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 章 血色嘉年华(三)

    “展厅三楼没有充电型载具展览,我正在控制其他展厅的载具赶过来,厅内停电所有电子锁锁死,我操控载具撞玻璃走底下长廊走过来马上就到了”

    系统在时寸瑾脑中焦急尖叫,“15秒14”

    时寸瑾此刻疼得没办法思考。

    他右边的肩胛骨和右手臂被一只冰冷的畸形手紧紧抓住。

    那手像一只铁制的核桃夹,钳住时寸瑾的肩骨与皮肉,用力地钳下,磨压,均匀地控制地力道,不弄折时寸瑾的手和肩骨,却钳碾得时寸瑾的骨头内裂,皮肉瘀青脓血。

    时寸瑾被抓住前,正冲向展览滑梯,整个身体已经探出去悬空,只差半秒就能从三楼滑向二楼

    可他在悬空状态被抓住了肩膀,全身重量此刻都挂在那只手上

    那只手提着他的肩膀,将他悬空着转过来。

    黑暗中,一阵潮湿冷气轻柔地喷洒到时寸瑾的脸上,有谁正面对面地靠过来。

    那阵湿冷的腥气是呼吸

    时寸瑾猛地伸手去抵住那张脸,阻止那张脸贴到自己脸上。

    “救呜呃呃。”系统在时寸瑾脑中抽泣一声,自动消音。厅内漆黑不见五指,时寸瑾看不清任何东西,反倒没有系统那么惊惧。

    “嘘shhh”黑暗中,戈贝利尔发出沙哑的,柔和的抚慰音。

    时寸瑾寒毛炸起。

    黑暗中,一只利爪扣着他的肩膀,一只湿黏的手紧紧抓着时寸瑾挣扎的左手,同时,存在第三只鳞手在抚摸他的脸。

    时寸瑾脸上再次传来轻微刺痛感,那只抚摸他眼角的鳞片手五指张开,握住他的过滤面具,尖长的指甲在时寸瑾的面具边缘剐蹭,指尖像爬墙的长脚蜘蛛,又轻又快速地扣弄面具边,发出梭梭细响。

    那冰冷的蜘蛛手指正试探着,能不能钻出缝隙,爬进时寸瑾的面具内。

    面具绝不能掉。时寸瑾扭动右手手腕,袖口里藏着的电熔笔滑出一截,他快狠准地将电熔笔怼到戈贝利尔捉他的手上,摁住开关,电熔笔在黑暗中燃起一苗白火,短暂照亮笔身周围几厘米,照出捉着时寸瑾手的那只手。

    时寸瑾霎时被一阵剧烈的反胃感袭击。

    那只手没有皮肤,那甚至都不像一只手。

    手指、手腕、手肘全由肌肉组织和血管组成,猩红、深红、粉红的肌肉纹理扭曲缠绕,犹如一截拧在一起生长出来的藤蔓。

    在时寸瑾看清的每一秒,那只手都在“长大”,从扭曲的藤蔓姿态快速生长出更多的皮层和血管,最后生出一层苍白的皮肤。

    电熔笔烧出喷气火烧伤了那只手的新皮。

    黑暗中,戈贝利尔轻悄悄,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地说“有点疼。”他松开手,抓灭电熔笔的白火,黑暗中唯一的光源消失。

    黑暗中传来烧焦的烤肉味。

    “不喜欢被碰脸吗”戈贝利尔轻声问道。

    “嗬嗬

    ”时寸瑾闭紧嘴,但颤抖的呼吸还是透露了几分痛楚。戈贝利尔捏碎了他的右肩骨头,力道极佳,骨头碎在肉里,半点血都没流。

    “你把我搞糊涂了,银色的头发,异常的白肤,像我的孩子,却有着成年亚雌的体态。”戈贝利尔的手从时寸瑾的面具上离开,宽容又温柔地说,“没关系,我马上就能发现真相。真相会让我决定,你到底是一个该罚的坏孩子,还是愚钝的,被送来献祭的羔羊。”

