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影凌云罗飞羽
第六百七十八章 解决难题
重庆，戴老板同样听说了粮食大战的事。
上海的粮食大战闹的太大了，国人对这种事最有兴趣，更不用说，报纸在铺天盖地的进行报道。
很多普通老百姓，第一次听说石原商行的名字。
对粮商他们可不陌生，一群奸商，特别是最近全国粮食价格连续上涨，不少老百姓说起粮商恨的牙痒痒。
现在有人对黑心粮商出手，不少人拍手称快。
恨不得石原商行能到他们这里，把他们的粮价打压下去。
稍微明白点的很是惊讶，什么商行能单独和上海所有粮商做对？
他们不了解石原商行，但知道各地的粮商全是很有背景，财大气粗的人。
更不用说上海。
这次石原商行对抗的不是一家粮商，而是上海所有粮商，那样更难。
报纸上写的很清楚，石原商行想独霸粮食生意，上海粮商商会不同意，石原商行便低价放粮，要把这些粮商逼破产。
“凌云这一弄，倒是实惠了老百姓。”
齐秘书笑着说道，戴老板脸上同样带有笑容：“这招不错，击垮了那些粮商，以后上海粮食将由我们说了算。”
楚凌云所做的事，对他一样有利。
“没错，到时候我们也能低价拿点粮食，特别是大米，现在太贵了。”
齐秘书点头，米价疯涨，上涨了十倍，别说老百姓，就算是他们都感觉贵。
可是再贵他们也要吃，他们可不习惯和老百姓一样，吃那些粗饭。
“别急，等凌云赢了，我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大米。”
戴老板很是期待，若是低价拿到大米，一样很赚钱，最重要的是大米属于硬通货，人人需要。
他和柯公不一样，看到的只有利益，算的是楚凌云成功后，能在粮食上赚到多少的钱，完全没有想到，楚凌云此举是为了那些老百姓能吃上饭。
理念不同，想法自然不同。
上海，石原商行。
“一个不见。”
楚凌云对方秘书说道，这些粮商知道急了，跑来找他，前几天就有，问他三折还要不要货。
他两折卖，三折收，傻了吗？
不要，另外人也不见。
“是，老板。”
方士易快速离开，外面的粮商很快心凉了一截，石原商行不再按照原来的方式收粮，并且石原亨不同意见他们。
包括王会长。
众多粮商失魂落魄，这次赔惨了，眼下春节已过，石原商行之前放出那么多货，老百姓手中多少都存有余粮。
多的会存一年，少点的也有一个月。
主要都是被之前的高粮价吓怕了，现在粮价确实下来了，但却不是粮商降价，而是石原商行特意放粮打压粮价。
一旦石原商行停止，粮价随时可能恢复为高价。
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更何况中国老百姓本就有存粮的习惯。
粮食是好，但不能存放太久。
哪怕好点的仓库，又照顾好，存放时间久了就会变为存粮，更容易变坏。
粮商是能将存粮坑人卖出去，但毕竟没那么好卖。
王会长像是失了魂，石原亨不见他，证明没想和他谈判，这是要彻底将他们打死。
“回去，开仓放粮，比石原商行的价更低。”
王会长咬了咬牙，他现在必须尽快回笼资金，这么多粮食压在手里，一旦他垮掉，全部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低价卖粮，石原商行不会无动于衷，这就是火坑。
可他眼下没了别的出路，哪怕知道是火坑，也要跳下去。
随着王会长低价卖粮，各大粮行蜂拥而上，王会长没打招呼就以比石原商行更低的价卖粮，让粮商商会很多人不满。
此时的商会，名存实亡。
“石原君，他们降价了，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
竹本一直负责监视这些粮商，避免他们做出过激的行为，他们一降价，竹本便过来汇报。
“抓什么？我是商人，用商人的办法就行。”
楚凌云摇头，竹本低头没有说话，没错，石原亨是商人，而且是非常精明的商人。
粮商再多，也不可能是石原亨的对手。
敢在商业上和石原亨对抗，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大泽，马上查清楚，他们的出粮价是多少？”
楚凌云拿起电话，通知大泽，没多久消息便传了过来。
有人以市场价一点八折或者一点九折出粮，还有一点七，最低的是一点五，就是王会长。
他们全部比石原商行的价格低一点，想尽快出货。
可到了这个时候，哪怕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出货。
至于外地，没有手续，任何人别想运出去。
就算有手续，石原亨不同意，他们的货一样出不去。
水城俊和文社的部分社员，正摩肩擦踵，死死的盯着进出上海的所有道路。
有他们在，手续齐全也没用，会被他们找理由扣下来，反正就是不让你走。
“新田，通知下去，一折放粮。”
楚凌云打给新田，不是降价吗，等你们很久了，就等着你们降价。
希望聪明的老百姓这次多买点粮，粮食危机可不仅仅是现在，之后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什么，他们又降价，改为一折了？”
王会长这边出货没一天，便收到让他绝望的消息，石原商行跟着降价，并且降的更狠，直接降到了一折。
这个价格，相当于降到了之前的正常价。
再往下降，比往年还要低。
“老爷，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管家气愤的喊道，王会长无力的摆摆手，火坑就是火坑，怎么可能让他顺利通过。
他们同样可以降价，但他们一降，石原商行势必会跟着再降。
石原商行和他们不同，他们为了赚钱，石原商行则是要打垮他们。
