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5.三棱镜
“喂，我说，好歹我刚才也是出面帮你解了围的，你就这么对待我？”
不二十分冷静地摊开手伸向他：“既然你只是为了帮我，那就把东西还给我啊？”
白石只得将手提的便携纸袋不情不愿地递了过去。不二看也不看地接下来，又伸出另一只手：“还有一个。”
似乎没想到小动作早已被看穿，白石不满地眯了下眼睛“这可是我出的钱，你就当谢礼送我如何？”猜不透他的想法，不二又将纸袋还回去，沈声道：“我可以把这些都给你，只有那个不行。”
“为什么？这个不是你自己要用的吧？你要拿他送给谁呢？”
“我没理由告诉你吧？”
“但我就是想知道啊！”
“难道你想知道我就应该告诉你吗？”
经过这一轮的谈话，显然两人之间还是没有取得任何进展。继续冤家路窄的对峙之姿，沈默的时间好像渐渐带来了某种危险的味道。还是白石首先在对方的视线中败下阵来，却别开眼笑了：“唉，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我对你开枪的事？就算我只是受人之托，也不值得原谅？”
“你说呢？”不二的眼底露出一抹冷色的冰蓝：“——我不能原谅的，是你们竟伤及无辜。”
“依我看，还不止是这样吧？”在不二严厉地瞪视下白石毫不忌讳地大笑起来：“说实话你应该感谢我的，不二。如果那天不是我一个心血来潮亲自持枪，他所受的伤可就不只是那种程度而已了。你难道没想过，分明是我有意放你们一马？”
“……那还真是谢谢，阁下的心血来潮，以及丶高擡贵手咯？”不二上前一步贴近白石，路灯光下对方的脸没有一丝压迫感，对於他坦然带笑的表情虽然愤懑，不二知道现在并不是逞一时意气的时候。再者，他还不清楚白石的底细和目的，也不能打草惊蛇。然而虽
然理智是这么告诉他的——不二出其不意地出手直冲对方的中面，白石反应机敏地向后退去，左避右闪，不二乘胜追击，横扫其下盘，趁着对方跃起落地瞬间抓住他的衣袖将外套拽了下来。
“喂喂喂，这样可不好哦，光天化日哦不，是大庭广众之下的，有碍风化啊。”不二不理会他，将外套的衣兜全部掏了一遍无果之后只能负气地将衣服甩给他。“我明明见你放在衣服口袋的，难道被你扔掉了？”对於一眼就看中的东西本就有种莫名的执着，更何况他绝对不想把那挂坠留给白石。此刻像个小孩子一样无理取闹的白石，直教他心烦意乱，拿不出一点点耐心。尤其在过了几招发现自己居然占不到上风，更让不二觉得颇为不甘。闻言白石慢慢悠悠地从身后摸出那吊坠，像是故意要惹不二生气一般拎在指尖晃晃，然而眉头一竖不二反倒冷静了下来，抛下他转身就走。
“诶？你就这样走了啊？”白石急急忙忙穿上外套跟了上去。“好歹我刚刚也算帮了你，不用这么记仇吧，就算我们扯平了还不行？”
“扯平？”不二迟疑一下停住，又伸出手去：“那你现在就把吊坠还给我。”
“……呃……你还真是不吃亏的个性，就不能借我几天？”
“不行。”
“可是……”就在不二努力思索着怎样才能把吊坠拿回来的空档，一夥几人已经十分接近他们两人并打断了对话。
“请问白石藏之介阁下，是哪一位？”两人同时循着声音望过去，不二不禁想要叹气：“怎么今天运气这么差，竟是遇上些‘不速之客’。”又被瞪了的白石撇撇嘴，上前一步将不二挡在了身后。
“我就是白石藏之介，有何贵干？”不二的视线越过眼前的背影望过去，来人共有7个，看块头和口音应该是俄罗斯人。双方用日语交谈，对不二来说再便利不过，要知道只有俄语他可是一无所知。白石对於眼前人的到访似乎是真的全不知情，对方来要人，白石也一脸不耐。
“你是说你们的人跟我四天宝做了笔交易，之后就收到消息说接头的人死在大阪了？”
“没错，交易前双方都确定了身份，正因为对方拿得出决定性的信物，我们才按照交易条件前往大阪。然而负责接头的人却被大阪警方发现，尸体浮在河岸，货物也不见了。所以首领派我们前来，请白石先生同我们走一趟。”
“等等，你说的这件事我根本不知情，更何况我又凭什么就因为你的一面之词就跟你们走呢？”
“那么，白石先生是不肯合作了？”
来人明显都带了家夥，并且依不二看来，这些人伸手都不差，训练有素恐怕能与军人相比。他相信白石一定心里有数，别说就他一人，以一敌七，就算不二肯出手帮他，他们也未必有胜算。况且，他是万不可能出手的。但看为首的一人虽然没有发令，身后一众却已经掏出枪械。白石背着手跟他比划一下，很快便张开手心举起摆出愿意合作的模样：“好吧，我知道了，我跟你们走就是了。”他向前两步偏偏头继续道：“不过这个人可不是我四天宝的，你们最好不要招惹他哦。”
对方仔仔细细地打量一番，见不二眯着眼面无表情似乎还有些怀疑。白石干脆走过去揽住了为首之人的脖子半强迫地架着他转身，他低声道：“你们不可能没听说过大阪的青组吧，虽然是新生的势力，可不容小觑哟——最好别惹祸上身。”
虽然听不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什么，但是看到一行人相安无事地离去，不二松了口气的同时，也不敢再继续流连在外。伸手拦了辆的士，他报出下榻饭店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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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安，不二飞快地下了车，不管司机在身后怎么喊都没有回头。
“那位先生的乘车费，不用找了。”本还想抱怨两句的司机，结果纸币擡头却看到一张面相凶恶的脸吓得马上噤了声，待车门关上便一脚油门绝尘而去。
“不二先生么？”正为不知住几号房间而惆怅，不二被笑容满面的前台经理叫住：“大石先生已经交代过了，您的房卡寄放在我这里，需要我领您过去吗？”不二接过房卡看了眼房间号：“1007？这不是双人间吗？”
