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染月叶惜语

62.共处 有反应了?.....

江姨还说了什么, 陈清轨没耐心听,挂了,打温漓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请稍候再拨。】

机械的女声礼貌提醒。

风卷着雨撞着窗户,发出清脆的噼啪声,雨越下越大,陈清轨脸色也越来越沉, 随手拎起西装外套大步往外走。

陆闻河拿着资料走来,忙道:“轨哥, 那个故意伤害罪的案子我想问下……”

“晚点再说。”

陈清轨言简意赅,走过他身边,带起一阵强风,陆闻河打了个寒颤。

刘质强上厕所回来,正好看到这幕。

“你们觉不觉得,清轨最近回去得特别早?”

邱雅看了一晚上案例, 眼睛快瞎了, 有气无力道:“现在还早啊, 都快十点半了。”

“今天是他有应酬, 推不了,前几天哪天不是踩点走的。”刘质强道,“以前他可是最卷的。”陆闻河连连点头,“就是,我也觉得他好反常。”

“走得早而已, 这有什么, 总不能真结婚了。”邱雅看向旁边的颜月, “你说是吧,颜姐。”

颜月嗯一声。

邱雅看她有点走神, 试探道:“你和陈律师在一起了吗?”

颜月一愣,敲键盘的手停下来。

陆闻河想到了什么:“这么说来,颜姐最近走得也挺早,和轨哥离开的时间差不多。”

“确实。”刘质强狐疑看着颜月,“你们上下班那么同步,老实交代发展到哪步了?”

“别乱说,我们什么都没有。”颜月脸慢慢红了。

她这副欲盖弥彰的样子,看着更像有什么。

邱雅心情复杂,从她实习起颜月就开始带她,教会她很多东西,如果说谁站在陈清轨身边不会让她嫉妒,只有颜月了。

想到陈清轨最近的不对劲,她脑海中闪过一个极为荒谬的念头,“颜姐,陈律师说他结婚了,你和他不会偷偷领证了吧?”

起初所有人都惊了下,然后越想越有道理。

陆闻河:“难怪轨哥非要澄清,他以前都无所谓的。”

刘质强也觉得陈清轨如果结婚了,颜月是不二选择,朝夕相处又是同龄人,太容易擦出火花了。

“他也太见外了,结婚都不和我们说一声,小颜,你们什么时候办婚礼啊?”

“主任,您就别打趣我了。”

颜月不承认也没否认,不好意思地笑。

*

陈清轨乘电梯下楼,行色匆匆,正要撑伞,眼角余光扫到了什么,脚步倏然停下。

一个女人蹲在墙角,浅色碎花裙,长发随意扎起搭在右肩,背影瘦薄,蝴蝶骨微微凸起。

她两只手托着下巴,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充电。

陈清轨直直盯着她,眼深不见底。

像是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女人转头望过来。

四目相对。

女人怔了一下,撑着酸麻的大腿慢慢站起来。

一楼大厅除了他们,还有两个保安站岗,都认识陈清轨,见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女人,以为他在生气。

不等女人开口,其中一个保安解释:“陈律师,我们也是看她在外面屋檐下躲雨可怜,才放她进来的,你多担待一下,雨小点了我就让她出去。”

不怪他这么说。

这女人原来是虹峰的客户,来过几次,后来因私事找过陈清轨,这次等的还是他。

陈清轨向来对这种女客户避而远之,尤其是发生了办公室被安装监控的事情后。

女人也是倒霉,没带伞,手机也没电了,她好像不喜欢麻烦别人,坐了好久实在没办法了才问他们能不能用这里的插线板,他们没忍心拒绝,结果就被陈清轨撞见了。

真的挺倒霉。

陈清轨听完后,脸更沉了,把还想说两句的保安弄得不敢吱声,从没见过他脸色这么差过,气氛冷凝时,听到他对女人说:“过来怎么不说一声,还有,雨这么大,为什么不直接进来?”

保安:?

“我是加完班过来的,到的时候手机没电。”温漓抿了一下唇,解释:“我今天看到你在电视上说你单身,合同在这一块好像没规定,我也不确定是不是要瞒着我们的关系,万一你不想被别人知道,就不好了。”

陈清轨语气莫测,“这就是你来找我的原因?”

温漓:“算吧。”

主要还是想学他以前追她那样,接他下班。

效果好像差强人意。

“知道了。”陈清轨转身走向客梯,神色恢复淡然,“我有东西忘拿,你陪我上去一趟。”

温漓以为东西很多,他想让她帮忙拿一下,上去后发现这么晚了虹峰的熟面孔几乎都在。

他们调侃着颜月什么,颜月脸颊羞红。

温漓站在门口不确定能不能进,陈清轨直接抓住她的手扯她进去。

他们手牵手一出现,全场静了瞬,颜月绯红的脸瞬间变白,陆闻河震惊地张大嘴,“轨哥,温漓,你们这是……谈上了?”