“通知所有商会的人，开会。”
王会长面带痛苦，必须投降，再不投降，真是要连渣都不剩。
粮价下降到了一折，老百姓更疯了，聪明的人赶紧多买点，存起来，自己吃不完，以后粮价上涨可以卖出去。
也有不少人在观望，不明白这样的价格只是一时。
若不是商家打价格战，不会有这样的粮价。
“王会长，老李跳河了。”
粮商没有来全，只来了一半，他们对王会长没有了信心。
一人暗澹的说道，老李是第一个跳河的粮商。
他借了很多高利贷，到期后偿还不了，他的房子、土地，还有所有的粮食都被高利贷的人拿走。
一无所有后，他还欠下很多的债。
高利贷威胁他，还不上钱，就要拿他家人抵债，他老婆不值钱，但他还有女儿，还有儿子。
高利贷要把他们卖了来还债，可依然不够。
老李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跳河自尽。
他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
“谁有办法能见到石原亨，我们认栽，任凭他处置，只要给我们一条活路就行。”
王会长缓缓说道，石原商行再次降价，而且他们打听清楚了，那群不干人事的走私商跟着降价，现在他们不走货，正全世界疯狂收粮。
他们收了足够多的粮食，应付全国是不够，但一个上海，绰绰有余。
现在他们的粮出不去，继续等下去，死路一条。
“王会长，这次就是石原亨想让我们死，您就不能有点担当，想办法除掉他，这样大伙不就有救了？”
一人恨恨的说道，王会长立刻看向他。
除掉石原亨？
这人完了，粮商不齐心，今天他说的话，必然会被石原亨知道。
哪怕他投降，也必死无疑。
若真能杀掉石原亨来解决问题，他早就去做了，刺杀石原亨，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这是对石原亨不太了解，或者了解不深的人。
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的背后的人，一样不敢这么做。
“有没有人能见到石原亨，拜托了，在座各位的性命，现在全在石原亨的手里，我们必须要见到他。”
低价放粮没用，他们没了任何办法。
继续低价，他们会死的更快。
因为人家就会比他们更低，到时候连这个价都卖不到。
做他们生意的，谁不欠债，很多人欠的是高利贷，这些高利贷背景同样很深，逼死他们很容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能见到石原亨，他们不会到这来，早去求饶了。
“我想想办法吧。”
王会长更为落寞，不管这些人，匆匆离去。
他要找更多的关系，帮他去求情，求石原亨饶他一命，条件随便石原亨去开。
石原商行，楚凌云正拿着电话。
“他们神通广大啊，关系竟然走到你那去了？”
楚凌云笑道，打来电话的事阿部，他在为粮商求情。
在之前，松本将军，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重要军官，全打来了电话。
“中国有句古话，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们还是很有诚意，石原，见好就收，你就放过他们吧。”
阿部嘿嘿笑道，他是得了好处，才帮着说话。
否则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参与。
“我给你面子，不过他们的货只准卖给我们，价格吗，按我们的销售价再降一半好了，毕竟我们也要赚钱。”
楚凌云松了口，粮商被他打击的差不多，如今这么多人放粮，他早就取消了之前的限购。
老百姓该存粮的已经存了，不存的，楚凌云也没办法。
“好，谢了。”
阿部满意的挂了电话，石原亨答应，让他有了交代。
现在价格的一半，这些粮商亏的裤衩都不剩。
早就说过，何必呢，三折找你买你不卖，现在只能卖半折，若不是自己出面，恐怕他们半折的价格都卖不到。
“好，我这就过去。”
阿部刚挂断电话不久，又接了个电话。
总部长前田博思打来的，要见他面谈。
“让石原亨控制粮价？”
听完前田博思所说，阿部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总部长竟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首相大人要求上海必须稳定，粮价太高，对我们不利。”
这个要求，确实是国内传来的命令。
石原商行和上海粮商大战，甚至惊动了国内高层。
他们担心，石原亨垄断上海粮食市场后，会把粮价提的很高。
老百姓吃不上饭，肯定会闹事。
“总部长，这个您去和石原亨说吧，我刚帮那些粮商求了情，没办法开口。”
阿部摇头道，他不去做这样得罪人的事。
最关键的原因，是他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没好处的事，阿部向来不干。
“可以，你帮我约一下他。”
前田同意了，他了解阿部的性子，阿部是首相大人的堂弟，他不愿做的事，前田不会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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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
阿部起身离开，小石原麻烦来了，看他怎么应对。
变相限价，那不就是挖石原亨的肉，前田估计很郁闷，接了这样的活，肯定会得罪石原亨。
