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美色
第319章美色
“晋王,李克用”
李星云一愣,而后皱着眉:“我需要做什么”
话毕,他想了想,复又发问:“之前说的那事,你已准备好了”
袁天罡负手近前,沙声道:“出兵河北,以此为伪梁施压,殿下才有机会借此令伪梁交还阳叔子。而今天下的局势瞬息万变,时机转瞬即逝,阳叔子困于玄冥教已久,殿下亦当早做准备才是。”
李星云终于不再犹豫,阳叔子与他形同父子,已是他与小师妹在世上唯一的亲人,若因他的迟疑而害的阳叔子遇害,恐怕李星云后半辈子都会难以释怀。
他只是困惑道:“那晋王,真会帮我们我一介大唐遗孤,要名无名、要兵无兵的,帮我对他有什么好处”
袁天罡大笑:“能助殿下成就大业,是那李鸦儿的荣幸!名殿下示于天下之际,殿下便是大唐正朔,李鸦儿只会舔着脸凑上来!至于兵马……呵,普天之下,最不缺的便是大唐的人!”
李星云颇有些无语,他总觉得袁天罡有些癫狂,说这话也不怕风闪了舌头。
他摆了摆手,负手在前走着:“事到如今,那就依你的安排吧……”
说着,他眼珠子转了转,又回头道:“不过我的身份,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知晓,不然可就太麻烦了,我今后还怎么在江湖混”
袁天罡不置可否,只是不动声色询问:“那殿下那位师妹……”
李星云有些发愁,想了半天,才叹气道:“早晚都会露馅,倒不如这会就给她挑明,你在这等一会,我先让她做个心理准备,待会到了太原,不至于被吓住。”
袁天罡自不会拒绝,负手看着李星云挠着脑袋走远,面具下的目光倒没有太大的变化。
殿下顺着他安排的道慢慢向前走,总归是会成长的,不急于这一时。
慧觉悄然走至袁天罡身旁,双手合十发问:“袁施主这一番苦心,就不担心永远不会被理解”
袁天罡漠然冷笑一声:“为人臣子,又何需这‘理解’二字为大唐万世,本帅问心无愧。”
慧觉默然,只是持礼继续道:“李施主恐怕无心此道……”
“那就由不得他。”
袁天罡语气平静,这平静的语气中却又仿佛满是杀气:“大唐的责任,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背负的。”
慧觉轻轻叹了一口气,持礼道:“贫僧明白了,袁施主交代的事,贫僧会一直等到开启的那一日。”
袁天罡负着手,头也不回,只是随口道:“麻烦了。”
慧觉没有应声,复又悄然离去。
这遍布寒霜,漫天有细雪飞舞的后山中,便仅余袁天罡一人,他负手而立,只是眺望着远处景色,不知所想。
攻取河北,是他必须为李星云铺的一条路。
萧砚气候已成,暗手至于河北,已悄然在天下人的眼皮子底下攒下了好大一笔基业,由河北勾连草原,坐拥大势俯视中原,只需静待时机吞食伪梁社稷。
虽那个时机袁天罡暂且也看不清,但萧砚明显有耐心等待那一日,期间做的事,便是不断积攒大势而已,彼时与女帝交好,才会被袁天罡着手立即打断。
若是萧砚贪图速成,极早便成了势,李星云的优势就会被挤压到最渺小的那一面,那个时候可能连袁天罡都会忍不住动手。
但出乎袁天罡意料的是,萧砚一介血气青年,却偏有这一份忍耐力,迟迟不肯发作。
当然不到逼不得已,袁天罡也不可能亲自下场,杀一人容易,却不足以收容大势,让萧砚死很简单,但对李星云并无太大益处,袁天罡不在乎一人的生死,更不屑什么骂名、美誉。
他在乎的是,这人的生死是不是由李星云来决定的。
正如萧砚静待的那一个吞食大梁的时机一般,袁天罡也在静待李星云成势,而后在天下人的目光下,堂堂正正如太宗一战擒两王般从萧砚手中夺取这份大业,再以雷霆手段荡清乱世,缔结那独属于大唐的盛世王朝。
这才是霸道。
而非简简单单的杀一人。
以一人之躯手挟大势迫使天下为其俯首,这才是袁天罡尊奉的霸道、王道。
这便是昔日李偘在十二峒对萧砚说那句话的原因所在。
“袁天罡这人,对于‘势’,极有讲究。”
故彼时假李献策要将萧砚的身份戳穿,使其暴露在天下人之前,迫使萧砚在大梁无立锥之地,袁天罡才会一巴掌将假李扇到丈远外。
那样确实能使萧砚在大梁毫无立锥之地,却也借此给萧砚造了大势,使得萧砚坐拥河北更名正言顺,李克用这等野心家倒向萧砚以借此对抗朱梁更有所为。
萧砚会成为天下反梁的正朔!