大家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刚刚还在八卦和陈清轨和颜月,转眼他就牵着别的女人过来了。

这打脸打的。

“不是。”陈清轨否认。

原来是误会,大家表情正常一些,就听到陈清轨平静道:“我们已经结婚了。”

“!!??”

像是一颗炸.弹,所有人都被炸得不轻,只见陈清轨把还在愣神的温漓搂进怀里,目光扫视全场,声音不高不低,但所有人都听得见:

“她以前来过几次,我再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温漓。”

*

温漓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虹峰的,看到江姨紧张地迎上来,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

他们最后在虹峰什么东西都没拿,陈清轨说完那句话就牵着她走了。

江姨见他们平安回来松了口气,又关心了几句,陈清轨听她说才知道温漓事先打过电话给家里,问江姨他有没有回来,没有就去找他。

也难怪江姨以为他们在一起。

为什么宁愿绕远路问别人也不来问他,陈清轨看着从虹峰回来就没说过话,模样有点呆的女人,冷不防问:“在想什么。”

温漓看他一眼又转开脸,“没什么。”

陈清轨单手掐住她脸转回来,“在气我将我们的关系公布于众?这也是继承遗产需要的,你没有权利……”

“不是。”温漓被迫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总喜欢扯那么远,“我只是觉得没礼貌。”

陈清轨声音难得卡了一秒,“什么?”

“你在虹峰说完就拉着我走了,按理说我应该打个招呼的。”温漓说,“你这么我行我素,不利于维护同事关系。”

未曾设想的答案,陈清轨垂眼,她仰着脸看着自己,皮肤莹白,纤长的睫毛像振翅的蝴蝶,乌黑的眼眸柔软似水,乖乖的。

他松开手,“明天再去打个招呼?”

“那还是算了,明天不知道要不要加班。”

温漓裙子微湿,在屋檐下等陈清轨的时候被风吹到了一些雨。

她拿着睡裙去浴室洗澡洗头,把穿过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她擦着湿头发出来,在客厅没找到吹风机,听到楼上传来吹风机的电噪音。

好像是从她的房间传出来的,温漓抬头看了眼,上楼看到陈清轨站在床边吹头发。

他先洗完澡,头发干得差不多了,发丝蓬松下耷,微微遮住眼,在家他喜欢穿宽松的白色t恤短袖,脖颈锁骨露在外面,偏少年气,气质干净又清润。

温漓不自觉看了他很久,吹风机运作的声音一停,陈清轨偏头看她。

“能给我用一下吹风机吗?”温漓回神。

陈清轨曲起膝盖顶了顶床架,漫不经心道:“坐。”

温漓哦了声,听话坐过去,视线正好对着他的腰,紧接着他也坐了下来,白色t恤下若隐若现的削瘦腰线一晃而过,隐隐凸着紧实的腹肌。

吹风机又响了,陈清轨让她侧身背对他,手掌捞起她乌长的头发,垂眸认真地吹。

热气呼在头上,他力度不轻不重刚刚好。

他们贴得很近,温漓几乎靠在他怀里。

距离上一次他给她吹头发还是好多年前,当时温漓习以为常,现在闻着他身上和她一样的栀子花沐浴露香,心跳快到异常。

她不适应地晃了下脑袋。

“别动。”他说。

低磁的声音像是贴在她耳边说的,温漓看着床单的花纹,脸颊忍不住发烫。

长发干得慢,陈清轨捏起她一缕湿发吹,状似无意道:“你现在每天都要加班?”

每天回来都看不到人。

温漓嗯了声,“有个人辞职,老板让我接手她的工作,要花时间。”

“什么工作?”

“直播,讲财务知识。”

陈清轨挑眉,“要露脸?”

“按理说要,但我不喜欢,只用声音播,效果不太好。”

陈清轨说:“别勉强自己。”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聊工作,算得上是心平气和,气氛出奇的好。

头发彻底干了,陈清轨关掉吹风机,温漓不想结束话题,故意往他怀里靠,仰起脸问他:“你这么聪明,有什么直播的诀窍吗?”

陈清轨瞬间绷紧身体,“没有,我比你更讨厌露脸。”

“那你还接受采访。”

“工作需要。”

温漓还想问什么,听到他沉声说:“从我身上下去。”

他表情好难看,温漓透心凉,没说什么就要照做,忽然感觉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古怪。

“你.硬.了?”