石原亨现在羽翼已丰，根本不次于他，况且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半折？老爷，这样我们可就要破产了。”
王会长家中，管家惊叫道，王会长通过关系，终于让阿部说动了石原亨，愿意放他们一马。
“留住性命就好。”
王会长很疲惫，破产倒不至于，他家大业大，家中还有万亩良田，不过这次半折把粮食给石原商行，他这么多年相当于白干。
不仅如此，以后他没机会再去做粮食生意。
石原亨好不容易打垮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是。”
管家无奈应道，他明白老爷说的对，继续对抗石原商行，接下来就不是钱的事，而是能不能保住命。
王会长没管其他人，将自己手中的粮食全部半价卖给了石原商行。
交接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
一辈子的辛苦，就这样成为了别人的嫁衣。
人家是大腿，他连胳膊都算不上，没办法，只能认输。
王会长的倒戈，宣布了这场粮食大战的结束，粮商商会全面败退，更多的人开始找石原亨和其他人，想把手中的粮食早点卖出去。
卖出去还能收点钱，卖不出去，就等着高利贷登门吧。
“是，我明白，多谢石原君。”
新田接到楚凌云电话，让他去通知走私商，全面放开，各家都可以收这些粮商的粮食。
价格为半成，不得高于这个价。
挂了电话，新田叹了口气。
对石原亨不服不行，石原亨不吃独食，人家吃肉，会带着他们喝汤，而且是带肉的汤。
粮食生意一样很赚钱，这次他们把之前的粮商击败，肯定不可能再让他们进入粮食生意，未来上海的粮食，将由他们来控制。
这可是块大蛋糕，没想到石原亨分给了他们。
这次他们帮忙，没有白帮，前期赔的那点钱算啥，和以后的利润相比，九牛之一毛。
新田一一打电话通知，告诉他们，敞开收粮。
但收粮价要控制住，只有现在销售价的一半。
这个价格他们拿到粮食，等以后涨价后再卖，绝对是血赚。
接到通知的人很意外，如同天上掉了金砖。
他们帮忙纯粹是为了石原亨，石原亨带着他们走货，让他们赚了很多钱，石原亨有事，他们不能不帮。
结果倒好，这根本不是帮忙，而是石原亨带着他们找了个新的财路。
所有人明白，粮食的利润有多高。
现在有了石原亨的话，所有人放开收粮，但价格吗，必须按照他们说的来，不同意你可以不卖，你的粮店只要敢降价，我们继续降。
打价格战，他们绝对不怕。
现在他们大部分船都在运粮，又不缺钱，赔钱又能怎么样？
反正最后全部会赚回来。
谁降价他们就跟着降，他们的收货价就是销售价的一半，这些粮商降价卖不了多少粮食，反而会降低他们手中粮食的价格。
最终赔的还是他们。
“姓王的，你不得好死。”
一名粮商，站在租界的高楼上，满脸的绝望。
王会长投降，粮商商会瞬间散掉，他收货比较晚，价格很高，最便宜的也比现在零售价高。
后来收的货，更是之前市场价的六七成。
以之前市场价半折卖出去，他欠下的钱都还不清。
这次彻底完了，没有了活路。
骂完王会长，他眼睛一闭，从楼上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他不是第二个，而是第四个。
这段时间自杀的粮商真不少，全是被逼到了绝境。
各大粮商含着泪，咬着牙，把他们的粮食纷纷卖了出去，十几家走私商，敞开肚皮吃着肉。
甚至连他们的仓库一起收了，改个名，就变成了他们的产业。
“前田要见我？”
楚凌云接到阿部的电话，很是诧异。
他和前田关系还可以，前田是近卫的人，因为细川家族的关系，前田对他颇有照顾。
不过该送的钱，他一分没有少过。
“没错，是因为粮食，你注意下就行。”
阿部还算有点良心，从楚凌云那里赚了那么多钱，这次免费提醒。
“多谢师兄，我知道了。”
楚凌云挂断电话，前田因为粮食的问题来找他，是那些粮商走动的关系吗？
不是，如果是帮忙说和，前田会打电话，而不是见面。
况且那些粮商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前田不会因为他们和自己做对。
不是粮商，但因为粮食。
楚凌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士易，跟我去联络部。”
楚凌云喊来方士易，前田要见他，不能不去，正好他想要睡觉，前田便送来了枕头。
粮商败退，接下来上海的粮食将由他说了算。
是他，不是他们。
走私商全以他马首是瞻，他的控制力可比王会长强的多。
接下来粮价肯定要涨，这正是柯公担心的问题。
柯公明白，楚凌云真正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百姓。
但在外人来看，他就是要赚钱，打掉竞争对手，占据粮食市场。
他若不提价，别人会觉得他换了个人。
而柯公想不出办法的问题，在楚凌云这，压根就没当回事。
他有后世那么多的阅历，又经历过网络大爆炸，这样的事解决的办法不止一个。
最终的目标是让老百姓受实惠，这点初衷楚凌云不会改变。
若是为了赚钱，让老百姓饿死，那他还不如不穿越过来。
“前田先生，您好。”
来到联络部，楚凌云直接被前田接见，他有这个资格。
“石原来了，坐。”
前田很客气，他是近卫的人，但近卫大人突然辞职，他最近很低调。
不过近卫大人肯定会复出，用不了多久，便会重新回到首相的位置上。
“听师兄说，您找我有事？”
楚凌云笑呵呵问道，他和阿部的关系，在联络部高层中不是秘密，不需要掩饰。
“没错，阿部首相亲自来电，他希望上海的粮食价格能够稳定，不要太高。”
前田开门见山，说明情况，果然没有出乎出乎楚凌云的意料，前田找他，的确是因为粮食价格。