    黑暗中,带着焦煳味的血手在时寸瑾的胸口停住一秒,随后蛇游至他的腋下,伸进黑风衣中,很快摸到时寸瑾的蝴蝶骨位置。

    时寸瑾立刻反应,戈贝利尔是要摸他的后脊柱骨头来确认性别特征

    雌虫种的体外第一性征是头顶的种族触须,雄虫种的体外第一性征,则是背后微微外凸出几厘米的脊椎骨。

    时寸瑾强迫自己在痛苦中思考。

    不能被发现性别身份他的体形已经是成年状态,如果确凿身份是雄虫,一,无法交代成年期到底怎么在外熬过去,二,“主播菲特”身份将会因此失去苦心经营的优势

    四百年来,猫眼正是因掌握特殊的药液科技而立于三大势力。

    如果,主播菲特同时有巨大社会影响力,又掌握雄虫安全跨过成年期的法子,即使主播菲特对猫眼再友善猫眼一派都会立刻翻脸因为他已经严重威胁到猫眼的立身根本

    “系统”

    “到了”系统用力回应时寸瑾。

    “咻”黑暗中炸起绳索喷射的声音

    系统操控他厅赶来的陆地载具赶到现场

    变形载具从外部爬进三楼,一进入厅内,立刻启动陆地兵特有的破墙钩锁模式,一发尖钩绳索瞄准了黑暗中的戈贝利尔。

    钩锁尖锐且高速,3道锁链瞬间洞穿戈贝利尔的双手与鳞翅

    “起开啊啊啊啊”系统操控载具铁链,用力拽拉那道黑影,试图把戈贝利尔扯离时老师身边。

    但,黑暗中再次传来“咯吱、咯吱”、“撕拉”,类似拗动手指骨节的清脆关节声和死皮被剥下的诡异声音。

    仅几秒,系统控制的3道锁链,有2道锁链抓空,锁链拖在地上被载具回收,发出清脆、沉闷、还伴随湿溜水声的怪异拖地响声。

    “呃呃。”系统在时寸瑾脑中发出一声响亮的啜泣,“时时时时老师我把他的手臂和一对翅膀抓下来了呜呜呜,他怎么没反应啊身体怎么一动不动的啊”

    黑暗里,戈贝利尔轻笑一声,“菲特来救你了”他猛地抓紧怀中的虫族,展翅而起,向前滑行。

    同时,厅外又是一阵烟花白昼闪过,照亮整个混乱厅内。

    时寸瑾瞳孔紧缩,心率瞬间超过最高数。

    三楼的墙上,室内立柱,室内展厅台,天花板等等的表面,到处喷溅着极其夸张的放射状腥黑血液。

    厅内有的展示载具侧翻,有的展示载具位移,有的展示载具的车顶凹下去

    一大块,还有极个别载具车顶挂着肉碎末,这些血液溅射蜿蜒形成一条蛇形,一路拖曳停到戈贝利尔曾站过的位置。

    提着他飞行的戈贝利尔不再是初见时优雅端庄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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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特权种的骨骼拉长了,物理意义上长高半米,超过二米五还多,浑身腥气森森,背后是四翅偏黑色的透明蜂翅。

    他的半边身体被黑血浸透,黑淋淋的血肉之躯正蠕冒出新的修复肉芽,而戈贝利尔的腹肋两侧,还垂着第二双没有皮,正在滴黑血的血手。

    戈贝利尔第二双血淋淋的手正要伸过来,去抓时寸瑾的脚踝。

    白昼一闪而过,厅内重新陷入不见五指的黑暗。

    会死,会死,会死人类对异种的恐惧此时此刻甚至压过了痛苦时寸瑾的理智拨正归位,他命令系统持续进攻“把所有载具绳枪定位瞄准戈贝利尔,包括不要顾虑我了先控住他的行动”

    “咻”“咻”黑暗中,超过十多架变形载具瞄准飞行的黑影射击,数十条绳枪打空,但也有中的就在戈贝利尔快要飞出三楼展示厅之际,系统发射的绳枪网捕到了这只黑蜂

    “嘭”黑暗中,飞行的黑影重重砸在厅内的展示空车里

    空车被砸毁车头,瞬间触发基础安全装置,弹出驾驶座保护气垫但时寸瑾并没有摔在气垫上,而是摔在一片柔软的血肉里,戈贝利尔在他身下发出一闪即逝的闷哼声。

    系统一扫到戈贝利尔坠落,立刻精准定位戈贝利尔的坠落位置,清空一排电击子弹。

    它高兴地在时老师耳边叫道“差点给他飞出去幸好鬼牌不是军雌”