陈清轨:“……”

时间果然还是太长了,当年听点骚话就害羞得不行的小姑娘现在直白得脸都没红一下。

他想到一种可能性,燥热稍退,声音又哑又沉:“你还对谁说过这种话?”

“只对你说过。”

存在感实在太强了,温漓也只是装得平静,想无视都不行。

她正要问他要不要解决一下,她可以避让,抬头看到陈清轨耳朵好像红了,她马上被转移走了注意力,按住他的肩膀直起身,想要看得更清楚。

陈清轨各方面都忍到了极限,抬手把她的脑袋摁回去,温漓眼前一黑,他扯过被子罩住她,自己翻身下床。

温漓把被子扒拉下来,听到外面砰地一声响,楼上的浴室门被重重关上,他又洗了一个澡。

*

周六不用上班,温漓的生物钟在七点半自动将她叫醒,她揉了揉眼,偌大的双人床只躺着她一个人。

说夫妻要同房的是他,但他几乎没进过这个房间,更别说和她同床共枕了。温漓之前还真以为他那方面这些年出了问题,可昨晚看起来挺精神的。

不懂。

温漓起床,离开房间,刷牙洗脸,没看到陈清轨,估计去上班了。

餐桌已经备好了热乎乎的早餐。

江姨在拖地,招呼了她一声,“夫人,早饭趁热吃。”

“好,谢谢。”

温漓闻到了水晶蒸饺的香味,拉开椅子坐下,看到桌上有一盒淡绿色点心,透明的塑料框里摆放着不同口味的大福,颜色各异。

“江姨,这盒点心是你买的吗?”温漓拿起大福,心中一动。

“是、是啊。”江姨语气可疑地顿了顿,“听说你喜欢吃大福,买菜的路上顺便买了盒。”

温漓道:“听谁说的?”

江姨支支吾吾不肯说。

温漓笑了笑,没有为难她,拆开包装盒,取出巧克力味的咬了一口,“替我和他说声谢谢,很好吃。”

结婚后,温漓没干过粗活,家里无论哪个角落都干干净净,饭提前有人准备好,她只要下来吃,碗都不需要洗。

黄琴梅一开始还会问她过得怎么样,现在都懒得问了,对陈清轨依旧没好感,说这是糖衣炮弹,把她养废让她失去生活自理能力。

温漓从早上起心情不错,上午没事干又开始专研直播。

陆铭说过所有直播收益归她,对她来说,这已经不仅是公司的工作,而是一份副业。

直播了一天,还是没什么人,温漓没有泄气,照样剪辑好视频上传,听到外面传来门铃声,以为陈清轨回来了,抢在江姨之前去开门。

“陈……”

温漓声音一停。

门外是一个头发乌黑的老奶奶,身材瘦小有些佝偻,这么多年不见,脸上皱纹更深了,充满岁月的痕迹。

“好久不见。”刘洁慧主动开口,和从前一样慈眉善目,“我能进来坐会吗?”

“当然可以。”温漓忙让开身,“清轨还没回来,您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给他打电话。”

“不用,我是来找你的。”刘洁慧说。

*

客厅,空气有点凝滞。

温漓和刘洁慧隔着茶几相对而坐,两杯普洱茶冒着热气。

江姨站在一边,见气氛不对,偷偷给陈清轨通风报信。

温漓正襟危坐,刘洁慧看起来和蔼可亲,但她隐隐觉得对方来意并不友善。

“婚后过得还好吗?”刘洁慧喝了口茶,道:“清轨太草率了,现在谁结婚没有彩礼嫁妆的,我们什么都没准备。”

“没关系,我现在挺好的。”温漓说。

“你同意你家长也不会同意,你和奶奶说实话,是不是他逼你结婚的?”刘洁慧关切道,“用了什么手段。”

“真的没有。”

“你不说,我就去拜访你父母,问个清楚。”

温漓道:“您直接问他会更快些。”

“你不说我也知道,他诱导你爸借两百万威胁你。”刘洁慧轻哼,“我就直说了,我可以出那两百万帮你还清,条件是离婚,并且永远不出现在他面前。”

好像电视剧,温漓仍旧礼貌道:“我尊重他的意见,他离我就离。”

气氛冷下去。

刘洁慧沉默了很久,突然道:“你知道,我女儿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吗?”

不等温漓回答,她顾自道:“车子从她身上直接开过去,腔部受到碾压,肠子挤了一地,脑袋都是瘪的。”

她看温漓脸色越来越白,残忍地轻声道:

“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当年没有和清轨提分手,我女儿就不会去找你,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