光明正大、堂堂正正。
这比当下的萧砚还会更棘手,正如秦末的义帝、两汉之间的更始帝、汉末的献帝一般,人人都知其是个吉祥物,但偏偏这个吉祥物就是坐拥绝对大义的所在。
在任何一路诸侯没有取得绝对性的实力之前,都不可能去挑战这份大义,强如曹操,亦终生未曾篡取帝位。
更别说萧砚还不是这种傀儡,袁天罡可以预测到,如果萧砚真的走到了这一步,那么绝对会有手段迫使各路诸侯真正承认他这个天子。
正统名义一坐实,李星云便只能哪凉快待哪去了,晋国李克用、蜀国王建这些诸侯,只会舔着脸拥护萧砚,以向天下人表明自己大唐忠臣的身份。
李克用这几十年来不就是这般过来的,就算他再跋扈,再目无唐室,在行动上却也一直奉大唐为正朔,严格表明自己的立场。
袁天罡需要做的,便是把这股“势”先一步揽到李星云的名下来。
当下头疼的,便是如何才能让李星云这个殿下迈出这一步。
袁天罡这几年占卜算卦,能看出天下局势还是大体会向之前预测的那般走向,朱温会亡于伪梁宗室之手,大梁社稷不存,李唐坐大……
他不是神,能预知大体走向已是胜天半子,并无法算出具体个人的行动走向,且不说当下的天机已因为萧砚的原因变得一团乱,袁天罡并不太依赖卜卦。
他只相信事在人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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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原,晋阳宫。
太原是大唐的龙兴之地,这一座大唐北都的地位在过去数百年乃至当下来看,都是毋庸置疑的。
隋文帝开皇九年(590年),晋王杨广扩建晋阳宫,并在晋阳宫外筑周七里、高四丈的宫墙,初成规模,而后开皇十六年(596年)、大业三年(607年),杨广都分别扩建、重建过晋阳宫,遂作为行宫来看,晋阳宫的规模竟已足以与汴京朱梁皇宫相媲美。
晋阳宫设于太原城西北隅,当年大唐高祖李渊起兵反隋,便就是被太宗李世民联合晋阳宫副监裴寂诓骗进宫由宫人侍寝,犯了死罪,高祖才硬着头皮被太宗推上了造反路。
当今晋王李克用住在晋阳宫里,倒没人会说晋王犯了死罪,便是袁天罡,也未曾在乎过。
太原的地位很重要,作为北都,是昔年整个大唐的屏障。它居于河东腹地,东、西、北三面群山合抱,依托周围大大小小如龙山、蒙山等山脉,并有娘子关、石岭关等关隘拱卫,地势极为险要,是“襟四塞之要冲,控五原之都邑”的战略要地。
除却有黄河第二大支流汾水居中穿过外,太原城本身还有极为坚固的城墙,周长近五十里,高四丈,由东、西两城外加中城组成,极是雄伟壮观,易守难攻。
晋国单只是坐拥这一富庶且雄伟的北都,便已具备虎视天下的野心。
在这晋阳宫登楼眺望,便可以看见“流水如碧玉”的汾水,虽天气还未回暖,然槐柳成荫,烟波相连,有北地他处难有的水乡盛景,足以让人直抒胸臆,当浮一大白。李克用坐在轮椅上,独目虚掩,俯瞰这一美景,左右宫人无人敢上去打扰。
这位晋王已年逾五旬,两鬓生有白发,因常年坐在轮椅上,看起来气势并无传闻中那般压人,不过终究是成名已久的猛夫,体态壮硕,人高且宽,瞎眼虽戴了眼罩,但那一只独眼却炯炯有神,仅是虚眯,就给人精光灼灼的压迫感。
若说十来年前的李克用是以凶名压人,气势极重,而今的他虽一直以腿疾的名义鲜少管理政务,但偏偏与他相处时却更加给人无法言表的压抑感,这是很多晋国官吏都有的感觉,圣主李嗣源在李克用面前,不时都会抖腿以表示自己的惧意。
“义父。”