粮价太高，不利于日本人的统治。
联络部这个名字比较怪，不过可以把他当成城市的实际管理者。
他们承担的是政府的职责。
派遣军管军队，联络部负责的就是民生。
“您知道，这次我赔了不少钱。”
楚凌云微笑回道，他现在是石原亨，这个要求不能直接答应。
“我明白，不过以后粮食生意全部属于你们，你们一样能赚回来。”
前田点头，和石原亨的谈判不会那么容易，不过只要说服石原亨，就等于控制住了粮价。
石原亨一旦点头，其他人不敢违背。
“您让我们卖到多少？”楚凌云问。
“现在价格的五倍如何？”
前田试探性问道，楚凌云笑了，现在价格的五倍，相当于之前市场价的一半。
这就有点过了，人家之前卖那么贵，你不管，现在我要卖了，却限制我低价去卖，怎么，我石原亨还比不过那些中国粮商？
“前田先生，这不可能，您的要求我无法答应。”
楚凌云拒绝了，前田并不意外，他现在就是在和石原亨做生意，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那你想卖多少？”
前田主动问道，楚凌云伸出三根手指：“之前的三倍。”
三倍？
前田愣住了，之前的价格老百姓便苦不堪言，再提升三倍，恐怕真有不少人要造反。
“不行，绝对不行。”
前田立刻拒绝，石原亨果然够黑，这些黑心的商人，完全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这段时间竟然有人称赞石原商行低价卖粮的行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吃下去的就是毒药。
石原亨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前田先生，我是商人，商人逐利，我前期赔了那么多，帮您稳定住了上海，后期我要赚一点，不过分吧。”
楚凌云笑着回道，前田再次摇头。
“绝对不行，价格太高，会饿死太多的人，我无法向上面交代，你们最多维持之前的市场价。”
“石原，赚钱的机会很多，你现在生意就很赚钱，哪怕用之前市场价，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把赔的钱赚回来，这是首相大人亲自安排的事，你不要让我为难。”
上涨三倍，石原亨真是疯了。
果然，商人面对利润真是什么都敢做，他就不怕饿急了的老百姓抢了他的粮仓？
“可您在让我为难。”
石原亨摇头，没有松口，前田想了下，再次说道：“三倍绝对不行，你可以在原来市场价的基础上，提升百分之五十，这是底线。”
不让他们赚钱，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确实是他的底线，粮价太高，影响可不仅仅是老百姓。
各方面的影响都很大。
粮价高会带动物价上涨，到时候老百姓活不下去，非要造反不可。
虽说还有租界，但租界内的人向来见风使舵，他们卖的更贵。
“前田先生，既然您不愿意让步，我提个建议，您听听如何？”
“好，你说。”
前田下定主意，绝不能让石原亨把粮价抬的太高，迫不得已，他要使用权力强制石原亨妥协。
这官司打到国内他也不怕，毕竟石原亨太贪心，做的太过。
“粮食分很多种，大米价格您不要管，随我们，其他细粮，我们维持之前的市场价，至于粗粮，我可以让步，用现在的价格继续销售。”
“你什么意思？”
前田愣了愣，这是把粮食分类，分开销售？
大米涨价，粗粮不变？
可是既然有吃的，人家肯定会买粗粮，谁还会来买大米？
前田想不明白。
他确实不明白，他出身高贵，自小没吃过苦，典型的何不食肉糜。
让他吃粗粮试试，吃不了两顿他就受不了，肯定不会接着吃。
但粗粮对老百姓，却是能够活命的东西。
“大米的价格由我们自己定，其他细粮保持，按照您所说，最多我再涨五成，我把粗粮放开，按现在的价格卖，这样老百姓能吃上饭，就不会闹事，我也一样能赚钱。”
楚凌云澹澹说道，前田不懂经济，他做这个总部长，纯粹是样子。
指望着他把上海带好，根本没那个可能。
“你卖低价粮，还能赚钱？”
前田疑惑问道，这是石原亨吗，竟然同意用现在的价格继续卖粮。
这个价格，可是赔钱啊。
哪怕只有粗粮，一样不会赚钱。
“我这不是为了您吗，让您能对首相大人交代。”
楚凌云没有解释，没必要，他不懂就让他等，以后他便会明白。
“这是你说的，就这么办。”
前田确实不懂，但他知道，这个结果对他最有利，他的目的是稳定上海粮价，不至于闹出乱子。
有低价粮，就不可能出事。
“好，那我先回去了。”
楚凌云起身，粮食大战还没彻底结束，但不影响他的布局。
“石原，希望你能明白，这次是首相大人亲自安排，并不是我。”
前田解释了句，他是真不愿与石原亨为敌。
若不是没办法，他不会出手干涉。
“我明白，您放心吧。”
楚凌云笑着离开，前田还是不明白，干脆把阿部叫到办公室，将自己和石原亨的谈判过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阿部，石原亨傻了吗，要继续赔钱卖粮？”
前田主动问道，阿部这会则在两眼放光，石原果然是商业奇才，竟然想出了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一点不傻，没人比他更聪明，这招确实厉害，您不用在担心国内的问责，有石原在，上海不会乱。”
阿部笑呵呵回道，前田眉头紧皱，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阿部会说石原亨这招厉害？
低价卖粮，不去赚钱，哪里厉害了？
阿部见他没想通，直接问道：“总部长，吃粗粮的都是什么人？”