    时寸瑾强撑着精神,抓着载具车头的雨刷,费尽力气想要从昏迷的戈贝利尔身上爬开。

    但只爬了两秒钟,一双手从时寸瑾背后袭来,用力扣住时寸瑾的腰,将他往后拖。

    时寸瑾再次跌倒回冰冷腥气的柔软怀抱中。

    戈贝利尔用力将时寸瑾压在保护气垫上,所剩的四翅在背后怒张开,张开畸形的鳞爪指刀,刀锋对准时寸瑾的腰部。

    “卧槽这可是600节电流一发的电击子弹贝林家系的蜂种可没有抗电的设定啊”系统尖叫,“他怎么醒的那么快时老师您再等等我操控这批展示机储备武器打完了下一批载具马上到了该死的声波密钥”

    是意志力。时寸瑾的精力和身体抗压耐力在短短20分钟内耗空,他心跳过速,现在基本是半窒息的状态在行动。

    但他仍然能快速地从手套腕带里拉出一截钢丝,转身撞进戈贝利尔怀里,用钢丝去勒这头虫族的脖子。

    时寸瑾不想死,即使身体沉疴发木,即使双眼冒着窒息白光,即使大脑已经因为缺氧没办法好好运转,他依旧想要活下去。惊人的意志力令时寸瑾的神经泵出更多肾上腺素,过去旅居各地的求生捕猎经验令时寸瑾的双手毫不颤抖

    戈贝利尔也是一样的。

    执念是最好的兴奋

    剂,可以令任何濒临死亡的生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时寸瑾用钢丝狠狠勒住戈贝利尔的脖子,贝林家系的蜂种骨骼脆弱,就算时寸瑾现在的雄虫身体力道比不过雌虫,但用钢丝勒碎一截脆弱的颈软骨,拼拼系统的锁血保底命还是能做得到。

    此刻厅外又闪过一次烟花白昼。

    “血嗬嗬血呵呵,呵呵呵”戈贝利尔却仿佛不惧死亡,反而裂开唇角,露出尖牙,扭曲地嘶嘶笑着。他双瞳眼白完全消失,一对眼球染黑,犹如一对深深的窟窿。

    戈贝利尔猛地伸手扣住脖子上的钢丝,但他不是扯开,而是铮着指刀,顺着钢丝切开的伤口用力一划

    时寸瑾瞪大眼睛,瞬间,他被大量鲜活的,温热的黑血泼了一脸。

    戈贝利尔猛地伸手去掐时寸瑾的下颚,迫使时寸瑾张嘴。

    黑血流进时寸瑾的鼻子,又流进时寸瑾被迫张开的嘴。

    “不,不不不不不您这个时候不能碰特权种的血液荷尔蒙素会毒死您的啊啊啊啊

    ”系统在时寸瑾脑域里崩溃大哭,彻底慌神。

    时寸瑾瞬间丧失所有力气,双手垂落。

    “嘘,嘘”戈贝利尔扯下颈部的钢丝,沙哑道“贝林血有轻微麻醉毒素,你要咳咳,乖一点,安静一点。”

    时寸瑾努力呼吸,大量的黑血呛进喉咙,使得他不停仰头弓颈,雪颈弯出一轮脆弱的弧月线,靛紫、靛蓝、靛青色的细细血管暴起,在颈侧密密麻麻爬了一片。犹如霜打冻烂的白玫瑰,花脉泛着凋零的紫。

    系统在时寸瑾脑中请求剧情点使用授权“时老师时老师同意您快点同意呜呜呜啊啊您的荷尔蒙素失衡了,心跳已经跌到最低呜嗝嗝嗝”

    但时寸瑾被麻醉席卷,他慢慢的不挣扎了,身体软下去。

    时寸瑾感觉不到痛,也听不到声音,仿佛飘在一泊无人之境的湖水上,什么都感受不到,自然也回应不了系统。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气垫上,不再动弹。

