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墙染月叶惜语

76.一更 ......

卧室, 暖气充足,窗帘紧闭,偶尔被震动的书桌牵连, 掀起一小块角,玻璃窗蒙着一层白色雾气,模糊倒映着律动的身影。

温漓的手撑着书桌,不久前买的杂书堆在桌面上, 最上面本来是飞鸟集,此刻已经被震到了下面, 书页散乱地晃动着。

前面墙壁挂着一面全身镜,恰好正对着。

温漓不想看也不敢看,一只腿被迫悬空,不一会儿就酸得不行,被男人的手牢牢把着,想抽抽不回来。

陈清轨眼尾被欲烧红, 目光不加掩饰地落在温漓瘦薄的背。

那么细的一截腰, 被撞得向下凹, 蝴蝶骨被汗浸湿, 在视线中颤抖不停,粘着几缕乌黑的发丝,白得发亮透光。

陈清轨眼眸沉沉,放缓速度,另一只手按住她发抖的腰, 掌下肌肤光滑似绸缎, 他抚摸一阵忽然往下一摁, 腰线凹陷得明显。

温漓从鼻中哼出一个音节,软绵绵的。

陈清轨俯下身, 手从她的腰绕过去,哑着嗓子问:“舒不舒服?”

“累。”温漓吐出一个字,浑身是汗已分不清东南西北,热得要命,她有气无力推了推他的手,“你,别摁,难受。”

推不动,男人的掌心牢牢贴着她小腹,还变本加厉地揉了揉。

温漓不受控制叫了声,脸上红晕更甚,书桌边角的手指捏得发白,痉挛似的抽了抽,飞鸟集被扫到了桌子底下。

“陈清轨。”她轻喘着喊他名字,手紧紧抓着书角,有点恼羞成怒的味道。陈清轨松开了她的小腹,转而覆住她撑着桌子的手,手指硬是一点点挤进她的手心里,哄道:“我以前在医书里看过,这样按压小腹,女人会有更多块澸。”

“才没有。”温漓摇摇头。

“你不喜欢,那就不做了。”陈清轨边哄,边亲她吻的脸,同时成功让她的手离开桌子,全身心依附着自己。

更深了。

温漓嘴唇红得充血,身子软得没一丝力气,全靠他支撑,立足点还是那见不得光的地方,她羞恼得忍无可忍。

“这都多久了,你好了没有。”

“没有。”陈清轨回答很快,看她紧咬牙关,嘴唇还破皮了,便往她嘴里塞了一根手指。

“想叫就叫,这里又没别人。”

温漓摇摇头,绝对不要,呜呜叫。

陈清轨嘴上让她叫,手却摸着她软软的舌头,没有丝毫要抽出去的意思,堵玩着,就算温漓想叫也叫不出来。

可他偏偏还故意逗她说话,每次她想发音,舌就会刷过他的手指,柔嫩软滑。

不知过了多久,结束时,温漓累得瘫在陈清轨身上,洁白修长的脖颈像天鹅一样仰起,靠着他的肩。

她胸口起伏,喘着气,粉色舌尖露在外面,陈清轨在喝水,瞧见了直接偏头吻上去,深吮辗转,水从两人唇缝中流下。

“可以了。”

他喂了好多水进来,温漓恢复了些精力,脚落地的时候还在打抖,软得站不住,身子不受控往前倾倒。

陈清轨从后面将她抱了满怀,精神看上去要比她要好得多,“小心。”

“谁害的。”温漓仰起头,轻刮他一眼。

陈清轨没看她,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

温漓疑惑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可不就是那面全身镜。

随着时间流逝,白雾凝成水滴流下来,无比清楚地照出她现在的样子。

用隐荡形容都不过分。

眼睛像是被烫着了,温漓飞快移开脸,脸火辣辣的,注意到他还在看,伸手挡住他的视线,“你别看了。”

陈清轨勾着唇,有一点恶劣,目光回到她身上,细致入微,不落下每一处,说好,“不看,看你。”

“我也不准看。”身上漏得太多,手遮不住,温漓干脆捂住他的眼睛,就这么一靠近,她发现了什么,吃惊道:“你怎么又……”

“再来一次,好不好?”