身材高挑的李存忍捧着一件大氅走过来,将衣物披在李克用的肩上,劝道:“楼上风寒,早些进去吧。”
晋国十三太保,独李存忍与李存勖游离在通文馆之外,李存忍一直作为李克用的贴身助手存在,彼此间的父女情要比李存勖都要胜一些,故李存忍倒不怕出语会扰了李克用的兴致。
李克用没有言语,自创的至圣乾坤功已臻化境,区区腿疾不过是他欺瞒世人的幌子,这点风寒,连他的护体罡气都影响不到,但李存忍并不知这一点,倒是一番好意。
“住在伽耶寺的那位皇子,还未动身太原”
“有义父的吩咐,我未敢对那位不良帅有过多监视,不过那边确没有什么动作,小女认为,那位皇子在伽耶寺住了大半年却一直未入太原一步,可能对我晋国有所芥蒂也说不定……”
李存忍思索道:“去年我去伽耶寺请慧觉大师入宫与义父讲述佛法,正巧撞见了一少年与大哥的义子张子凡在一起,现下想来,或许那位少年便是住在伽耶寺的那位李唐遗孤。”
李克用呵呵一笑,自行推着轮椅在楼上走动:“老大那位义子本王见过几次,是个机灵的,倒不知这中间是误打误撞还是有老大的意思……”
李存忍心下一凝,立即低声道:“我即刻令人去查。”
“罢了,背后既然有那不良帅插手,这等小事没必要计较。”李克用无所谓道:“此次进兵河北,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李存忍不敢随意多说,一年前世子李存勖在河北大败,葬送了上千鸦儿军上万义从军,甚让李克用不快,朝上此次未曾建议让世子领兵自不会无端如此。
但李嗣源素为义父猜忌,李存忍虽未看出李嗣源能有什么大出息,但也不敢就此论断出让李嗣源领兵的想法,思忖片刻,仍是小心谨慎道:“世子领兵,本事向来是信得过的,去年在河北些许挫败,不过是有漠北在背后与那萧砚勾连,若非如此,河北许已是我晋国的囊中物……”
李克用不置可否,转动着轮椅缓慢前行。
李存忍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又想了一会,便小声道:“不过世子此战过后的怨气很甚,如若此次河北又是那萧砚领兵,世子说不得会在战场上有愤怒之举,小女认为,有人在军中挟制世子一二,或能避免这一祸患。然世子与大哥互生间隙,当不是什么好搭档,且若让大哥领兵,世子那边只怕会有太多的心思。”
跟在李克用身旁太多年,李存忍当然会心向李存勖一些,且李嗣源一向统领着通文馆,又未曾在战场上有过耀眼的战绩,这种大战还是不要让他干涉稳妥一些。
不料李克用却是倏的冷冷一笑,“有心思本王让谁领兵,还要顾忌他的心思”
李存忍闭口不言。
义父对世子也不是没有意见的,近些年世子于军中的威望太甚,不少老将都甘心成为世子的马前卒,颇有当年唐高祖与太宗之间的关系,世子一直坐大,又提携了不少青年将领,世子应当不会有什么僭越的想法,但他那些部下可就说不定了。
李克用不想为难李存忍,他这个义女在情报方面是一把好手,但对于政治并不过人,与她说的太多反而让其多心。
他当然不会想到这是袁天罡在其中有意挑动他与李存勖的父子情,袁天罡对李存勖颇为忌惮,晋国落在李嗣源的手中都比落在李存勖的手中更好。
李克用已有了初步的决定,李存勖领兵当然更稳当一些,但需用一大将制衡,老将周德威甚是稳重,于军中又有声望,最合适不过。
但也有必要用李嗣源警醒李存勖一二,这晋王的位子,你李存勖不要以为没人与你争,让李嗣源移镇潞州好了,也好防范朱梁在河阳的兵马。
当然其中的具体安排还需磋商,有没有变动李克用还得看情况而定。
他推着轮椅,眯眼看着前方,倏的道:“那萧砚的信息,可有什么进展……”
