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8章 海滩惊魂
除夕夜,合家欢,大明各地都沉浸在新年的喜悦之中,就连要饭的乞丐都告假三天,不再祈求一个铜板,享受难得的假期。
这个时候还要忙碌的,只有手停嘴停的苦命人,例如宁波府一处四下无人的礁石滩头上,借着退大潮的机会,一位拾螺姑娘背着宽大的竹篓,借着月光与漫天烟火的光霞,在礁石间仔细寻找着海货。
此处虽然比不得塞外大雪封城,但2月的海水依旧严寒刺骨,没一会儿拾螺姑娘的小脚已经冻得通红。但再冷,今夜她都必须找到酒楼订购的大青蟹,来制作明日的酒宴。老板很舍得给钱,一斤青蟹开出了200文的天价,这才是让拾螺姑娘年夜饭都不吃,也要出来劳作的原因。
“找到啦!!”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挨冻了足足小半个时辰后,拾螺姑娘发现了礁石下翘起巨大双钳的大青蟹。
小姑娘熟练地挖了一些海沙,泼在青蟹的身上,遮挡住了它的视线,用那红通通的小脚丫踩在了青蟹背上,单手左右一夹,就将足有三斤重的大家伙给提溜了起来。
“真大啊!这最少能换500文,明天可以给阿公割肉吃啦!”拾螺姑娘激动得都快哭出来了。
可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一艘巨大的帆船直接冲上了滩头,冲击力将礁石撞得四溅开来。拾螺姑娘一个没站稳,五指一松,坐在了地上,大青蟹喜极而泣,趁机划拉起八只脚,逃之夭夭。
“啊!我的五百文!没啦!没啦!”不过十三四岁的拾螺姑娘,这次是真的哭了。生气的她回头看向了那条罪魁祸首的大船,肯定是哪个杀千刀的船长,喝醉了酒还开船,将那明显就是远洋的大船,给冲上了礁石的滩头。
正所谓恶有恶报,那大船的龙骨都撞断了,木板散落在一片礁石之上。就在拾螺姑娘还在纳闷,是哪个糊涂蛋开的船时,从那大船船舷上抛下了一张绳网梯,顺着梯子,一袭白衣,风度翩翩的公子从上面爬了下来。
明明2月的海边这么冷,那公子却还手持百折扇,唰地一下甩开,轻轻摇摆起来。
本来拾螺姑娘还想上去,看看那公子有没有受伤,顺便讨要一下大青蟹的损失。可跟随那公子跳落下来的家伙,穿着却是一身血衣,嘴里叼着的短刀刀尖还在滴血。
“海盗?!”拾螺姑娘吓得一下躲在礁石之后,瑟瑟发抖地探头探脑观察着。
只见从那撞烂的大船上,又陆陆续续跳落下来了,五十几号同样全身沾满鲜血的海盗,他们的身后都带着兵刃,顺着大船撞开的破口处,正一箱一箱往海滩上搬运着大木箱子。
那箱子太沉了,有两个家伙没有抬稳,一脚滑摔在了沙滩之上,大木箱漏了一地的货物。拾螺姑娘看见了,那是……金子?!
“都叫你们在船上不要乱玩了,现在腿软了吧?连个箱子都搬不动。”手中甩动着滴血短刀的康缇,单手叉腰走到了两个手下的跟前,生气地一人踹了一脚。
“老大,不怪我们啊,海上荡了一个多月,不玩那几个小娘们,兄弟们都要被憋屈死了。”两人一边捡着金子,一边抱怨道。
“就你们猴急,我们现在到的地界,还能少了你们玩的娘们?下次再给我玩到耽误事儿,我就把你们裤裆里的那玩意给下了,快搬。”康缇一吼,两个贼眉鼠眼的家伙连忙加快了动作,收拾好金子继续搬运。
拾螺姑娘看见了,有一块足有她拳头大小的金锭子,就埋在了一边,他们看漏啦!
这些海盗不知疲倦,从那大船里硬生生搬出来四十多箱金子,累得全都坐在了滩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也就在他们没有注意的时候,从破洞里突然窜出一个衣衫褴褛,满身伤痕的女人,她光脚向着远处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喊着,“救命!”
可这些海盗根本没追,还是刚才漏金子的家伙站起身来,从背后端起了一根银色的棍子。
嘭的一声巨响,就像新年放的烟火似的,已跑出足有百米开外的女人,脑袋被这古怪的玩意给打穿了。可怜的女人应声倒地,喷涌的鲜血被海浪卷得干干净净。
“陈三!你疯啦,居然开枪!”旁边的同伴叫骂道。
“放心,赵五,今儿个是除夕夜,没人会到这沙滩来的。”陈三得意地吹着左轮步枪口的硝烟,对于自己的枪法是那般嘚瑟。
“我是怕人听见吗?我是说你打死的那个是他吗最好看的那个,我都还没睡过呢!”一脸络腮胡子的赵五叫骂道。
礁石后的拾螺姑娘吓得瑟瑟发抖着,大气都不敢出。眼前的这伙海盗就是一群杀人如麻的畜生,绝对不能被他们给找到。
其实她有机会逃到海中,以拾螺姑娘的水性,很容易就能摆脱掉这种困局。
但她却被那块金子给勾住了魂儿,只想那些坏蛋快些离去,捡上金子回家,明天再去报官就好。
她足足在这冰冷的海水里浸泡了差不多1个时辰,终于,海盗们将最后一箱金子都给搬到了岸上,消失在了树丛间。
这时,拾螺姑娘才缓缓站起身来,她急忙冲到了那埋着金锭子的地方,几乎毫不费力就将金子挖了出来,塞进身后的竹篓里。
本能告诉她快走,但贪婪却让她不由思考,船上会不会还有掉落的金子?抱着这个想法,她挣扎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回头走向了礁石上的大船。
沿着船头的破洞,拾螺姑娘钻了进去,空气中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她差点直接哭了出来,看了看地板上,到处都是黏稠的鲜血,小脚丫又被染红了。
拾螺姑娘颤抖地向内走去,借着船舱里悬挂的油灯,她看清了周遭。这是一条大明的商船,而且是偷摸和海外做走私生意的黑船,因为最底层的船舱里,还有木栅栏修建的牢房,这是专门用来运输奴隶或者偷渡客的舱室。
这种买卖在沿海很常见,敢做这种买卖的,也绝不是善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