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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温驰盯着这件眼熟的衣服,发出自言自语的气音,带些难以置信的否认。

“嘟——”

后方突然传来的车鸣声给温驰吓了个机灵,抬眼一看早就是绿灯了,温驰迅速挂上挡后往窗外又看了一眼。

在半开的车窗下,对上了许深听到车鸣后转过身看向自己的眼。

四目相对中是加速的心跳。

温驰右转后靠路边缓缓停下,人坐在车里一时没动,记忆和现实交错闪入。

“不.…..”

不要给我这种错觉,至少不要是现在。

“笃笃。”

副驾驶座上的玻璃被敲了两下,温驰吊起了心,缓了口气后,左手一按将车窗玻璃滑下。

玻璃刚滑到一半,许深便出乎意料地迅速伸进了条右胳膊,将副座车门的反锁精准狠的一掰,左手一个开门,长腿当即一迈,随着车身一晃悠,整个人不费吹灰之力地坐进了车里。

整套动作如鱼流水不过片刻功夫,留下驾驶座上的温驰一脸愣懵。

“看来是挺欢迎我。”许深低头瞄了一眼温驰的左手提醒道。

温驰这才发现自己一直按着玻璃下滑的键,手随之一缩。

“烤红薯吃不吃?”

许深拎着的烤红薯随之朝温驰脸上怼来,温驰下意识后仰,塑料袋悬停在了距离自己的十几厘米处,还隐隐约约散发着香甜的烫气,在温驰这冰窟窿似的车里飘飘而起。

温驰罕见的迷惑了,动作迟疑的接下许深递来的烤红薯。

这人脱了西装就不知道什么叫分寸感了?

“你…做什么?”

入“车”却没抢劫反而给了东西的人开口道:“车箱没油了,停在附近路边后就抛锚了。”

“四公里外有家加油站,我载你去买油?”温驰试探着问道。

“可以,”许深语气松散,“不过不着急,我们先去吃饭。”

温驰不明所以的张了张嘴:“我吃…”

随着肚子发出的咕噜一声,温驰的那句“吃过了”瞬间消音。

刚刚完全没吃饭,酒也只抿了一小口,现在人被冷风一吹,伴着手里烫呼呼散发着香气的烤红薯,反而感觉到饿了。

“换个位置,我知道有家餐馆不错。”许深右手放在车门把手上示意道。

行吧,本来就答应好了请吃饭,虽然不是今晚。

两人互换了位置后,许深立即把车窗全部关闭,打开了暖气,跟自家车似的播放起了音乐,左转向一打便将车驶离了路边。

车在夜晚笔直的双向马路上徐徐开着,温驰没作声地埋头咬了口烤红薯。

焦糖粘牙的红薯外皮包着里面香甜软糯的细腻口感,顺着有些被烫到的口腔上颚咽进了肚子里,被冻僵血液在空调暖风中复活般流转起来。

上一次两人一同坐在这个车里还是平安夜,许深面无表情地坐在主驾驶,温驰醉死在后座上,车一路被开得飞驰。

今晚,同样的车,依旧是许深坐在驾驶座上,但温驰却坐在了副驾驶上,在车子匀速平稳的前行中,小口啃着对方买的烤红薯。

今天是他们重逢的第十七天。

“so i breathe, will it ever end?

you'll be fine, i say it again,

i should let someone know,

that something doesn't feel right,

…”

“colorblind。”许深突然出了腔。

“嗯?你听过这首歌?”温驰回了句。

许深在下个十字路口排起了队,抬眼看向还剩下几秒的红色倒计时。

“红绿色盲分辨不出红绿灯,所以在过没人的十字路口时会犹豫不定,因为他们无法跟随人流来确定自己的方向是否可行。”

绿灯亮了,许深将车缓缓开动:“所以现在,大部分人行道的红绿灯都会设置行动或静止的小人图标,来为色盲人提供准确的信息。”

温驰听着许深徐徐的嗓音,看向右侧的窗外。

人行道上穿梭着各色人等,有人慢,有人快,有人牵绳遛着狗,有人手挽着手一起走,商业区的灯红酒绿打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身上,每个人的生活交织错横在一起,喧嚣着世界的色彩斑斓。

“你想说什么?”温驰音调不抬,心口却有些发慌,还带些烫。

许深挑眼看了温驰一秒,才缓缓开口道:“克服不了的事并不一定没有解决的办法,人们可以向外界寻求帮助。”

“温驰,你也可以开口说。”

听着车内诉说着故事的音乐,温驰撑着下巴把头扭向右侧,将神色掩盖在许深看不见的暗处。

“说什么?”温驰语气听似疑惑,人不经意地笑道。

“比如……你今晚为什么还饿着肚子?”许深斟酌着答道,“你说过我可能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温驰人一顿,抬眼看了下许深,感觉这人果然是知道了些什么,不过看样子,知道的应该不多。

第14章 胃癌中晚期

许深转头看了眼副驾驶的后视镜,然后将目光划在温驰脸上,温驰紧接着垂眼笑了下。

可惜有些事,他唯独不能对许深细说。

尤其是在今晚,在见过温林年之后,五年前深埋在心口淤泥里的疙瘩再度被赤裸裸地挖出,就像是在提醒他——

不要忘记,不能忘记,你没资格。

“好啊,那你先回答我,”温驰虚虚看向窗外的各色灯牌,“你为什么来c城?”

许深将车开进了一个略窄的马路,路两边遍布着各种小吃摊,车外是一片喧嚣推攘。

车内,是两人彼此试探的拉扯。

“......”

“因为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