李存忍一怔,然后在脑中过了一遍近来的情报,摇了摇头:“这人在大梁并无太大的表现,收集来的东西也多是其人与财色相关的东西,对其无法有深入的了解。”
李克用陡然停下,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轮椅扶手上敲着。
李存忍自是在后面静心等待。
李克用虽不知袁天罡为何会撮合岐晋对大梁开展大动作,且最终目的还是帮助晋国啃下河北,但他不是蠢人,能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敏锐的察觉到袁天罡对于萧砚这人的针对性,虽只是猜测,但对于李克用而言已是足够。
若说天下有谁会让李克用忌惮,袁天罡排第二,没有人可以排第一。
这点蛛丝马迹,已足够让他对萧砚上心。
“听说,这萧砚颇好女色”
李存忍想了想,点头道:“确有这个传闻,据说其人身旁常携有不一的美色,坐拥的产业安乐阁中也是美色如云,这些年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胭脂评,便是此人鼓捣出来的,据传闻,此人阅美无数,乃一等一的风流男子。”
李克用嘴角上扬,漫不经心道:“挑一个,送过去。”
李存忍一愣,遂马上会意,进而脑中一想,便有了人选,便即刻俯身下去:“六哥的门下,有一女子颇为狠辣,但相貌不错,身姿甚是勾人,是我们沙陀人,信得过……”
李存礼……
李克用对自己这个义子其实颇有些欣赏,为人行事很有章法,阴毒中带着狠辣,有斩草除根的风格,但因为与老大李嗣源走的太近,遂李克用不怎么重用。
不过既然李存忍提到了,他便不吝啬召人唤李存礼来叙一叙父子情,也要提点这位义子一些,在这晋国,到底是圣主管事,还是晋王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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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文馆,礼字堂。
恰从晋阳宫回来的李存礼一手拢在袖中,一手提着一盏茶微微吹拂着热气,动作不徐不缓,坐在那里,很有文人的风雅。
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从脚步声辨不出来什么,但李存礼还是从中听出有几分桀骜的气势,因为脚步声不算轻,在他这个门外,真是半点礼数都不讲。
好在来人总算在门口有所收敛,隔着房门,叉手拜下去。
“听门主召属下……”
“进。”李存礼搁下茶杯。
房门被人推开,一道高挑的身影步入。
其人淡棕色长发束成马尾垂在脑后,鬓间的发丝皆扎成一束束的小辫,拢在脑后的马尾中。
耳垂有悬挂的蛇形配饰坠下,和她颈间的红色小蛇交相辉映,看起来倒是很是相配。
果如李存忍说的那般,容貌虽仅是上等,但身姿却甚是勾人,长腿修直,有草原女子的力量美感。
“近来些。”李存礼笑着招了招手。
来人有些疑惑,凑近了几步,叉手弯腰拜下。
却见李存礼站起身,左右走了几步,打量了片刻,满意点头。
“嗯,不错,果然是个美人。”
在那女子愕然的抬头中,李存礼托着下巴出声。
“收拾一下,过两日去汴梁,自己想个化名,好听一些的。毕竟,那位声名赫赫的冠军侯可不是什么俗人。”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