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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林年眯了眯眼,将嘴角用力向下抿:“温驰,你母亲前些日子不是给你物色了个江家的女儿,怎么也没个结果?”

章叶蓁哎呦呦接话道:“我看微博上他们都彼此艾特了,这事还没打死呢。”

“我喜欢什么样的,您不知道吗?”温驰倒是笑眼绵绵的把话打死了。

“胡闹!!”

温林年横眉怒眼地一拍桌,桌上的杯碗都震得晃啷响,搭载鱼汤碗沿边的铁勺随之咣当一声掉在了桌上。

“家庭产业你不要,跑去搞那个屁的艺术!!”温林年气的脸色涨红,“你看看你搞出的那些破烂事,我们温家的老脸都要被你丢尽了!!!”

第13章 重逢十七天

温驰听着这吠叫,笑了一声,摊摊手慢悠悠道:“我也不想姓温,您看要不把我在户口本上除名?”

“温驰,对爸说话注意点。”温南景适时的插口道。

温驰看向对面的好大哥,恍然大悟的“噢”了一声,转眼朝主位上横眉怒发的红脸“关公”笑道:“产业不一直有大哥吗?大哥这么卖力,父亲还差我这一个吗?”

温南景没想到温驰今晚完全打算破罐子破摔,话说的里外不对味,脸色登时也难看起来。

“你!”温林年额头上青筋暴起,握紧了手里的餐刀。

温驰垂眼看了下对方的拳头,颇为担忧的叹了口气,真心实意道:“您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这般容易动怒,小心气坏了身子,怕是要折寿啊。”

整个饭桌的氛围顿时剑拔弩张,空气都滞塞凝固了起来,这箭颇有嗡嗡离弦之势。

“啪嗒——”

掉在地上的叉子发出了清脆的一声响,温安战战兢兢地弯腰拾起来,整个人大气不敢出。

气氛不对,章叶蓁缓缓尬笑了几声,转头朝温驰呵道:“你说什么呢你,没良心的羔子,这般没大没小的!!”

“今天是寿宴啊,咱都吃好喝好,”章叶蓁招手笼络起来,“这虾不错,南景小安都多吃点啊。”

温林年将手里的餐刀用力搁下,桌子又发出咣当一声,章叶蓁给温林年捞鱼汤的动作也随之一卡,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呲呀——”

温林年人往椅背上用力一靠,整个椅子都往后发出了尖锐刺耳的摩擦声,让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说你最近搞了个联名合作。”温林年脸上的红温还没消下去,整个人皮囊一转突然笑了,眯起眼用下巴怼向温驰。

终于到正题了,温驰晃了晃杯中的红酒,抿了一口:“您对我这个不入流的小辈还真是关注呢。”

“是叫许深吧?”温林年笑的阴翳,将名字咬牙强调道。

温驰斜眼看向温林年,眼神交锋间如利剑出鞘,还没散尽的硝烟重新在这泾渭分明的座位上弥漫开来。

“许深……”一旁的章叶蓁听到后低声寻思着,突然想到了什么,睁大眼睛张开嘴,鼻间倒吸了一口气,话出在嗓子里被硬生生卡了下去,随即剜了温驰一眼。

“这许深倒是个有出息的,曾经的大学生摇身一变变成了个创业家。”温林年居高临下地看向温驰,把声音压低笑道:

“他外婆,身体还好吧?”

“咔嚓!!”

温驰直接一个松手,装满红酒的玻璃杯瞬间自由落体的垂直磕在地上,杯子应声而碎,碎片夹带着红酒四溅,伴着章叶蓁尖声的惊呼,在灰白的大理石地板上打下一摊放射性的酒渍。

“温驰!!你——”

“不好意思失手了,”温驰没理会章叶蓁语无伦次的尖叫,直接一个起身,垂眼看向主位上衣冠楚楚的温林年,“我的好父亲真不愧是个慈善家,但做人有尺,贵在有度——”

“不该操的心别瞎操。”

温驰面无表情地扫过桌子上的几个人,悠悠转身抬起了脚:“我看这饭吃的真是让人直犯恶心,我们大哥宰相肚里能撑船,我可忍不了,得到外面吐会儿。”

在章叶蓁的一声比一声怒意的喊话中,温驰回头瞟了一眼死盯着自己的温林年,对方眼中满是阴鸷。

亲人一旦反目,仇恨便是最深。

大哥惦记着家产言语带箭,二哥胆小怕事没有主见,母亲强势两面好着面子,而父亲,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混入了百鬼夜行。

整个家都是乌烟瘴气,大家烂在里面,开始腐朽。

“多谢款待,”温驰笑了声,“不用送了。”

走出别墅,温驰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月份的隆冬,空气稀薄寒凉,将温驰的肠道刮了个干净。

温驰呼出胃里的浊气,钻进轿车踩起油门,将车一路开出了别墅外。

脑子里面嗡嗡直响,一半吵闹着刚刚同桌异心的暗流涌动,一半闪入着五年前白花花的病房,和病房里那位总是和蔼笑着给自己塞糖的老人。

驾驶座的车窗半开,凛冽的寒风在温驰耳边呼啸,如刺刀般生疼地刮着半边脸,人被冻的有些失去知觉。

但温驰喜欢这份刺骨的疼痛,甚至是享受——

只有摸得到的实物,感觉到的寒冷,刀刮般的惊心,才能让人有活着的实感。

温驰把车开到前面的十字路口,在红灯下打了右转向,随着车窗外传来的吆喝声扭头朝左看去。

路边有位老人在卖烤红薯,铁皮桶上方蒸腾出一股股白白的浓雾,雾气渐渐消散在半空,在一片萧瑟的夜里显出几分烟火气的暖意。

温驰无意向左瞄了一眼,便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人,正背对着自己在和卖红薯的老人聊天。从老人笑皱了的脸里可以看出,他们彼此聊的似乎挺投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