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文艺青年

提灯和尚的意思就是,审妖狐而定。

这个回答显然让南能大师很不满意,“心不是佛,智不是道。举得十分,未敢相保。携条拄杖闲行,切忌回头转脑。”

提灯和尚低头受教,却仍然咬牙坚持。

大师让他挂杖,就是告诉他修行路上永远少不了同门的帮助,一个人是走不远的;而且走的过程中还不能左右张望,这山更比那山高,要坚定信念,不要被人轻易所左右。

道理他都懂,但提灯和尚的成长过程和普通僧人不太一样,和候莺类似,他是在新野佛门中被吊打出来的;区别只在于候莺在全真教中除了少部分人,是真的神憎鬼厌,而提灯的处境则是其师长的有意为之。

大势力自有一套大势力培养弟子的特殊方法,因材施教就是核心原则,像提灯这样的弟子就不能按照传统法子来教,所以才被扔到这里,就是想让他和全真教的异类接触,未来也能给新野佛门留一条回旋的余地。

当然,现在的提灯和尚还想不到这一层,他只是按照自己的直觉在做,不想平凡不想像止荪道人那样庸庸碌碌一辈子,所以下意识的就选择了和全真狂徒同样的态度,心为他觉得这样会更有利于自己的修行。

宁我负佛门,不可佛门负我,至于会不会真的影响佛门内部的团结,关他屁事;

他看的很清楚,要说南能大师真的会为一头犯事的妖狐张目坐台,那绝不可能;能修到这样的境界,对取舍之道自有决断,不会婆婆妈妈修行过程中就连自己的亲族都可以舍,何论一头妖物?

之所以拒绝,无非就是个面子问题;为什么整个熊耳偏偏拿他这里来开刀?境界差别产生的俯视心理让他凭什么要听一个小辈的聒噪?事后的舆论影响会不会对他的声望产生影响?

等等。

他可不相信面子,所以坚持提审妖狐,以事实为依据,以律法为准绳。

这就是他的心路历程,从一开始的拒绝合作,到后来的争执不休,再跟随监督,到现在的同流合污,沆瀣一气;候莺早就给他挖好了坑,就等他自己一步步的钻进来,凭的不是别的,就是对这不老实和尚的了解,这是一个不安分的和尚,一个不择手段的和尚。

一个新野佛门的外友算什么?真阻碍了他的修行,连佛祖都卖得!

南能大师发现,两个小辈是穿一条裤子的,这让他很失望,也越发的肯定自己不能使强意气;云台确实是个三不管的地方,但那是因为你没有触犯大势力的利益,真惹到大势力,这里立刻就会变成三都管之地。

看大师已经有了动摇,候莺知道现在正是趁热打铁的时候,

“大师,这是早晚的事。自熊耳三方联议决定清查旧案时起,蒹葭寺就一定会有这一遭,不是针对大师您,而是有几件悬案已经成为了熊耳的传说,正在潜移默化修行人和普通凡人之间的关系,就是毒瘤,必将拔之!”

一旁提灯和尚听得真皱眉头,什么时候三方联议了?明明是你自作主张好不好?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还不能当面截穿,因为他已经站了队。

这厮,挖坑是把好手,坑同伴更是驾轻就熟,手到拈来。

“第一个状告的就是有关妖狐的传说,这是天意,也是佛意,我等修道之人,当顺天应命,何敢逆天行事?”

候莺深深一揖“我于大师素不相识,无冤无仇,境界更是云泥之别,初来作到就针锋相对,这不是修行之道。

大师可否想想,若您坚持何所得?除了虚幻的面子注定一无所获,而且这件事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了结,越往后越不好抽身。

若您配合,何所失?您会得到几个随传随到的后辈,宽宏大量的名声;而且随着清查的继续,妖狐事件只不过是熊耳诸多异状之一,总有新故事吸引大众的注意力。”

知道该是退一步的时候了,也得给人家一个台阶下不是?

“之前所言,栽赃妖狐屈打成招不过就是个玩笑,在熊耳行事,那些公门陋习弟子绝不敢犯;我等来所求,不过求的就是个公平对质的机会,还望大师成全。”

提灯和尚看时机成-熟,都走到这一步了,就只能硬挺下去,

“阿弥陀佛,我等愿在师伯面前对峙妖狐,绝不使用任何强迫手段,还请师伯成全。”

南能大师微微一笑,这两个家伙一唱一和,目的无非如此,他是早有所料;也从来没有袒护妖狐的意思,但他必须表现出自己的态度,这是次序问题,怎么可能由着两个后辈的心思来?

而且还可以在交锋中观察到两个年轻人性格特点,一个锐气十足,又不失圆滑;一个绵里藏针,坚持原则,都是这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

“如此,我唤它来,你们有什么问题就当面问吧。”

拿起手中的木鱼,轻轻敲击三声,寺外某处乱岗下就有了动静,有碧火点点,摇曳而行。

墙外老狐吹碧火,殿前古佛坐青灯……这一人一狐,关系可是不浅。

不多时,一个面容端庄的青年便走了进来,就像一个人类世界的教书先生,文气十足,把那一丝妖气遮掩的十分的完美。

见到候莺两人,也不惊慌意外,唱了个喏,“不知主人深夜相招,所为何来?”

妖狐,天生就有变化人形的神通,不需通玄化横骨等诸多麻烦,在这一点上它们远胜其它妖物,特别适合人类世界;以候莺观之,此妖好像也并未成妖丹之境,还是可以对付的。

南能大师温言道位上使有些话要问你,可直言便是,却不好虚言证骗;做还就是做了,没做也没人会来强迫于你,你可明白?”

妖狐点点头转向两人,“胡文见过两位师兄,不知两位此来,有何见教?”

候莺微微一笑。“我等此来,其实是想和胡兄论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