“肯定是那些穷人。”
前田不假思索，阿部则点头：“您说的对，既然是穷人，他们手上又有几个钱？粮价真涨的太高，他们该买不起还是买不起，况且粗粮价格本就便宜，就算涨上去也没有大米赚的多。”
在这个时代，粗粮和细粮的价格确实相差很多，特别是现在。
主要就是粗粮太难吃，和后世的杂粮不同，那都是处理过的，这个时代的窝窝头不说能当砖头，但吃一口是绝对的拉嗓子，不喝水不行。
味苦，难以下咽，是粗粮的典型特征。
除了那些为了活命的穷人吃，一般的人根本不吃。
他们本就没多少钱，在他们身上赚不到多少，石原亨放弃这个市场，专门针对细粮，特别是大米。
想赚钱，还得从有钱的人下手，这点他非常赞同，他就是如此，能找他运作的，哪个没钱？
没钱，你使劲榨，又能榨出多少的油？
有钱人则不同，他们为了保持生活，不得不买。
昂贵的红酒，喝的人可是不少，更不用说每天必吃的大米。
他们的钱多，不赚他们的钱，从泥腿子身上能捞多少？
一千个泥腿子，不如一个有钱人。
石原亨的建议，看似他吃了亏，帮了前田，事实上占了大便宜，等着吧，接下来大米会疯狂涨价。
“真会如此？”
听完阿部的解释，前田有点明白，但还是无法完全理解。
“您就放心吧，我建议您最好先买点大米，否则以后米价会让您肉痛。”
阿部笑呵呵起身，他要去买大米，他没想着用大米赚钱，但也不想别人用大米赚他太多的钱。
他可是只吃米饭，根本不吃粗粮。
上海的粮食大战闹的太大了，国人对这种事最有兴趣，更不用说，报纸在铺天盖地的进行报道。
很多普通老百姓，第一次听说石原商行的名字。
对粮商他们可不陌生，一群奸商，特别是最近全国粮食价格连续上涨，不少老百姓说起粮商恨的牙痒痒。
现在有人对黑心粮商出手，不少人拍手称快。
恨不得石原商行能到他们这里，把他们的粮价打压下去。
稍微明白点的很是惊讶，什么商行能单独和上海所有粮商做对？
他们不了解石原商行，但知道各地的粮商全是很有背景，财大气粗的人。
更不用说上海。
这次石原商行对抗的不是一家粮商，而是上海所有粮商，那样更难。
报纸上写的很清楚，石原商行想独霸粮食生意，上海粮商商会不同意，石原商行便低价放粮，要把这些粮商逼破产。
“凌云这一弄，倒是实惠了老百姓。”
齐秘书笑着说道，戴老板脸上同样带有笑容：“这招不错，击垮了那些粮商，以后上海粮食将由我们说了算。”
楚凌云所做的事，对他一样有利。
“没错，到时候我们也能低价拿点粮食，特别是大米，现在太贵了。”
齐秘书点头，米价疯涨，上涨了十倍，别说老百姓，就算是他们都感觉贵。
可是再贵他们也要吃，他们可不习惯和老百姓一样，吃那些粗饭。
“别急，等凌云赢了，我们就会有源源不断的大米。”
戴老板很是期待，若是低价拿到大米，一样很赚钱，最重要的是大米属于硬通货，人人需要。
他和柯公不一样，看到的只有利益，算的是楚凌云成功后，能在粮食上赚到多少的钱，完全没有想到，楚凌云此举是为了那些老百姓能吃上饭。
理念不同，想法自然不同。
上海，石原商行。
“一个不见。”
楚凌云对方秘书说道，这些粮商知道急了，跑来找他，前几天就有，问他三折还要不要货。
他两折卖，三折收，傻了吗？
不要，另外人也不见。
“是，老板。”
方士易快速离开，外面的粮商很快心凉了一截，石原商行不再按照原来的方式收粮，并且石原亨不同意见他们。
包括王会长。
众多粮商失魂落魄，这次赔惨了，眼下春节已过，石原商行之前放出那么多货，老百姓手中多少都存有余粮。
多的会存一年，少点的也有一个月。
主要都是被之前的高粮价吓怕了，现在粮价确实下来了，但却不是粮商降价，而是石原商行特意放粮打压粮价。
一旦石原商行停止，粮价随时可能恢复为高价。
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更何况中国老百姓本就有存粮的习惯。
粮食是好，但不能存放太久。
哪怕好点的仓库，又照顾好，存放时间久了就会变为存粮，更容易变坏。
粮商是能将存粮坑人卖出去，但毕竟没那么好卖。
王会长像是失了魂，石原亨不见他，证明没想和他谈判，这是要彻底将他们打死。
“回去，开仓放粮，比石原商行的价更低。”
王会长咬了咬牙，他现在必须尽快回笼资金，这么多粮食压在手里，一旦他垮掉，全部会成为别人的嫁衣。
低价卖粮，石原商行不会无动于衷，这就是火坑。
可他眼下没了别的出路，哪怕知道是火坑，也要跳下去。
随着王会长低价卖粮，各大粮行蜂拥而上，王会长没打招呼就以比石原商行更低的价卖粮，让粮商商会很多人不满。
此时的商会，名存实亡。
“石原君，他们降价了，要不要把他们抓起来？”
竹本一直负责监视这些粮商，避免他们做出过激的行为，他们一降价，竹本便过来汇报。
“抓什么？我是商人，用商人的办法就行。”
楚凌云摇头，竹本低头没有说话，没错，石原亨是商人，而且是非常精明的商人。
粮商再多，也不可能是石原亨的对手。
敢在商业上和石原亨对抗，简直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大泽，马上查清楚，他们的出粮价是多少？”
楚凌云拿起电话，通知大泽，没多久消息便传了过来。
有人以市场价一点八折或者一点九折出粮，还有一点七，最低的是一点五，就是王会长。
他们全部比石原商行的价格低一点，想尽快出货。
可到了这个时候，哪怕便宜，也不是那么容易出货。
至于外地，没有手续，任何人别想运出去。
就算有手续，石原亨不同意，他们的货一样出不去。
水城俊和文社的部分社员，正摩肩擦踵，死死的盯着进出上海的所有道路。
有他们在，手续齐全也没用，会被他们找理由扣下来，反正就是不让你走。
“新田，通知下去，一折放粮。”
楚凌云打给新田，不是降价吗，等你们很久了，就等着你们降价。