陈清轨什么都看不见,凭感觉低头咬她耳垂,嗓音喑哑,勾人得紧。

温漓最受不了他这幅语气,捂住他眼睛的手微微松动,“你怎么没完没了。”

“谁让你总勾引我。”

陈清轨俯下身,轻松将她横抱起来。

□*□

*

陈清轨这回出奇的难缠,温漓被折腾到后半夜,虽然很累但意识一直很清醒,不像以前那样中途断线,所以结束的时候坚持自己洗澡,不要他帮忙。

清理到后半夜,她挨到床就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已是日上三竿,温漓费劲地从床上坐起来,看到陈清轨进来,板着脸表情淡。

她换上了新睡衣,再怎么干净清爽也掩盖不住腰酸背痛的事实,她拿起手机不想理他。

“抱歉。”陈清轨拿着药膏,坐到床边,老实承认错误,“昨天有点过火。”

“有点?”温漓抬头,再好的脾气都被他磨光了。

“很过火。”陈清轨失笑,晃了下手里的药膏,“以防万一上个药,我记得好像肿了。”

“不要。”

“听话。”

以前也上过药,不过都是在温漓半睡半醒间,清醒的时候一次都没。

陈清轨昨晚在她洗完澡后就想给她上,奈何她那时也是醒着的,说什么都不肯。

“不要就是不要。”温漓说。

其他事就算了,陈清轨从不会拿她身体开玩笑,将药膏抹在食指上,掀开被子直接上手。

温漓又惊又羞,又没力气抵抗,轻松被他压住,感觉到他的手指,气息不稳地吸了口气,气闷地咬上他的肩。

“流氓。”

“以前就想说了。”陈清轨细致地将药膏抹匀,里外都不放过,慢条斯理道:“你骂人的词汇好贫瘠。”

温漓咬得更重了。

陈清轨轻笑,没事人一样,上完药把手指抽了出来,抽了张纸抹了抹手,轻拍她的背,哄:“只要你消气,想咬多久都行。”

温漓咬了半天,他皮糙肉厚没受影响,她牙倒酸得不得了,松开嘴想拍开他的手,发现是他受过伤的右手,滞了滞,不理他了。

陈清轨抱着人哄了好久,甜言蜜语说了遍。

温漓脸色稍微好看一些,道:“那你保证,以后不那样了。”

“哪样。”

“就,我说停的时候,你就得停。”

陈清轨一顿,“包括你说不要的时候?”

脑中瞬间浮现了诸多画面,温漓小声道:“也要看情况。”“怎么看。”

温漓说不出口,干脆一刀切,“不看了,你停下就对了。”

陈清轨若有所思看着她,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他说到就会做到。

可温漓不知为何,不好的预感更甚。

房门被敲了敲,江姨的声音传来:“陈先生,夫人,乌鸡汤已经炖好了。”

陈清轨回:“放餐桌上就好。”

温漓问:“你又让江姨炖了汤?”

陈清轨嗯了声,“补身子。”

他起身开门,鲜香味随之飘来。

温漓本来没胃口,一下就被勾起了食欲,起床洗漱,用热毛巾敷脸,随手往旁边一递。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接住。

温漓擦乳霜,头也不回道:“以后还是不要在这种时候让江姨煲汤了。”

陈清轨懒懒地将毛巾挂在晾杆上,问:“为什么。”

“每次你让人家一熬,她不就知道我们昨天干什么了嘛。”

像是坐月子一样。

怪别扭的。

陈清轨忍不住笑,垂眼看她,肩膀耸动,眸中泛着温柔的光。

他说:“你怎么这么可爱。”

在餐桌前喝汤时,温漓想起了什么,道:“快过年了,你生日也快到了,有什么想要的吗?”

陈清轨在她对面吃饭,矜持斯文:“没。”

“你再想想。”温漓不信他真的无欲无求,“我尽量满足。”

想要的他已经得到了,陈清轨看着她,挑了挑眉,“不然,再奖励我一晚?”

