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姨母,哥哥,我被人打了!

楚秋月捂着脸哭哭啼啼地回到员外府,她一路畅通无阻地进了赵姨娘的院子。

赵姨娘正带着两个孩子坐在院中的秋千架上晒太阳,看见楚秋月回来,淡淡问道:“怎么去了那么久?快把药送去小厨房,给你哥哥煎上。”

“小姨——”

楚秋月哽咽着,将红肿的脸露出来。

赵姨娘看见她脸上的巴掌印,连忙站起身问:“怎么回事?谁打的你?”

楚秋月一边哭一边把方才的事讲给赵姨娘,末了还加了一句:“小姨,我不是故意不给她钱,我只是觉得不公平。”

“那家药铺分明是用我娘的钱开的,铺子里的东西也应该属于我娘才对,我拿自己家的东西凭什么还要付钱?”

“我不想给沈芫钱,她害死了我娘,我恨她!”

赵姨娘听完全部,重新在秋千架上坐下,不紧不慢地理了理衣袖。

“秋月,你太冲动了!你说你娘是被她逼死的,可有证据?你们村子里的人可都觉得是你娘做脏事在先,她是无辜撞破。你娘自缢更是与她无关。”

“你说她开药铺的钱都是你娘给的,可有依据?你一没有欠条,二没有凭证,就这么空口白牙在人家铺子门前嚷嚷两句,你就觉得会有人相信?她断可以告你污蔑!”

“自己没有足够能力前就想扳倒对方,这是愚蠢!你往后既然要跟在我身边,这种蠢事,我希望你不要再做第二回!”

楚秋月本以为赵姨娘能为她做主,带着家丁仆妇去把沈芫打一顿,没想到她的亲姨娘看见她被别人打了,除了训话还是训话。

不仅如此,她还说她蠢!

这让楚秋月更加委屈,她忍不住哭出声来:“小姨,那我就这样白白被她打了吗?她凭什么打我啊?呜呜呜!”

“这个巴掌,就当是买了个教训。”

赵姨娘的小女儿被楚秋月的哭声吓得哭闹不停,赵姨娘也懒得再与楚秋月多费口舌,她抱起自己的小女儿同楚秋月说道:“你既受了伤,药便拿去给你姐姐煎,这几日不用当差,好好休息休息!”

说罢,赵姨娘低头哄自己的小女儿,“囡囡不哭,阿娘带你回房。”

看着赵姨娘抱着自己的闺女进了屋,楚秋月眼眶通红,垂在腰侧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因为太用力,手心被指甲压出几道红痕。

讲一堆没用的大道理,还不是不想替她出气?

毕竟她不是亲闺女,若是自己的女儿被沈芫打了,赵姨娘肯定会当时就杀去药铺。怪就怪能护着她的亲娘不在了!

想到这,楚秋月心中的恨意更甚,她的娘就是被沈芫害死的!

楚秋月把药拿给楚春花,等楚春花煎好后,她又亲自端着药碗把药送到楚玉宁的床边。

“哥哥,该起来喝药了!”

楚秋月扶起楚玉宁,楚玉宁面容憔悴地靠在床边,一抬眼便看见楚秋月红肿的脸。

见自己妹妹被人打成这样,楚玉宁忙问道:“你的脸怎么了?是谁打的?”

楚玉宁说着就要下床,一副抡起拳头就要给自己妹妹出气的架势。

楚秋月抽泣道:“是沈芫!”

楚玉宁下床的动作一顿。

怎么又是沈芫?

想到前几日自己在牢房中狼狈的模样,楚玉宁一脸菜色,那天沈芫给他送来的饭菜,分明是下了药的!

可她为什么要给他下药?又为什么要把慕容老先生的消息告诉他?

她到底是恨他,还是心悦他?

楚玉宁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沈芫。

楚玉宁在床边坐下,心疼地摸了摸楚秋月脸上的伤痕,问道:“你在哪里遇见她的?她为什么要打你?”

原本楚玉宁是想关心关心自己妹妹,可令他没想到的是他刚问出这句话,楚秋月就像是有根神经被刺痛,她一掌拍开了他的手。

“又是为什么!你怎么和姨母一样,非要问原因?重点是她因为什么打我吗?重点明明是她打我了,不管有什么理由,她都没资格打我!”

楚玉宁看着楚秋月发脾气的模样,有些不高兴。

但一想到自己妹妹早早便没了娘,又不忍心训斥她。

楚玉宁哄道:“等哥哥拜入慕容老先生门下,定会好好替你出这口恶气!”

“真的?”楚秋月破涕为笑,一脸希冀地看向楚玉宁。

楚玉宁重重点头,等他正式成为慕容老先生的关门弟子后,他要出的恶气可不单单只是一个沈芫,他要让整个紫云书院,让所有曾经轻视他、怠慢他的人全都付出代价!

兄妹俩正说这话,门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丫鬟。

是赵姨娘跟前的大丫鬟翠云,她朝楚玉宁服了服身子,“楚公子,老爷今日作了一首诗,特邀楚公子过去品鉴。夫人让你速速更衣,随我去书房!”

“哥哥,姨夫叫你过去,你快点去吧!”楚秋月激动地催促道。

她知道王员外很看重她哥哥,若是她哥哥能得到王员外的扶持,那她在这员外府能依仗的就不单单是一个姨母了。

楚玉宁听见丫鬟的话,脸上并无半点喜色。

自从来了这员外府,那个王员外隔三差五便让他过去品鉴他写的那堆狗屎,可偏偏他还得顺着他的意,半点不好都不能说。

楚玉宁喝了药,穿上外袍,跟着丫鬟来到前院书房。

书房内,王员外正趴在书案前奋笔疾书。

楚玉宁进来时,看见王员外圆滚滚的大肚子抵在书桌前,忍不住皱了皱眉。

上好的紫檀木书桌,上好的徽墨,上好的狼毫,竟都给这种不通文墨只会附庸风雅的人作践了!

王员外听见脚步声,笑眯眯地抬起头:“楚贤侄,你来了,快来指点指点我今日写的诗。我今天一起床啊!就听见外面呼呼刮着大风!顿时诗兴大发,不吐不快啊!”

王员外说着放下笔,一脸骄傲地摊开自己写的诗。

“秋风呼呼自西来,吹落满地黄金叶。”

楚玉宁只看一眼便移开目光,生怕污了自己的眼睛。

这种东西也配称之为诗?

连他三岁写的东西都不如!也配让他夸赞?

“楚贤侄,你看,这院子落下的树叶被太阳一照,像不像黄灿灿的金叶子?我这个比喻用得怎么样?是不是很形象?”王员外自顾自说道。

楚玉宁清了清嗓子,温声道:“王员外,这些写诗不但要有形还要有意,这两句不但没有韵脚,还没有深意,不若改成‘秋风瑟瑟如僧客,拂去三千黄金叶。’……”

“不,不,你说的不对!”

王员外打断楚玉宁的话,不悦道:“而且你这改得多丧气啊!不吉利!哪像我这,把西风呼呼吹来的气势都写出来了!”

“是,还是王员外见解独特,是晚辈唐突了。”楚玉宁咬着后槽牙,违心地奉承。

在没见到慕容老先生前,他暂且忍一忍,等七日后他在慕容老先生的闻道宴上大放光彩,就再也不用受这种窝囊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