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鲜花
我……
夏天在轻微的眩晕感中,停下了笔端。在乏味和空无,无休止的迟疑与困惑之中,似乎又在转折之中,选择了另一个话题,好将字句延续下去。
总之,不是那样,若现在如今,若我的智识有所增长。直到我在那怪奇荒诞的仪式之中,受那异常之物濡染,而后再竭力修补、驱逐和限制心灵之光的污染。
在我稍作弥补的工作,取得少许成果,并将这段岁月的积累加以变现后,我似乎有了不同的感觉。
作为一个专有名词,我的本体,还有我依凭的,没有大脑的躯壳,这两者之间的关系,就通过「树阵的丝缕」联系起来。
关于这所谓的丝缕,虽然可以说是编织,但也大致理解成,符合常识的量子纠缠。
因为在物质世界之中,通讯层面的量子纠缠只意味着,当你制作了一副手套,一只是左手套,一只是右手套,或者也可以是一只露出指节,另一只不露出指节,这只是形式,反正就是非此即彼的阴爻阳爻。
在得到这样的两个量子之后,将其中一只掷向很遥远的地方,但是你已经知道,这两只手套势必有一个相反的结果,于是你拿出了衣柜中的毛线手套,就会知道另一只的朝向。
所以,在通讯层面,因为相比之前的光波,可以使用尽可能少的量子,保密能力更胜一筹,所以在我们这边,最开始就得到了应用。
在那一边,或许相关的应用更为广泛,但是「树阵的丝缕」具有在心灵上的意义,所以我还是作为被动的客体,在那人造之神的拣选中,加载了这来自异乡的模块。
写到此处,或许也能够理解我想要表达的内容吗?
承载我心灵的空壳,也是需要使用专有名词的「假人」。
这或许可以为我受选召故事的诸多谜团,给予一个仿佛机械降神的解答。
我用了很长的时间,克服了心理上的阻碍,开始认真回忆和分析往昔,想明白了很多问题,也有许多问题并不知晓。
仿佛前后左右到处都是的迷雾,就像想要寻找到一个棋盘上的角落,但是拨开的迷雾越多,能够清晰窥见的事物越多,看见的迷雾和谜团也更多。
况且,除却故事之外,这些怪奇的,需要用专有名词解释的异常之物,又有多少意义呢?
我很想要陷入这种消极之中,以此来逃避往昔。但是很显然,我无法欺骗自己的心灵,因为生命的意义,往往只在生命本身。
于是故事的意义,也只在故事本身,还有承载故事的载体之一,我的心灵,我的灵魂,还有我过去的一切。
若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还有什么是有意义的?
想要否定,最后也只会将眼前的一切,也都加以否定。可作为否定之否定的结果,在这种扬弃之中,我却还在这个世界上存活着。
因此,也就不能不考虑往昔故事的一切。
夏天的笔端,触及笔记本的格子下,他就在空白的边缘中书写起来。
直到将底部占满,似乎又在考虑之中,似乎试图再回到顶端,而后从侧边一路写下去,直到将页面的每一寸空白,都由文字填满。
这似乎是一种很不错的想法,而且似乎就可以这样写下去了。
但是,在停笔之后,逡巡着难以拿起。
抿着干涸的嘴唇,饮下一杯温水,似乎也没有多少叹息和感叹的心情,为了填满自己的时间,夏天往后翻了两页,好为这之间,屡次重写虚言的部分,留有少许的余地。
而后再新的一页之中,起行居中写了假人两个人。
他这才可以在新的一页,写新的文字。
决定人之所以是人的,究竟是灵魂,还是信息呢?
这同样是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
况且,两者之间存在一个难以弥合的偏差,所以也很难用构形来加以概括。
可只讨论符合本身,就像世界与诸史,对我这类人的选召般,或许也类似我这一部,实证部从往昔之处,再到现在所做的一切践行。
对于不可名状之物,对于仿佛真理之物,对于无法动摇之物。
或许我们只能够选择接受,并且期望其中确实存在某种不可或缺的背后逻辑。
最好,那种逻辑,不是一场用以取乐的玩笑。
玩笑的另一面是什么呢?
或许正是严肃的内容吧?
比如说——
再度暂时搁置笔端,夏天望向高大的书柜,诸多参考书之中,其中有一册,只是小巧,或许非正式出版的一册故事,正是武君出乎预料地,是在鲜花之中,而非鲜血之中肢解北方同盟前,反映逢蒙人思潮的一个侧面。
这册也不算很厚的手掌书,名字正是玩笑。
记忆力还算可以,夏天没有将曾粗略读过,稍有印象的书册取下来,就似乎有了新的灵感,也就勉强拿着笔继续写了下去。
因为人之天性,若或在善恶之间,以更高处的客观看待,则往往趋于极端。
玩笑与严肃亦然,恰如一个人,在真心实意的信任之中,只要时机合适,就会愿意为了理念而崇高地牺牲。
但是这也不违背,在私人的言辞交往中,或许他反而会因为这种崇高,用戏谑的言语来诅咒这种理念。
这只是一个玩笑。
在此之后,因为对个人言论的审查,开玩笑者,就会因为他人的严肃获罪,而后再是受刑,直到自己的理念缓慢磨灭,只余下一点火光,就可以彻底熄灭。
于是,在过多的严肃之后,崇高的理念、痛苦的隐忍、卑鄙的复仇,大厦崩塌的征兆,最后也只是变成了好似玩笑的烟花。
只是在友人的玩笑之中,言语只仿佛微风般逝去,至多也因为其中的不恰当之处,制造裂痕、埋怨,并最终成为衡量彼此关系的砝码之一。
鲜花盛开,鲜花凋谢,中断与湮灭,不会再有的往昔,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不值得怪奇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