    戈贝利尔伏低身体,伸手去摸这个虫族的后背脊椎,半晌,他顿住了。

    随即,戈贝利尔皱眉摸了一遍对方的肩骨,一部分碎在肉里,一部分完整;又摸了摸肋骨和胸口,戈贝利尔摸到这个虫族的心跳变弱,接近跌停,但他并不在意,而是继续摸这个虫族的后颈骨和腺体,的确是成年骨骼的雄突然戈贝利尔的手僵住。

    他把手从这个虫族的后颈衣领里抽出来,手心里躺着一片雪白的蜕皮。

    如果不是这片蜕皮上面还沾黏着一点点血丝,戈贝利尔会将这片皮认成白玫瑰的花瓣。

    蜕皮戈贝利尔的大脑罕见地锈住。

    “呜呜,时老师,呜呜呜呜呜,求您醒来凶我呜呜呜”系统在失去反应的时寸瑾脑海里哭,时寸瑾第一次心跳消失,3秒后,因为系统寄生锁血,再次微弱跳动。

    可是,很快,过多的黑血持续

    毒害着这具脆弱的c级身体,时寸瑾的心跳第二次消失。

    这一次,消失时长是7秒,心跳再次脉动的时候,时寸瑾的心率低的系统快要检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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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统经历过三次失败重启,对宿主死亡有着史诗级严重排斥反应。

    在时寸瑾被鬼牌的荷尔蒙素和血液毒死前,系统越权,用光最后的剧情点来救第四任宿主的命。

    霎时,等同于创世纪的原著剧情能量开始修补时寸瑾脆弱的身体。

    第一变,是修复补全时寸瑾的c级dna。

    “这怎么可能”戈贝利尔死死盯着出现蜕皮反应的黑袍菲特。

    为什么一个成年骨骼的雄虫会产生蜕皮反应这不应该,这绝对不可能

    整个虫族生物历史上就没有过虫族成年后再发育的情况

    虫族一生中只会有成年期月份出现蜕皮反应这是虫族千百年生物基因中绝对锚定的认知

    戈贝利尔猛地伸手去解黑袍菲特的衣领。

    白衬衫和西装马甲被翻开,黑袍菲特胸膛前大片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空气中,就和戈贝利尔看过的沙利叶照片一样,肤色均匀,不见一丝瑕疵。

    那片雪白的胸膛上,慢慢浮现出花脉一样的纹理,几秒后,轻轻翘起一层蜕皮。

    戈贝利尔盯着这些脱皮反应,身体开始战栗,发抖。

    他在猫眼待了20年,亲眼见证无数位雄虫破壳,陪伴无数年幼雄虫度过危险的发育期。

    这些幼虫中,有不少诞生于狂欢节,没有姓氏和家族,需要猫眼抽调近亲的血来调配特制药水。

    为孤儿雄虫调配药水,所需求的血亲之血第一优先是双亲,第二优先是三代内近亲,第三选择才是同姓氏的亲族。

    双亲血调配的特制药,双亲血占据90,特制药仅为辅助止疼;三代内近亲血调配的特制药,近亲血仅可占30,剩下70是辅助止疼的特殊药;同姓氏的亲族血配比就更低了,仅10是血液。

    雄虫如果使用近亲血、亲族血配置的特制药度过成年期,有50到70的风险出现基因滑档。

    但,如果是双亲血,滑档风险几近0。

    猫眼药剂学科的理论教材写着理论上,雄虫长到1718岁的年龄段,随时可以饮用双亲血液进行发育月蜕变。在1600年之前的军团系战争年代,异兽灾难频发,大部分未成年雄虫会在1517岁年龄区间饮用双亲血进行蜕变,以避免双亲双故,只能饮用近亲血的滑档风险。

    理论上,只要饮用双亲血到了一定量,幼虫就会立刻开始蜕变,进入成年期。

    “这不可能的。”戈贝利尔呢喃出声,他有点不太能思考了,过去几十年的生物认知被眼前的蜕变一幕动摇。

    这个有着一套成年骨骼的雄虫怎么可能是沙利叶他的卵晚产,要比别的卵少吸收一个月的调配营养剂,又在外颠沛流离地生活十多年,沙利叶不应该如此健康。

    但,又有一个想法跳进戈贝利尔的脑袋菲特,那个轻易搅动风云的亚雌,他手中掌握着超前的科技,虚拟科技、全息科技,菲特藏在暗中的隐藏筹码还有多少其中会不会有基因工程科技如果有,沙利叶孱弱的尾钩和如今健康的高挑体态,是否就是菲特多年来好好照顾培育的成果