希望聪明的老百姓这次多买点粮，粮食危机可不仅仅是现在，之后会持续很长的时间。
“什么，他们又降价，改为一折了？”
王会长这边出货没一天，便收到让他绝望的消息，石原商行跟着降价，并且降的更狠，直接降到了一折。
这个价格，相当于降到了之前的正常价。
再往下降，比往年还要低。
“老爷，他这是要逼死我们啊。”
管家气愤的喊道，王会长无力的摆摆手，火坑就是火坑，怎么可能让他顺利通过。
他们同样可以降价，但他们一降，石原商行势必会跟着再降。
石原商行和他们不同，他们为了赚钱，石原商行则是要打垮他们。
“通知所有商会的人，开会。”
王会长面带痛苦，必须投降，再不投降，真是要连渣都不剩。
粮价下降到了一折，老百姓更疯了，聪明的人赶紧多买点，存起来，自己吃不完，以后粮价上涨可以卖出去。
也有不少人在观望，不明白这样的价格只是一时。
若不是商家打价格战，不会有这样的粮价。
“王会长，老李跳河了。”
粮商没有来全，只来了一半，他们对王会长没有了信心。
一人暗澹的说道，老李是第一个跳河的粮商。
他借了很多高利贷，到期后偿还不了，他的房子、土地，还有所有的粮食都被高利贷的人拿走。
一无所有后，他还欠下很多的债。
高利贷威胁他，还不上钱，就要拿他家人抵债，他老婆不值钱，但他还有女儿，还有儿子。
高利贷要把他们卖了来还债，可依然不够。
老李经受不住这样的打击，跳河自尽。
他是第一个，但不是最后一个。
“谁有办法能见到石原亨，我们认栽，任凭他处置，只要给我们一条活路就行。”
王会长缓缓说道，石原商行再次降价，而且他们打听清楚了，那群不干人事的走私商跟着降价，现在他们不走货，正全世界疯狂收粮。
他们收了足够多的粮食，应付全国是不够，但一个上海，绰绰有余。
现在他们的粮出不去，继续等下去，死路一条。
“王会长，这次就是石原亨想让我们死，您就不能有点担当，想办法除掉他，这样大伙不就有救了？”
一人恨恨的说道，王会长立刻看向他。
除掉石原亨？
这人完了，粮商不齐心，今天他说的话，必然会被石原亨知道。
哪怕他投降，也必死无疑。
若真能杀掉石原亨来解决问题，他早就去做了，刺杀石原亨，倒霉的一定是他们。
这是对石原亨不太了解，或者了解不深的人。
别说他们，就是他们的背后的人，一样不敢这么做。
“有没有人能见到石原亨，拜托了，在座各位的性命，现在全在石原亨的手里，我们必须要见到他。”
低价放粮没用，他们没了任何办法。
继续低价，他们会死的更快。
因为人家就会比他们更低，到时候连这个价都卖不到。
做他们生意的，谁不欠债，很多人欠的是高利贷，这些高利贷背景同样很深，逼死他们很容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有说话。
能见到石原亨，他们不会到这来，早去求饶了。
“我想想办法吧。”
王会长更为落寞，不管这些人，匆匆离去。
他要找更多的关系，帮他去求情，求石原亨饶他一命，条件随便石原亨去开。
石原商行，楚凌云正拿着电话。
“他们神通广大啊，关系竟然走到你那去了？”
楚凌云笑道，打来电话的事阿部，他在为粮商求情。
在之前，松本将军，和他关系不错的几个重要军官，全打来了电话。
“中国有句古话，冤家宜解不宜结，他们还是很有诚意，石原，见好就收，你就放过他们吧。”
阿部嘿嘿笑道，他是得了好处，才帮着说话。
否则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参与。
“我给你面子，不过他们的货只准卖给我们，价格吗，按我们的销售价再降一半好了，毕竟我们也要赚钱。”
楚凌云松了口，粮商被他打击的差不多，如今这么多人放粮，他早就取消了之前的限购。
老百姓该存粮的已经存了，不存的，楚凌云也没办法。
“好，谢了。”
阿部满意的挂了电话，石原亨答应，让他有了交代。
现在价格的一半，这些粮商亏的裤衩都不剩。
早就说过，何必呢，三折找你买你不卖，现在只能卖半折，若不是自己出面，恐怕他们半折的价格都卖不到。
“好，我这就过去。”
阿部刚挂断电话不久，又接了个电话。
总部长前田博思打来的，要见他面谈。
“让石原亨控制粮价？”
听完前田博思所说，阿部瞪大了眼睛，他没想到，总部长竟然提出了这么个要求。
“首相大人要求上海必须稳定，粮价太高，对我们不利。”
这个要求，确实是国内传来的命令。
石原商行和上海粮商大战，甚至惊动了国内高层。
他们担心，石原亨垄断上海粮食市场后，会把粮价提的很高。
老百姓吃不上饭，肯定会闹事。
“总部长，这个您去和石原亨说吧，我刚帮那些粮商求了情，没办法开口。”
阿部摇头道，他不去做这样得罪人的事。
最关键的原因，是他这么做没有任何好处，没好处的事，阿部向来不干。
“可以，你帮我约一下他。”
前田同意了，他了解阿部的性子，阿部是首相大人的堂弟，他不愿做的事，前田不会强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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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
阿部起身离开，小石原麻烦来了，看他怎么应对。
变相限价，那不就是挖石原亨的肉，前田估计很郁闷，接了这样的活，肯定会得罪石原亨。
石原亨现在羽翼已丰，根本不次于他，况且他们是一条战线上的人。
“半折？老爷，这样我们可就要破产了。”
王会长家中，管家惊叫道，王会长通过关系，终于让阿部说动了石原亨，愿意放他们一马。
“留住性命就好。”
王会长很疲惫，破产倒不至于，他家大业大，家中还有万亩良田，不过这次半折把粮食给石原商行，他这么多年相当于白干。
