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诠释
在阳光的散漫中,感到轻微的眩晕,又因此产生些许的呕吐感。
他就将在想些什么,做些什么呢?
在这种情景之中,他甚至怀疑,自己和纱世里是否已经分开了。
或许他其实坐在教室之中,是在新的想象之中,构思着已经结束,和将要开始的言辞。
甚至还要更糟——
就像是,历史的必然性那样糟、那样好。
比如说,当他陷入绝望时,只是闭上眼睛。他想象自己垂垂老矣,只是失败。于是睁开眼睛时,就会想,至少我还年轻、已经年老……
就算只是妄想,夏天还不想睁开眼睛。
他抛开了这种关于未来一切不幸的可能,将思绪往后倒带,就到,是的,关于现实的另一种诠释。
如果没有必要,自然不需要增加实体。没有实证,一场梦境,与一个宇宙,自然是不必要的堆砌。
他现在,只是走在上学路上,与友人交谈,似乎又进行着想象,或许是腹诽?
是的,夏天这样想。
在现在这个时代,生活的压力,至少暂时没有那么让人窒息。
于是,人就可以在枷锁、约束和控制之中,稍微得到些许自由。仿佛在迷宫之中,一条路是电流,一条路的食物,用作实验的鼠类,就必须从中尽快获得记忆与经验。
这是不好的,纵使生存只是一种偶然,可不也应寻求须臾之间的幸福吗?
因此,至少在夏天生存的环境之中,一场又一场的迷梦之间,他或许不需要太多的思考,只是觉得,大多数人都获得了相对的自由与幸福。
所以,他完全可以给这些东西,换一个动机。比如说,在如今这个时代,每个人都被自己的兴趣驱动着,好将自己的精力,投入某一处,或许也可称之为技艺的兴趣之中。
当然,大多数人,其实只是在消费,并且在类似重复造轮子的手工作业之中,除了兴趣得到了满足。
却也往往无法将兴趣,从打发时间的玩具,变成比只是熟悉略胜一筹的技艺。
这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要不去产生妄想。
你看,分明是想要从乐观的角度加以诠释,可到了具体的思绪之中,还是觉得,就算只是兴趣,就算没有往昔那般残酷,可人类始终还只是人类。
就算是学生的社团活动,在最轻松的年岁之中,只是和朋友一起打游戏、玩音乐,或者随便做些别的什么,最终也不会太轻松吧?
况且,现实沉重始终还是存在的。
可是就算这样认识,但仿佛只要蒙上了兴趣的面纱,就算再怎么商榷许多残酷的内容,也没有那么血淋淋。
无论如何,夏天倒是不抗拒这种感觉。
毕竟,从有限接触对象的经验来看,或者寻找一个更为确切的例子。自我感觉中的自己,与他人感觉中的自己,是不同的。
再浅显一点,就是自己不得不与他人谈判,交流事务和妄念的过程,放在监控之中,似乎和主观的想象完全不同。
至少在自己的想象之中,他觉得,自己或许不应该那么鲜活,那么好动,甚至到了活泼的程度,头颅随着言语的情绪转动,手臂摆动,做出姿势,走动起来,单腿弯曲、靠着长椅坐下来,似乎又屈身了,而后又是言语。
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在这种困惑之中,似乎就连爱丽亚,都没有那么庸俗、柔软、心机和可憎了。
说不定,换一种视角的诠释,他只是因为情绪和精神病症,看起来有些自我意识过剩了。
所谓的症候群,连同其他更为确切的疾病,神色苍白、阴郁沉闷、呼吸困难,甚至要咽下些许鲜血。
如此的痛苦,无论想象、旁观,甚至是设身处地,庸俗之人似乎也在氛围之中,因为生的苦闷,寻找到死的华美,又因为死的寂静,获得了生的喜悦。
就连生病,尤其是并不寻常的疾病,都变得酷和时髦起来,
这难道不也是一种在稚嫩年纪中,可能会产生的怪异情绪吗?
如果他的年龄更小一点,最好退回到刚上中学的时候,或许会更为合适。
可惜的是,他始终还是长大了。
甚至还没有真正地获得成长,就衰老下去——
这句话就很有这种感觉,属于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所以,似乎要在镜子中说话的自己,总是做各种怪梦的自己,似乎经历过许多冒险的自己,间或产生幻觉与妄想,在解离症状之中神游物外的自己。
这些都可以是真的。
同样,现在的这个他,也可以是真的,这并不冲突。
在岁月之中,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奇怪,不发生什么事情,也并不奇怪。
或者说,在生命与死亡之中,多数事情都比不过这两者。
既然如此,又何必想太多呢?
夏天很满意这种推诿的言辞,虽然推诿这个词汇,也不知道是怎么得来的,大概也仿佛现代感,是一种出于兴趣的,对词语的使用,而且往往必然是会迅速消失、转移的使用。
他可以将这种逻辑延伸到纱世里身上吗?
在过去的故事之后,他因为自己的疾病,因为现在的兴趣,难免产生各种困扰。
但他还是活着,而且还打算一直活下去。
于是,纱世里也应该是这样才对。
就算略有偏差,如果以他作为参考,也可以寻找不会有问题的道路吧?
当然,在共性之下,具体的问题,还是需要具体分析。
譬如说,开朗活泼,与人交朋友,或许是纱世里的兴趣。
但是她在这一道途的才能,似乎也和夏天类似,并未能达到技艺的程度。
于是在这种诠释之中,如果要做出评价——虽然没人要他做评价,但同样也没人让他不做评价。
于是,只是作为朋友,对另一个朋友的关切。
夏天只能说,她愿意将时间,更多地花费在尝试理解他人,还有介入到其余兴趣的活动中。
不过你,夏天始终对此持模棱两可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