    “不可能的。”戈贝利尔轻喃出声,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否定什么。

    他的生物认知被动摇,他的伪装在黑袍菲特面前掉的一干二净,他和他的沙利叶不应该在这种情况下见面,他的孩子应该孱弱,不健康;菲特手中的科技到底有多强大,竟然能扭转注定的病理,让沙利叶长成如此健康的模样

    但,黑袍菲特的确因为他的血产生了蜕变反应。

    “这是不可能的。”戈贝利尔又念,仿佛在强调某种坚持,可他的眼神仍然死死盯着黑袍菲特。

    除非,命运又一次为他降下奇迹。

    就像他18岁成年时,基因飞跃,成为不可能中的不可能的特权血。

    他的沙利叶也能像他一样,基因飞跃,成为不可能中的不可能。

    戈贝利尔的听觉,所有的专注都在用力倾听黑袍菲特孱弱的心跳声。

    “嘭。”

    “嘭。”

    “嘭”

    “啊。”黑袍菲特的身体突然一颤,弓起脖颈,张开嘴,用力吸气,呼气,仿佛从深深的水底上浮,回到人世间。

    戈贝利尔伸出颤抖的手,摸了摸他的眼睛。

    “沙利叶”

    “呜呜呜啊啊啊时老师时老师对不起但是您刚刚心跳停了两次我把剧情点拿来捞您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时寸瑾刚有点意识,就听到一轻一重两声在耳边嗡鸣,这令他眩晕到恶心。

    这时,带着冰冷腥味的指甲又摸了上来,时寸瑾把头往左边一撇,用意识艰难地对系统说“支援”

    系统哇哇叫“呜呜刚刚顾着捞您搞剧情点微操,我马上把汽车虫开来撞死鬼牌他流了好多血我的汽车到了十分钟就能杀了他”

    “没事了,一切都没事了。”轻飘的温柔声音在时寸瑾左耳呢喃,带着一阵呼吸,又湿又冷又腥臭。

    时寸瑾用浑噩的脑袋艰难处理信息,突然,脖子一疼,瞬间失去意识。

    “不,不,不”系统癫狂地在时寸瑾脑域中尖叫,“药剂量超了不可以不行会死会死”

    时寸瑾没有反应。

    实际上,时寸瑾也回应不了了。

    戈贝利尔为他打了一整支治疗针。

    在戈贝利尔打进来的治疗针药效下,时寸瑾的瞳孔瞬间紧缩,猛烈颤抖几秒,突兀地,就像水中被撩动碎开的银月,时寸瑾的瞳点凝着,又缓缓地放大扩散。

    戈贝利尔不可置信,伸手去抚撑沙利叶的头,与那双缓缓失焦的银瞳对

    视。

    “沙利叶,沙利叶”戈贝利尔将沙利叶抱进怀里,用手轻碰沙利叶的脸,但沙利叶半垂着银睫,没有任何反应。

    还因戈贝利尔的多次触碰,沙利叶的头不受力,轻轻滑过一侧,歪到一边。

    戈贝利尔猛地颤了一下。

    他见过很多次这样的场景。

    多年来,戈贝利尔始终保有沸腾的野心,但这份野心不能被任何猫眼虫发现,戈贝利尔因此选了不少修身养性的爱好装点自己,让别虫相信自己足够恭顺,安宁。

    侍花就是其中一项。

    花失去生命力的时候,最先枯萎的不是花瓣,是纤细的花枝。

    有些花的颈是中空的,修剪掉根,开始插摆时,必须用一根细签固定花头和花颈相连的部位,这样蓬勃怒放的花朵才可以保持较长的观赏期。

    如果插花时忘了固定花颈,在花的花瓣衰败前,它的颈就会不受控制地发褐,变得柔软,湿烂,继而承受不住花头的重量,导致花头垂下来。很快,那根发湿变软的花颈就会开始腐烂,没办法输送营养液给花头。

