，但是二级与三级文物本来就属于那种有名，但是又没有太大名气的古物。
而新上的文物与他们一同展出，注定会夺走一部分他们的信息热度，这也会导致他们遭到特殊腐蚀。”
许晨的心沉了下去。
“至少能减缓大部分的古物损坏？”
清教授摇头，难得的开口：“展出的部分，本来就属于高价值的那一批，同是三级文物，也有一定的区别。
若是这个计划继续执行下去，对我们来说，是个赔本买卖。”
许晨没料到这个结果，他本以为能找到阻止特殊腐蚀的方法，却没想到竟是一条死路！
他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思考着什么。
想了许久，才无奈的服输。
现在，唯一指望的，就只有灵彩能否找到应对特殊腐蚀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