不仅如此，以后他没机会再去做粮食生意。
石原亨好不容易打垮了他们，怎么可能会给他们东山再起的机会。
“是。”
管家无奈应道，他明白老爷说的对，继续对抗石原商行，接下来就不是钱的事，而是能不能保住命。
王会长没管其他人，将自己手中的粮食全部半价卖给了石原商行。
交接的时候，他的心都在滴血。
一辈子的辛苦，就这样成为了别人的嫁衣。
人家是大腿，他连胳膊都算不上，没办法，只能认输。
王会长的倒戈，宣布了这场粮食大战的结束，粮商商会全面败退，更多的人开始找石原亨和其他人，想把手中的粮食早点卖出去。
卖出去还能收点钱，卖不出去，就等着高利贷登门吧。
“是，我明白，多谢石原君。”
新田接到楚凌云电话，让他去通知走私商，全面放开，各家都可以收这些粮商的粮食。
价格为半成，不得高于这个价。
挂了电话，新田叹了口气。
对石原亨不服不行，石原亨不吃独食，人家吃肉，会带着他们喝汤，而且是带肉的汤。
粮食生意一样很赚钱，这次他们把之前的粮商击败，肯定不可能再让他们进入粮食生意，未来上海的粮食，将由他们来控制。
这可是块大蛋糕，没想到石原亨分给了他们。
这次他们帮忙，没有白帮，前期赔的那点钱算啥，和以后的利润相比，九牛之一毛。
新田一一打电话通知，告诉他们，敞开收粮。
但收粮价要控制住，只有现在销售价的一半。
这个价格他们拿到粮食，等以后涨价后再卖，绝对是血赚。
接到通知的人很意外，如同天上掉了金砖。
他们帮忙纯粹是为了石原亨，石原亨带着他们走货，让他们赚了很多钱，石原亨有事，他们不能不帮。
结果倒好，这根本不是帮忙，而是石原亨带着他们找了个新的财路。
所有人明白，粮食的利润有多高。
现在有了石原亨的话，所有人放开收粮，但价格吗，必须按照他们说的来，不同意你可以不卖，你的粮店只要敢降价，我们继续降。
打价格战，他们绝对不怕。
现在他们大部分船都在运粮，又不缺钱，赔钱又能怎么样？
反正最后全部会赚回来。
谁降价他们就跟着降，他们的收货价就是销售价的一半，这些粮商降价卖不了多少粮食，反而会降低他们手中粮食的价格。
最终赔的还是他们。
“姓王的，你不得好死。”
一名粮商，站在租界的高楼上，满脸的绝望。
王会长投降，粮商商会瞬间散掉，他收货比较晚，价格很高，最便宜的也比现在零售价高。
后来收的货，更是之前市场价的六七成。
以之前市场价半折卖出去，他欠下的钱都还不清。
这次彻底完了，没有了活路。
骂完王会长，他眼睛一闭，从楼上跳了下去，当场死亡。
他不是第二个，而是第四个。
这段时间自杀的粮商真不少，全是被逼到了绝境。
各大粮商含着泪，咬着牙，把他们的粮食纷纷卖了出去，十几家走私商，敞开肚皮吃着肉。
甚至连他们的仓库一起收了，改个名，就变成了他们的产业。
“前田要见我？”
楚凌云接到阿部的电话，很是诧异。
他和前田关系还可以，前田是近卫的人，因为细川家族的关系，前田对他颇有照顾。
不过该送的钱，他一分没有少过。
“没错，是因为粮食，你注意下就行。”
阿部还算有点良心，从楚凌云那里赚了那么多钱，这次免费提醒。
“多谢师兄，我知道了。”
楚凌云挂断电话，前田因为粮食的问题来找他，是那些粮商走动的关系吗？
不是，如果是帮忙说和，前田会打电话，而不是见面。
况且那些粮商没有这么大的能量，前田不会因为他们和自己做对。
不是粮商，但因为粮食。
楚凌云大概知道怎么回事。
“士易，跟我去联络部。”
楚凌云喊来方士易，前田要见他，不能不去，正好他想要睡觉，前田便送来了枕头。
粮商败退，接下来上海的粮食将由他说了算。
是他，不是他们。
走私商全以他马首是瞻，他的控制力可比王会长强的多。
接下来粮价肯定要涨，这正是柯公担心的问题。
柯公明白，楚凌云真正的目的不是赚钱，而是百姓。
但在外人来看，他就是要赚钱，打掉竞争对手，占据粮食市场。
他若不提价，别人会觉得他换了个人。
而柯公想不出办法的问题，在楚凌云这，压根就没当回事。
他有后世那么多的阅历，又经历过网络大爆炸，这样的事解决的办法不止一个。
最终的目标是让老百姓受实惠，这点初衷楚凌云不会改变。
若是为了赚钱，让老百姓饿死，那他还不如不穿越过来。
“前田先生，您好。”
来到联络部，楚凌云直接被前田接见，他有这个资格。
“石原来了，坐。”
前田很客气，他是近卫的人，但近卫大人突然辞职，他最近很低调。
不过近卫大人肯定会复出，用不了多久，便会重新回到首相的位置上。
“听师兄说，您找我有事？”
楚凌云笑呵呵问道，他和阿部的关系，在联络部高层中不是秘密，不需要掩饰。
“没错，阿部首相亲自来电，他希望上海的粮食价格能够稳定，不要太高。”
前田开门见山，说明情况，果然没有出乎出乎楚凌云的意料，前田找他，的确是因为粮食价格。
粮价太高，不利于日本人的统治。
联络部这个名字比较怪，不过可以把他当成城市的实际管理者。
他们承担的是政府的职责。
派遣军管军队，联络部负责的就是民生。
“您知道，这次我赔了不少钱。”
楚凌云微笑回道，他现在是石原亨，这个要求不能直接答应。
“我明白，不过以后粮食生意全部属于你们，你们一样能赚回来。”
前田点头，和石原亨的谈判不会那么容易，不过只要说服石原亨，就等于控制住了粮价。
石原亨一旦点头，其他人不敢违背。
“您让我们卖到多少？”楚凌云问。
“现在价格的五倍如何？”
前田试探性问道，楚凌云笑了，现在价格的五倍，相当于之前市场价的一半。
这就有点过了，人家之前卖那么贵，你不管，现在我要卖了，却限制我低价去卖，怎么，我石原亨还比不过那些中国粮商？
“前田先生，这不可能，您的要求我无法答应。”
楚凌云拒绝了，前田并不意外，他现在就是在和石原亨做生意，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那你想卖多少？”
