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往昔
在时间更往前一点的故事中,大概是因为五郡应该带走的人,多数都离开了,陆续前往夏野。
至于非要留下的人,自然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世上无有法子的事情,实在是数不胜数,但最后还能够遗留下来影响力的,却又很少。
其中一桩,就是长期处在漠视之中的景山实证部,这个理论上持续存在的学派,在漫长的凋谢中,也仿佛山野的庙宇,最后只余下某个价格便宜的青囊医生。
夏天幼时经常生病,罗修为了给他祈福,也为了在假期的工作日,找一个可以看顾他的地方。罗修就请让他做了景山实证部张望的学生。
这种关系,平时自然不会有人在意,但是罗修不是随着殷都司起势了吗?
洛阳的争议,也要么是让殷都司留在原地做殷王,要么随了他的意做执政。
两派争议不休,各有彼此的支持者,但是罗修却因为积年战功,还有在阳野或许会发挥的作用,做了鸣海国主,每天在岛屿和大陆铁路间跑来跑去,主持统合民用造船业,并以此建立相对实惠的新海军。
这一条脉络,将他这个可怜无助的中学生,与潮汐联系在一起。
虽说,明面上,一切都是光明。但是在暗涌之中,若是一着不慎,他和罗修的结局如何,却在模棱两可之间。
不过,或许也正是有了确定的现在,才会让未来显得模棱两可。
许多的事实,可不会随着他一贯蒙住耳目,在大多数生活中,假装这些事情都不存在,与他没有关系而更改。
还有景山上的那些人,名义上是他表哥派遣回来的故旧,但实际上成色如何,就连模棱两可之间都不是。唯独只一个夏泽,大概因为他们那一系长辈的名声,可以放心些。毕竟,他可是夏天的师弟。
关于好名声,似乎还有更多的历史和故事,因为非要刨根问底,不肯糊弄了事,夏天每天就总是忧虑着类似的思绪,然后在上学路上,和纱世里琐碎地闲谈。
其实主要还是在想些有的没的,想起来似乎毫无意义,不想则绝无意义的想法,果然还是多想一想比较好。
与他的漫不经心相比,纱世里则很乐于分享她的生活。
在大多数情况下,在完成对社会媒体内容的简短分享和评论后,他只需要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
“说起来,新学年有决定加入什么社团吗?”
因为疑问句,夏天回过神来,仿佛视线也随之聚焦。
时间也过得太慢了吧?还有这条道路,为什么会如此漫长。
不过算了,也都是无所谓的事情。可是,在纱里世活泼的言语中,竟然出现了少许的踌躇。
这种语气,还有这个疑问句,是新学到的社交技巧吗?
那可真是好事。
“我太忙了。”夏天尽力用诙谐对冲这种踌躇:
“每天的课业,回家之后,处理家务,所剩的时间用在小说、游戏等等内容上,完全不够用。”
“你难道不准备尝试下吗?每天都沉浸的世界里,不去社交,等到大学之后,怎么去处理需要协助的课题内容。”纱里世努力用夏天自己的言辞来说服他。
“除了我之外,你也没有其他朋友。”
“我姑且在网络上,还是有一两个朋友的。”说出这话时,夏天都觉得因为实在太过经典,有些好笑起来。
正是既是主观的我自己,又试图放在旁观的视角,就仿佛将故事调动情绪的配角名字换成自己,才会有这种令人发笑的微妙感。
“你觉得那个冷淡的家伙,只是时不时过来拿你当情绪垃圾桶的人,也算得上是朋友吗?”纱世里的踌躇连同疑问,似乎又换成了另外一种,更为强烈的情绪。
如果不是她对自己这么了解,他的思绪,或许就更好了。
因为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只好又用一个好字。
不过,她这个立场,说这种话,也属实微妙。夏天还是努力让自己变得轻松些。
啊,像是云朵的,轻飘飘的生命重量。
“还好了,反正我不也是同样冷淡吗?”夏天还是没有什么情绪地言语:
“等到厌倦并一段时间不联系后,这种朋友关系就自然消失了。”
“那为什么不现在就断掉呢?”
“因为感觉没有特别的理由,与人交谈,其实对我也还算开心的事情,只是没必要主动寻求而已。”
“这算是什么理由。”纱世里叹气扶额。
“无法分辨恶意,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很担心你啊。”
其实我也怀揣着同样的立场,夏天心想,不过这都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他可以接受。
可是在充分表达情绪后,纱世里的语气,却又转而鼓动起来了。
“中学只剩下不到两年,除去之后预备考学的时间,或许眼前就是你唯一能够享受青春生活的时机了。”
“游戏和小说,也可以挪到之后,但是时机错过了,或许就没有机会了哦。”
说着说着,纱世里轻轻拍着夏天的肩膀。
她的动作与言语,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所以,夏天灵活地,将刮目相看的内容,只是当作一如既往。
“你觉得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能说得更具体一点吗?比如程序问题,需要劳动力之类的。”
“这些问题都被解决了,只是……”纱世里的语气在上扬后,又低沉下去。
“不会是人数问题吧?”夏天试探性地询问,却没有得到其他回应。
因为太过正常,反而让人感觉不正常,可纱世里只是默默地点头。
“就没有其他更好的人选吗?”
点头又变成了摇头。
啊,这。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好事。
说不定,纱世里在社团中新结识的朋友,都是一些孤僻的家伙,却被她当作了真正的朋友。
那么,对于孤僻的人,或许也需要类似的人参与其中吧?至少,不要自以为是地将一切搞砸,而许多人很擅长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