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概率
社会生产与发展的必然性与偶然性,还有饮食的必然性与偶然性。虽然话说得很好听,论述在自我观感中,也仿佛古典时代华美的壁画。
但到自己身上,这个自己指的是夏天作为汉水世系的自己,最后还是做着类似的事情,说着类似的话。
至多不过在实证上,看起来稍好一点。
因为在理论上,似乎这种否定并不完全成立,可在实践上,他这一部,连同他的世系与圣人,确实是拥有天下的圣人。
与他所处的这个,之所以是帝国,也只因为拥有天下,若不是拥有天下的帝国,那么自然就既没有天下,也没有帝国的天下九野。
于是,逻辑就相当简单和明确了。
一个生命,要么继续活下去,要么死掉,但长期来看是死掉了。
一个帝国,要么继续存续下去,要么毁灭掉,但长期来看还是毁灭掉了。
人类同样如此。
对必然性的笃定,就逻辑本身,也往往建立在这一个前提上,既在选定和预定论上,在周期之中,人类必然是将地上建设得如天上般。
至于这个天上,自然就只是对道的穷极与神明的恩与而已。
这两个而已的偏差,就决定了大同党与北方同盟的长期分歧。
虽然在上升时期,说些丧气话,的确有些讨人厌。
但事实是,北方同盟的毁坏,自然说明了什么的恩与消失了,同样以物配主的全面失败,致使理论构建也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在历史上,必然性自然可以说,旧的毁坏的,新的自然还要建立。
但事实上,对于个人和民族,甚至是一个地域的全部历史,往往是旧的毁灭的,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无论是上下埃及,还是三藏之地,也只是如此。
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人类真的是能够走到最后,而非被轻易毁灭的东西吗?
在历史大事件的学派之中,似乎得不出答案,当然乐观者,至少还能够全心全意地,将心思投入对道的穷极之中。
这不也是一种实证吗?
如果没有这种能力,将个人投入在社会生产,甚至是社会治理之中,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圣人给予的答案,看起来似乎始终是有路可走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只是,这个道路,是给人类所走的道路。
可是,一个注定毁灭的人,拯救自己的困难程度,或许也和人类拯救自己的困难程度类似吧?
如果寻找一个极值,大概再微小的质量,一直加速下去,所需要的能量,都是类似的,让人在现有尺度之中,无法找出细微差别的天文数字。
于是,在毁灭的必然性之中,至少夏天还在寻找,能够让他拯救自己的偶然性。
比起哲思和事实,他更愿意将这种想法认识为一种比喻。
只是他还不太清楚,纱世里是否也这样想。
就这一点,或许夏天与纱世里的母亲,也没有本质的区别。
无非只是他年龄更小些,过去的经历更有趣些,之间的关系也更为沉重。而且,至少看起来,夏天是需要她的。
在必然性之中,纱世里其实很好懂的,至少她很容易表达出喜悦,就连这种轻快情绪的来源也很简单。
至少有这样一点,在之前,往往都是夏天在等她。
但是在今天,却是她在那里等夏天,然后打招呼,做无所谓的闲谈,一直走在上学路上。
在没有新的证据下,他当然可以这样认为。
甚至是将这一个纱里世,与那个坐在窗户旁边,只是望过来,没什么生气,似乎随时都要碎掉的纱世里既区分,又联系起来。
她只是有时候感觉不太好,所以只是需要好起来,就可以了。
你看,至少在生理上,她依旧是健康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情绪上,陷入这种症候之中。
或许只是景山郡的气候太过阴沉了。
在妄想之中,就算是要不停砍头的流血宴席,至少也要放在阳光和晨曦之中。
可在现世下,似乎依旧只是在阴郁的天空,铅灰的云层下,行走在雾气之中。
一侧是一望无际的原野,另一侧,则是云雾之中的浅丘。
在这种天气下,就像春天之中的悲伤般,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声色。但也只是如此。这只是一种很轻微的,多数人都会产生的症状。
只需要一点点的时间,一点点的想法,一点点的改变,比如说是早起,或者和家人一起吃饭?
只要不要再是否定和负反馈,人终究还是能够走在正常的人生道路上吧?就算无法拯救自己,只是成为尘世之中,他人想象之中的自我,作为社会的一部分,就此度过人生,是否会让人感到轻松些呢?
在这种乏味中,就算在未来,不会有多少困难,也不会有多少幸福,但只要抑制这两者的表达,或许也不必奢求拯救,只要不坠落得太深,也能够得到灵魂的安宁吧?
比如说,换一种诠释?
他还在纱世里说话吗?
搞不太清楚,说实话,在有些时候,因为他也不是很想彻底地控制自己,于是往往也陷入一种浑浊之中。
其实也可以,让镜子之中的自己说话。
其实也可以,不陷入任何的妄想。
其实也可以,只需要一场梦境就解决纱世里的一切问题。
可是,可是……
她似乎又笑了起来。
是关于什么的?
哦,或许是我关于文学的稚嫩想法。
她这样说,你这样不是给太多莫名其妙的设定了吗?
实在冗余,没有意思,而且人物也立不起来。
只需要,一个场景,一种问题,还有一剂解决方案。
是的,这是对的。在过去是这样。
可是,他或许配错了药,病入膏肓,只是做一个守尸之鬼。
虽然很想要说这些话,但还是说不出来。再然后呢?他好像是在说,关于兴趣的事情?搞不太清楚。
夏天不想要将这些事情分辨得太明确,还是似乎应和着交谈,沉湎于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