“没有想要的东西就算了。”温漓说。

“……”

温漓吃完中饭又想睡了,陈清轨自从在虹峰提出辞职的意向,手上的案子逐渐少了,在家的时间变得多起来,有工作一般也会带回家处理,他陪温漓回房间,哄她入睡。

她的手机不应景地响起,楚弥打了个微信视频过来。

陈清轨在温漓睁眼前挂了,没几秒手机又响了。

陈清轨离开房间接视频。

“你竟敢挂我电话。”

楚弥张口就是埋怨,紧接着看到自家老哥面无表情的脸。

“哥。”她声音瞬间变小,“阿漓呢?”

“她睡了。”陈清轨道,“给你三秒时间,有事快说。”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找她咨询一下感情问题。”楚弥扭捏道,“当初你们俩的事我可没少操心。”

“没事就挂了。”陈清轨懒得听。

“等等,问你也可以。”楚弥忙道:“你以前和钱航做了那么多年室友,你知道他喜欢什么吗?”

“不知道。”陈清轨说,“你问他做什么。”

楚弥抛给他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想勾搭。”

“认真的?”

“昂。”

“宋淮序怎么办。”

“法律不准三个人结婚,又没说不能三个人在一起。”

“……”陈清轨微微蹙眉,“你想和谁交往我不管,别去找钱航,他是正经人,经不起你闹。”

“知道了知道了。”

楚弥一听就知道他要开始说教,马上挂断视频聊天,抬起头。

此时此刻,她正站在医院门口,对着市人民医院的牌匾叹气。

眼下,陈母去世的真相水落石出,刘洁慧也认同了温漓和陈清轨的婚事,他们两个也彻底和好,像磁石一样分不开。

楚弥原本计划回京市,可想到钱航现在对自己不冷不热的,心里就憋着一股气。

以前他明明是她的跟屁虫。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得不到的越想要,人的本质是犯贱。

楚弥纠结半天,一鼓作气进去了。

与其向别人打听,干脆找本人问个清楚比较快。

她戴着帽子口罩,秀气的鼻梁还架着一副墨镜,一身潮牌,时尚夺目。

在一群来医院看病的人中像是个异类。

当年陈清轨整个寝室里,最后正儿八经当医生的只有钱航。

明明全寝室他成绩最差,老师也说他没天赋,可他毕业后愣是实打实地成为了一名临床医生。

每天来看病的人络绎不绝。

楚弥轻车熟路来到他办公室,果不其然,他的门诊室前又排着长队。

她登时有点烦,“怎么又这么多人。”

她的抱怨被旁边的妇女听到了,笑道:“因为钱医生是出了名的认真负责啊,推荐的药啊都不贵,人实诚又有耐心,关键还长得俊,年轻点的小姑娘就喜欢找他。”楚弥一愣,“他长得帅?”

妇女点头,“是啊,棱角分明的,多有男人味啊。”

楚弥无法苟同,看习惯了陈清轨宋淮序的脸,围着她身边的不发权贵模特,钱航这样的真排不上号。

她靠墙玩手机,等钱航下班。

走廊上的座位都坐满了人,好不容易熬到一个人走,楚弥刚过去坐下,一个老太太杵着拐杖颤巍巍过来。

楚弥又默不作声地离开了,无论打着王者,从天亮等到天黑。

终于没人看病了。

楚弥从墙上直起身,推开科室的门。

钱航抓了抓蓬乱的头发,英俊的脸庞难掩疲惫,头也不抬道:“不好意思,我要下班了,明天请赶早。”

“我就是在等你下班。”楚弥说。

钱航微微一愣,抬起头。

从发丝精致到脚趾的女人勾着红唇,挎着lv包,穿着dior最新款,笑吟吟地坐到了他面前。

钱航很快回过神,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下班了,有病明天赶早。”

“这里就我们两个人,装什么呢。”楚弥摘去墨镜,漂亮的狐狸眼眯着,审视他,“我最后再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和我睡。”

不等钱航回答,她又道:“你如果拒绝,我明天就坐飞机回京市,再也不回来了。”

钱航沉默地看了她好久,依旧道:“我要下班了。”

“很好。”

楚弥气极反笑,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她是疯了才会在这里等他一下午,然后听他说几句不痛不痒的废话。