前田主动问道，楚凌云伸出三根手指：“之前的三倍。”
三倍？
前田愣住了，之前的价格老百姓便苦不堪言，再提升三倍，恐怕真有不少人要造反。
“不行，绝对不行。”
前田立刻拒绝，石原亨果然够黑，这些黑心的商人，完全不顾老百姓的死活。
这段时间竟然有人称赞石原商行低价卖粮的行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现在吃下去的就是毒药。
石原亨会让他们连本带利的吐出来。
“前田先生，我是商人，商人逐利，我前期赔了那么多，帮您稳定住了上海，后期我要赚一点，不过分吧。”
楚凌云笑着回道，前田再次摇头。
“绝对不行，价格太高，会饿死太多的人，我无法向上面交代，你们最多维持之前的市场价。”
“石原，赚钱的机会很多，你现在生意就很赚钱，哪怕用之前市场价，用不了多久你就能把赔的钱赚回来，这是首相大人亲自安排的事，你不要让我为难。”
上涨三倍，石原亨真是疯了。
果然，商人面对利润真是什么都敢做，他就不怕饿急了的老百姓抢了他的粮仓？
“可您在让我为难。”
石原亨摇头，没有松口，前田想了下，再次说道：“三倍绝对不行，你可以在原来市场价的基础上，提升百分之五十，这是底线。”
不让他们赚钱，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确实是他的底线，粮价太高，影响可不仅仅是老百姓。
各方面的影响都很大。
粮价高会带动物价上涨，到时候老百姓活不下去，非要造反不可。
虽说还有租界，但租界内的人向来见风使舵，他们卖的更贵。
“前田先生，既然您不愿意让步，我提个建议，您听听如何？”
“好，你说。”
前田下定主意，绝不能让石原亨把粮价抬的太高，迫不得已，他要使用权力强制石原亨妥协。
这官司打到国内他也不怕，毕竟石原亨太贪心，做的太过。
“粮食分很多种，大米价格您不要管，随我们，其他细粮，我们维持之前的市场价，至于粗粮，我可以让步，用现在的价格继续销售。”
“你什么意思？”
前田愣了愣，这是把粮食分类，分开销售？
大米涨价，粗粮不变？
可是既然有吃的，人家肯定会买粗粮，谁还会来买大米？
前田想不明白。
他确实不明白，他出身高贵，自小没吃过苦，典型的何不食肉糜。
让他吃粗粮试试，吃不了两顿他就受不了，肯定不会接着吃。
但粗粮对老百姓，却是能够活命的东西。
“大米的价格由我们自己定，其他细粮保持，按照您所说，最多我再涨五成，我把粗粮放开，按现在的价格卖，这样老百姓能吃上饭，就不会闹事，我也一样能赚钱。”
楚凌云澹澹说道，前田不懂经济，他做这个总部长，纯粹是样子。
指望着他把上海带好，根本没那个可能。
“你卖低价粮，还能赚钱？”
前田疑惑问道，这是石原亨吗，竟然同意用现在的价格继续卖粮。
这个价格，可是赔钱啊。
哪怕只有粗粮，一样不会赚钱。
“我这不是为了您吗，让您能对首相大人交代。”
楚凌云没有解释，没必要，他不懂就让他等，以后他便会明白。
“这是你说的，就这么办。”
前田确实不懂，但他知道，这个结果对他最有利，他的目的是稳定上海粮价，不至于闹出乱子。
有低价粮，就不可能出事。
“好，那我先回去了。”
楚凌云起身，粮食大战还没彻底结束，但不影响他的布局。
“石原，希望你能明白，这次是首相大人亲自安排，并不是我。”
前田解释了句，他是真不愿与石原亨为敌。
若不是没办法，他不会出手干涉。
“我明白，您放心吧。”
楚凌云笑着离开，前田还是不明白，干脆把阿部叫到办公室，将自己和石原亨的谈判过程原原本本的告诉他。
“阿部，石原亨傻了吗，要继续赔钱卖粮？”
前田主动问道，阿部这会则在两眼放光，石原果然是商业奇才，竟然想出了这样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一点不傻，没人比他更聪明，这招确实厉害，您不用在担心国内的问责，有石原在，上海不会乱。”
阿部笑呵呵回道，前田眉头紧皱，还是不明白，为什么阿部会说石原亨这招厉害？
低价卖粮，不去赚钱，哪里厉害了？
阿部见他没想通，直接问道：“总部长，吃粗粮的都是什么人？”
“肯定是那些穷人。”
前田不假思索，阿部则点头：“您说的对，既然是穷人，他们手上又有几个钱？粮价真涨的太高，他们该买不起还是买不起，况且粗粮价格本就便宜，就算涨上去也没有大米赚的多。”
在这个时代，粗粮和细粮的价格确实相差很多，特别是现在。
主要就是粗粮太难吃，和后世的杂粮不同，那都是处理过的，这个时代的窝窝头不说能当砖头，但吃一口是绝对的拉嗓子，不喝水不行。
味苦，难以下咽，是粗粮的典型特征。
除了那些为了活命的穷人吃，一般的人根本不吃。
他们本就没多少钱，在他们身上赚不到多少，石原亨放弃这个市场，专门针对细粮，特别是大米。
想赚钱，还得从有钱的人下手，这点他非常赞同，他就是如此，能找他运作的，哪个没钱？
没钱，你使劲榨，又能榨出多少的油？
有钱人则不同，他们为了保持生活，不得不买。
昂贵的红酒，喝的人可是不少，更不用说每天必吃的大米。
他们的钱多，不赚他们的钱，从泥腿子身上能捞多少？
一千个泥腿子，不如一个有钱人。
石原亨的建议，看似他吃了亏，帮了前田，事实上占了大便宜，等着吧，接下来大米会疯狂涨价。
“真会如此？”
听完阿部的解释，前田有点明白，但还是无法完全理解。
“您就放心吧，我建议您最好先买点大米，否则以后米价会让您肉痛。”
阿部笑呵呵起身，他要去买大米，他没想着用大米赚钱，但也不想别人用大米赚他太多的钱。
他可是只吃米饭，根本不吃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