    美太重,美的本身难以被凡躯承载,有时候,只是一个疏忽,这份美丽就轻易地消逝了。

    早年,戈贝利尔因此养死了不少珍奇异花。

    但后来,他学得很好,再也没有一朵花死在他的手中。

    戈贝利尔将沙利叶的头轻轻扶回,拢进怀中,轻声道“我带你回猫眼,不会有事的。”

    戈贝利尔抱起这具毫无动静的身体,眼神在展厅内扫了一圈,对着失去电量不得已停机关闭的变形载具冷笑一声。

    “我赢了。”戈贝利尔说。

    厅外,耀眼的白光仍未散去,时长已经超过一发特制烟花带来的白昼。

    与此同时。

    98城花车赛道上方,花车顶层的作陪茶厅。

    “全城警戒马上行动起来,活动结束了”阿努什卡猛地从位置站起来,看着已经照亮夜幕,照出天际环星港的天降闪光,表情严峻到凶狠,转头对随行的副官说“通知下去,全军起阵”

    副官是一起跟下来的漫游者,看到天际降下的白光,神情跟着变得恐怖起来,立刻点头应是。

    “卡许”“怎么了”“那个白光不过是烟花炸”“炸你那是不规则异兽漩涡炸开的前兆”阿努什卡怒声喝道。

    瞬间,作陪茶厅里所有分支总长的脸色都变了。

    同一秒花车外的东南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极其恐怖,仿佛脉冲爆破弹的爆炸巨响

    “轰”

    所有作陪的分支总长都惊得站起来,往东南方向看去。

    只见赛道下方的东南一角燃起熊熊烈火,爆炸的气浪层层翻涌,向外扩散,掀翻浮空赛道上空的部分悬浮车

    “太近了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胡蜂你们到底怎么做的安保检查”某位高等种分支总长狠狠斥责胡蜂分支总长。

    “那是4号区域的陆地载具长廊展厅。”胡蜂分支总长眉头紧锁,“不对,我们今晚没有在那安排活动,那一块地区没有开放”

    “我们的消息发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进不来了。”一个其他团的副官汇报。

    另一个团的副官凝重道“锁城的声波密钥还没解开,在解开封锁前,我们联络不到外界。”

    “好极了”第二军分支总长冷笑着,上去给了胡蜂分支总长一拳,“十大军的分支长都被锁在胡蜂城,指挥个屁等着异兽冲进来饱餐一顿吧”

    “林赛”第三军分支总长爆喝一声,“这个时候别内讧阁下们还坐在隔壁呢”

    作陪厅内吵成一团。

    阿努什卡站在厅外阳台,给随队带进来的一百虫小队下紧急命令,让小队围着花车摆微型战阵。

    就在此时,他的智脑环突然跳出一个提示娱乐模式有一则特关消息

    阿努什卡心重重跳了一下,但此时此刻,他正在指挥战阵排比。

    阿努什卡闭了闭眼睛,职责沉甸甸地压在他肩上,他深呼吸,打算继续排战阵。

    可是,不对劲持续发生了。

    提示娱乐模式有一则特关消息

    提示娱乐模式有一则特关消息

    提示娱乐模式有一则特关消息

    提示娱乐模式有一则特关消息

    阿努什卡的太阳穴青筋又一次炸起。

    他的爱侣从来不可能如此着急失态。

    阿努什卡冻僵住几秒,直接切掉军事模式,切回娱乐模式查看消息。

    菲特[1010101010101010101001010]

    菲特2310914497

    菲特2310914503

    菲特2310917700

    菲特2310919802

    菲特0000

    阿努什卡皱眉看着前面几条乱码,分辨出其中重复最多的是坐标,直至下拉最后一行,他一开始没立刻明白是什么意思。

    菲特,滴。

    阿努什卡的触须猛地立起僵直,意识到,那是一条写成符号的心率数据。

    很低,很低,快要归零的数据。

    突然,另一则消息对话框出现,阿努什卡没有点开,只是直直又僵硬地看着消息缩略提示。

    副官j我与先生失联,小队任务在战损死亡90,我正在前往接洽先生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