离开医院,楚弥气冲冲走在大街上,当即在手机上买了回京市的机票,定的后天,明天约温漓吃饭,当作告别。

人倒霉时喝水也塞牙,楚弥刚要打电话给温漓问她有没有时间,身后有人大叫着闪开。

她转头,一辆共享电动单车笔直地朝她开过来,骑车的男人面露惊慌,不停按刹车,电动车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反而越来越快。

楚弥很早就知道,人到危机关头是动不了的,身体瞬间僵硬,眼睁睁看着车子往她这边撞。

就在这时,有人推了她一把。

楚弥惊愕中扭头,钱航站在他原来的位置,手臂被车头狠刮了一下,他凝眉肃目的,用受伤的手将车上的男人逮下来。

失控的车翻到在地。

事故终于平息。

男人冲钱航感恩戴德,又朝楚弥道谢,伸手想扶她起来。

楚弥拍开他的手,眼里只有钱航,明明应该道谢,话出口却成了:“你不要命了,救人都不会救,只把我推走有什么用,你被撞死了找谁赔。”

钱航揉了揉手臂,估计青了,道:“刚刚的情况,危险的不只有你。”

楚弥冷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伟大。”

钱航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都当医生* 了,总该有点社会责任感。”

楚弥张了张口,绷着脸什么都没说。

男人又问钱航要不要去医院,钱航摆手拒绝。

男人走后围观人群也散了,街道变得冷清。

楚弥拍了拍身上的灰,语气淡淡,“所以你怎么在这,别说是巧合。”

钱航把lv包给她,“你包落在我办公桌上了。”

楚弥刚消下去的气又腾地升起来,一把拿过包就走,“那也是被你气的。”

没走两步,她又从包里拿出一千现金砸向他,“拿去上药。”

钱飘飘洒洒散了一地,引得路人侧目。

钱航有点怔,认命地一张一张捡起来,“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用现金啊。”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这么欠,楚弥冷着脸:“爱要不要。”

“等等。”

钱航看她又要走,摁住她的肩膀,温吞道:“你刚刚在医院说的话,我又重新考虑了一下,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也不是不可以陪你几晚。”

楚弥不可思议,一脸“我愿意和你睡你不偷着乐就算了还敢给我讲条件”的表情。

她什么都没说,又什么都说了。

一眼就能看穿她在想什么,气笑了。

这么多年这姑奶奶真是一点没变。

“你放心,不是要你的命。”钱航说:“就是想和你先约会,再考虑那档子事。”

“我说了不谈恋爱。”

“谁说约会就是谈恋爱了,不能单纯出去玩吗?”钱航挠了挠头,略不自在,“你知道我这没什么朋友,工作又忙,闲下来时连个出去逛街的人都找不到。”

楚弥古怪地看了他几秒,“行吧,就依你。”

回去后,楚弥退了机票,决定再多留几天。

她一如既往直播到深夜,睡到日上三竿,眯着眼摸到手机,看到钱航一大早就发了微信过来,问她哪天有空。

他们微信都没换,只不过毕业后就没再联系过了,他头像变成了一朵心平气和的莲花。楚弥印象里只有阿姨辈的喜欢用,一阵恶寒,回他:【哪天都行,赶紧把头像换了,你真的是年轻人吗?】

钱航没应,没几分钟楚弥看到头像变了,莲花从一朵变成了两朵。

楚弥觉得自己脾气比大学好多了,要是以前钱航敢这么对她,早就被她打入冷宫了。

不多时,钱航问她住哪,来接她。

楚弥发了定位,起床洗了个澡,等了没多久,钱航开着宝马mini到了她家楼下。

楚弥下楼,打开车门,“你不用上班?”

“调休。”

钱航看她在座位上好奇张望,倾下身给她系安全带。

楚弥身体僵硬了一瞬,脸上不显,笑着调侃:“还以为你要耍流氓。”

钱航的手全程没碰到她身体,闻言道:“没有你的允许,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楚弥微微一愣。