“是的，与您同间的正是手冢先生，我这就带您过去好吗？”
“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谢谢。”从来不习惯和别人一起住过的不二，在听闻对方是手冢之后也就不觉得排斥了。确切地说这个时候他还没有考虑到与恋人住同间房，还是宾馆可能会发生什么。急切地出了电梯，直接用房卡开了门，没想到正撞上洗完澡还擦拭着头发的恋人。
“不二？”手冢帮他稳住重心，模糊的视焦看起来有些迷离跟不习惯，说起来他至今为止都还没见过手冢的睡颜。因为他的突然闯入用来擦头发的毛巾滑落在肩膀，不二一时忘了正事，看着恋人从发丝不断滴落的水珠，莫名地仰起脸笑了。
他拿起毛巾踮着脚尖为他擦拭湿漉漉的头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不戴眼镜的样子，有点新鲜的感觉。”手冢很配合地低着头，很享受地闭起眼睛。“手很凉，这边算是郊区，晚上出门记得要带件衣服。”不二不以为然地笑，擦好头发扳起恋人的脸：“我明明
是找了个男朋友，为什么感觉更像是找了个欧卡桑啊？”手冢眉心一蹙拿走毛巾扔在一旁的沙发上，紧接着就吻上那双不会说好听话的唇。
“唔……tezuka……”双手都被压制在墙上，下颚高高地仰起，这个有意的惩罚当然必须达到惩罚的效果。直到不二快要喘不上气来只得用手推他，朦朦胧胧地听到恋人的轻笑声，他睁开眼睛。
“相信我，我只可能是你的‘男朋友’。”
“唔……”虽然很不甘心但因为浑身脱力而无法反击，他瞪着恋人，对方却兴致很好地围着墙将他搂在怀里：“需要我抱你吗？”
“才不要！”不二狠狠地揽住他的颈，只是也没有要自己走的意思：“怎么之前都没看出来你这么恶质。”
“哦？你不是总在背后骂我混蛋？”
“我没有啊，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才对的吧！”翻翻眼睛，他趾高气昂地退开一点。这才想到自己带了一身凉气回来，恋人还赤裸着上身，想必冷气都传给对方了。
“还冷吗？”手冢制止了他的挣扎，搂着他低声问道。
“笨蛋，冷的应该是你吧！我还穿着外套诶！”说完赶紧推着他往内室走去：“一会儿不用再见什么人了吧，今天就早点睡。”记得没错的话，明天早上他们还要受邀去观展，中午有澳门政府的宴请，下午也都排满了活动，晚上还要去赌场参观。总之这一趟出来也不是能游玩的样子，而且乾事先就交代了许多注意事项。“糟了。”想到这不二才想起差点忘了正事，他拉起被子为手冢盖上：“乾应该已经跟四天宝的人通过气了吧？白石一个人被带走会不会不太妥当？”因为知道有人跟着自己，所以不二相信手冢一定安排过了。只是还不确定自己当时的考量是不是对的，而且他也不希望白石就此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手冢被压着不能动弹，索性将不二拖上床一起压在被子下。“担心白石不如担心你自己。”上下的位置颠倒了，不二抿着嘴还有些不放心。“虽说我认为没有跟上去是对的，但如果他真的遇到什么不测，说不定也会给青组招来祸患呢？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不知是想到什么，手冢轻舒一口气躺下来，又将他揽进胸口。“你没有去是对的，至於白石，多半，不会有事。”
“你怎么能肯定？难道还有眼线？”他们面对面地躺着，手冢摇摇头，抚着他脑后在他额心轻吻了一下。
“不二，如果这一次——”听出手冢的欲言又止，不二很迷惑，但并没有打乱他。“这一次，可能会给你留下不太好的回忆。我想你……”
“我不会后悔的。”不二握住了他的手，两人视线相接，没有太多的话，只用眼神做交流。对於手冢的难言之隐，不二多少也发现了些蛛丝马迹，即便还不能确定，但他知道事情虽然不简单，可也不至於会发展得多么坏。忍足也不可能会让事情发展到难以收拾的地步才对。只是手冢对他总是有种愧欠拖累的心情，这才真正让不二感到不愉快。“呐，tezuka。”
“嗯？”
“你说的喜欢，不会是在耍我吧？”
手冢的眉间明显竖起，声音也沈了下来：“怎么可能。”不二笑着以指尖抚平他的眉头：“我也不是。”虽然还没有想过永远啊一生啊那么遥远的事，但是不二也没有想过有一天要和这个人分开。
“……”
“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你的现在，我一定不要缺席。你也不许再把我排开在外，不然这一次我真的会生气的。”
“……”
不二收敛了笑容，作出严肃的神情：“会生很大很大的气。”
手冢终於无奈地笑了，他揽紧他。
“你总是能带给我惊喜。”
他再次吻了他。
“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的。”
不二欣然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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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还没有洗澡呢！你先睡吧！”
“我等你。”
“咦？”这一刻才意识到两人目前的状况，从床上下来的不二回头看到赤裸着上身靠坐在床上的手冢，忽然心虚地连退几步。
“那个……我觉得呃，不用了吧。你还是先睡好了，不用等我啦！”慌张地躲进浴室间，继而听到门外传来的轻笑声，好像反应过剩的不二直羞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