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一步登仙
“自古神物自晦,我先前看走眼倒也不是说不过去……只是此等宝贝,却为何不见记载?我鬼羊赵家,好歹也是金丹大族,怎么却从来不知有山海镇?”
就在赵詹自言自语的时候,张昱赶到了镇边。
他凝视着露出的玉壁,久久不发一言。
“司徒大人,快!快命令大军将镇保护起来,此物出现是不祥啊,大不祥……”还是那个玉匠,见方从不重视,立刻改而劝谏张昱。
“哦,这是为何?”
被扯住衣袖的张昱问。
“司徒大人,有一首童谣,我们那的孩童自小便会……”
老玉匠的手在颤抖。
身子也在颤抖。
但却并不妨碍他用古怪的声调吟唱:“山海镇,镇山海;保四时,免祸灾;桀与祟,不得开;仙过帝,道趋载;蛊聚生,坐死骸;尸满窟,蛇跘外;月泣血,地覆坏……”
张昱听他唱完,没有任何表示。
赵詹却降落下来,问道:“那匠人,你家乡是在何处?关于这山海镇,又有什么样的传说,不妨细细道来。”
匠人见仙师降临,有些懦懦地道:“回仙师,我家住在地州峡山,全族同姓。据我祖辈所言,那镇是三宫之主阻挡桀魔邪祟之物,后交由三宫轮流执掌。但三宫毕竟不是正主,所以各隔一段时间,都会有大劫降临,所谓见劫见镇,见镇见劫……”
赵詹听到这不由一愣,问:“三宫?什么三宫?”
玉匠答道:“小民也不知晓,只是历来祖辈都这么说。”
赵詹又问:“那你们又以何为业?”
玉匠答道:“回仙长,是磨玉辨玉。”
“那你祖上,可传有什么练武,纳气,健身,打坐的法门?”
玉匠听后,反复想了许久,道:“没有。我们那的娃,自小便被教着上山寻玉,实在用不着健身……”
赵詹听后若有所思。
张昱却道:“就算如此,本官也不能仅凭你唱几句童谣,就下令掩埋宝物。”
他刚说完,就听身穿衮袍的过百钦差齐道:“正是如此,事关重大,怎么能不上奏圣皇就自行做主?”
张昱于是扭头,朝赵詹拱了拱手,道:“真人还请见谅,此事非我一人可定,还需上报圣皇……”
赵詹回道:“何须如此?自无不可。”
……
与此同时,方从终于跑完“漫长”的泥道,赶至集仙殿。
“站住,何人何事到此?”
殿上,一声高喝挡住了他的前行。
他抬头,却见是老熟人,那个叫做谷俊的河工。
“将作府少匠赛无敌,有事上报。”
“何事?可详细告知,由本官同传。”
方从心说,你官还没我高呢,就来问我。
但他此来本就是为拖延时间,因此前前后后,原原本本地将事情描述了一遍,就连河工民夫的种种态度,都被他形容了个彻底。
“哼!”
谷俊把话听完,不屑道:“我怎么没发现你原来竟如此啰嗦。”
方从惊讶地张开嘴巴,似乎很不明白谷俊为何这般说话。
那谷俊却仿佛根本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道:“不过好在一片忠心,知晓第一时间禀报,不像有些人,狼子野心……”
方从继续张嘴。
谷俊又道:“你回去吧,圣皇让我告诉你,她已尽知此事,稍后便会起驾前往。你当约束众河工,民夫,不得闹乱生事。”
“圣皇要亲至吗?”
方从做大喜状,然后道:“那我就先回去,让他们都老实点,别冲驾冒犯。”
说完,他便调转驴头,折身返回。
……
谷俊没有乱说,方从刚回到河工营,就见一支身穿衮服的庞大队伍,抬着龙辇向这边走来。
“看什么看,没见圣皇要来吗?还不赶紧列好队伍,准备迎驾。”
方从忙前忙后的,像个尽职尽责的忠臣。
可他手下的官吏,却个个愁眉苦脸:
“大人,人都跑了,去山海镇了,拦都拦不住……”
“不止是普通河工,就连那些平时好使的队正,夫长,如今都跑得没影……”
“都怪那赵真人,说什么山海镇用的是仙材,不是凡玉,别看这时自晦,实际若得机缘,甚至能够让人一步登仙……这不,人都像疯了一样,拼命去摸。生怕慢人一步,就失去机缘。”
“是啊大人,管不住,我等小吏,根本就管不住。”
方从又不瞎,他们说得这些,只要靠近就能看到。
只见此时的山海镇,已经被无数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包围。
只要露出空隙,哪怕只有一点,也会被人迅速插挤占领。
至于包裹山海镇的泥壳,不管是坚硬的,还是软烂的,都在迅速消失。
有先人一步抢到好位置
的,甚至已经将上半身脱光,就用胸腹怼着玉壁,以期能够获得赵真人口中所说的机缘。
但就算知道,有些戏方从也还是要演。
否则有心人就会问了, 别人都去抢机缘,怎的你却不去?是不稀罕还是瞧不上?
他总不能说,我是怕有什么危险,连累到我吧?
没见赵詹为了让人替他蹚水,都不惜揭露部分材质的秘密。
否则那么多普通人,知道什么叫做神物自晦?刚开始发现石尖的时候,哪一个不是把它当成白珂?
但忙前忙后就不同了,你只能说他官迷,只顾着逢迎女帝,却不能说他别有用心。
“什么管不住?什么管不住?”
入了戏的方从怒道:“你们不会去抓?去拉?告诉他们,本官说的,再不回来,统统打三十板子!若是不慎冲撞圣驾,九族的脑袋,本官都给他摘下来!”
九族的威力确实不小。
当官吏们战战兢兢地将命令转告,立时便有部分被排挤在外的河工回到指定地点。
见此,又道:“喊,都给我喊!告诉他们,一刻之内不回来,以后就再也别回来了!”
于是,先回来的部分人,就在官吏带领下开始大喊。
只是这回效果却不怎么明显。
一是山海镇边人挤人,原属河工民夫二营的人,就算有心回归,也被挤得无法脱身。
再就是,他们本身也就不愿回来。
一步登仙啊。
如果这天大的机缘被他们得到,那还用惧怕小小少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