*

钱航没说去哪,楚弥也没问,反正只陪他出来玩,去哪都行。

钱航先是带她去吃饭,楚弥不饿,看在是她喜欢的意大利菜的份上,尝了一口,没想到味道正中心趴,就多吃了几口,一不留神就吃完了。

饭后,钱航又带她去看电影,老掉牙的约会套路毫无新意,楚弥也不太喜欢电影,可秦晓想看的电影题材,好巧不巧她有点兴趣,本来打算找个时间喊温漓一起看。

楚弥啃着爆米花,看到一半入了迷,放映室昏暗,她没有发现,身旁的男人一直在看她。

钱航漫不经心地看她一眼,又一眼。

电视在放什么,根本不知道。

女人脸小,下巴尖尖,长卷发散在肩头,浅褐色眼珠轻盈透亮,她不说话的时候,显得文静,精致得洋娃娃。

她嘴角有残留的爆米花碎屑,钱航看着,抽出张纸,给她擦掉了。

楚弥这次反应不大,医生特有的消毒水气息钻入鼻间,她的注意力从屏幕转移到钱航身上,近距离看他五官,没有记忆里那么潦草,下颚线条流畅刚毅,有股浑天成的痞气。

心跳竟漏了一拍,楚弥别开眼,下巴故意抬高,“下巴也有,也一起擦了呗。”

“少得瑟。”钱航直接把整包纸扔在她身上,“以前真是瞎了眼,喜欢上你这个你没良心的。”

“这么久了,也不见你找了个有良心的。”楚弥哼笑。

“我那是工作太忙,想找还不容易。”

“那你去找,干嘛还拉我。”

钱航嗤,“你就当我犯贱。”

就结论而言,钱航就是个平平无奇的直男,约会了一天,楚弥也没什么惊喜感,奇异地是心情却还可以,久违地感到了放松。

钱航约她的次数挺频繁,不是去游乐场,就是去当地博物馆。

楚弥每次去都想着肯定很无聊,然而每次回来都得到了满足。

她谈恋爱也算是身经百战了,可正儿八经约会的次数很少,男人大多都一个样子,约着约着就约到酒店了。

像钱航这样,明明别有居心,却只是单纯带她出去玩的男人,她从来没遇到过。

就连宋淮序,也没怎么陪她玩过。

疯狂和钱航玩了半个月,楚弥几乎把沪市大大小小的景点都逛遍了。

还有点意犹未尽,可这个时候钱航突然不约她了,一问就说在上班。

凭着丰富的经验,楚弥怀疑他有新欢了,直接杀去医院,经过打听发现他要从早上,上班到晚上十一点。

“为什么要上这么久?”楚弥诧异地问护士。

“因为钱医生之前家里出了事,到处找人换班。”

楚弥总算明白他哪来的时间和她出去玩了。

她抿了抿唇,压下心头泛起的异样感,道:“他不是没朋友嘛,怎么那么多人愿意和他换?”

护士道:“怎么会,钱医生人缘可好了,经常下班和同事去健身房呢。”

“……”

楚弥很久没有这种酸酸甜甜的感觉了,一时间有点迷茫,边玩手机边等,外面天一下就黑了。

晚上十一点,钱航值完夜班出来,看到楚弥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走廊,愣住了,随即脸一沉,三步做两步走到她跟前。

“来了怎么不进来,不冷?”

“还不是怕影响你上班。”楚弥轻轻撇嘴,中央空调早关了,鼻尖冻得通红,语气有一丝委屈。

钱航不管三七二十一,握住她的手,像冰块,他一边将她的手塞进口袋,一边骂:“活该。”

楚弥看他这么紧张她,挑眉笑了,“我就知道你还喜欢我,之前装什么贞洁烈男呢。”

钱航简直败给她了,“是,我是喜欢你,一直忘不掉你,又怎样,想笑就笑。”

楚弥没笑,手从他的口袋里伸出来,绕住他的脖子,亲了一口他的脸。

“我都陪你约会这么多天了,你什么时候给我一夜?”

钱航喉结滚了滚,哑声道:“我想要的不只是这种关系。”

楚弥勾唇,“如果你晚上表现不错,也不是不能考虑。”

两人坐电梯下去,楚弥搜索附近的酒店。钱航看着身旁的人,寒风刺骨,现在是零下摄氏度,他却热得浑身发燥。

“可以去我家。”钱航说。

楚弥愣神间,就被他握住手牵走了。

她看着他眸光闪了闪。

没抵抗。

走到医院门口,一道修长的人影靠墙而立,这儿没路灯,只能隐约看清是个男人,轮廓模糊。

钱航起初没在意,正要跨过他走过去,楚弥忽然不动了,直直盯着那个男人,钱航掌心里的手迅速变冷。

“怎么……”

钱航声音一顿,已经认出了男人。

宋淮序还是老样子,俊美到妖异,看起来斯斯文文得像是一个好人,笑起来就很败类。

他看到他们手牵手出来,表情没变化,对这么久未曾联系过的钱航视而不见,朝楚弥微微笑了下,“玩够了没有。”

楚弥手心不可控地握紧,没吭声。

她不回答,宋淮序便当她默认。

“那就回家。”他不紧不慢牵起她另一只手,“你在沪市待得够久了。”

楚弥看着他,逐渐放开了钱航,钱航沉着脸把她拽回来,一字一顿问道:“你确定要和他走?”

“刚刚的话,你都是在耍我?”

“我没有……”楚弥被自己脱口而出的反应弄得一愣,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还是放开了钱航,对他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和他说几句话,说完就回来。”

钱航看着她认真的眼睛,把担忧憋回去,挤出一个字:“行。”

在他的注视下,楚弥和宋淮序去了另一边说话。

“你说谎的样子越来越娴熟了。”

宋淮序看了眼不远处的钱航,目光落在楚弥身上,微顿,语气有点荒谬,“你真的还想回去?”

“嗯。”

楚弥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我们分手吧,这次我认真的。”

宋淮序笑容渐收,“为什么?”

楚弥看着眼前曾经让她喜欢到放弃自我的人,笑得讽刺。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你总去找苏情吗?”

“因为她和男朋友分分合合,你对我也摇摆不定,真当我是狗啊。”

“来沪市这些天,我发现,就算没有你,我也能过得很好。”

“我累了,不想再和你玩了。”

楚弥顿了顿,语气忽而放轻。

“最重要的是,我好像真的喜欢上钱航了。”

*

转眼间来到了二月,今年气温格外冷,沪市下起了雪,银装素裹,天地间蒙上了一层白霜。

陈清轨26岁生日那天,刘洁慧一大早让陈清轨带着阿漓去她那儿庆生。

温漓本来想去,临时接到了客户电话,账出了问题,紧急让她去对账。

无奈,温漓先送陈清轨出门,道:“你尽量早点回来,我有惊喜给你。”

“行。”陈清轨笑了一声,低眸看她,站着没动。

温漓心领神会,踮起脚亲了亲他的唇。

“早去早回。”

陈清轨走后,温漓也开始收拾东西抓紧时间出门,锁门下楼之际又打了个电话,表明身份,问:“我订做的东西怎么样了,对,之前样式不满意返修过,截止日期已经到了。”

“已经好了是吗?我下午来拿。”

陈清轨买了些补品去看刘洁慧。

刘洁慧接过来放一边,望向他身后,“阿漓呢?”

“她有事,来不了。”陈清轨换鞋进去。

“可惜了,还想让她尝尝我的手艺。”

刘洁慧摇摇头,把做好的长寿面端出来。

很大一碗,老一辈人有讲究,生日当天吃的越多,福气就越多。

陈清轨听话地吃完了,饭后,问了刘洁慧一个件事:“外公以前是怎么和你求婚的?”

“就跪在地下,捧着一束花,特别简单,你外公又不浪漫。”

刘洁慧看着他,“问这个干嘛,你不是和阿漓结婚了吗?”

“只领了证而已,不够。”陈清道,“我要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

“那你直接和她说不就行了,你们现在如胶似漆的,还担心人家拒绝你啊。”

陈清轨显然不这么想,“我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他没待多久就回去了,还不到一点半。

陈清轨没看到温漓,问在搞卫生的江姨:“阿漓没回来过吗?”

“没呢。”江姨说,“她打电话回来说中饭在外面吃。”

陈清轨便没再问,回书房处理工作上的事务,有几个案子还需要收尾。

不知不知,两个小时过去了,窗外天色越来越暗。温漓还没回来。

陈清轨时不时抬起手腕看表,按捺不住给温漓打电话,提示关机。

他皱起眉,一边联系她的同事朋友,一边拎起外套披到身上,大步走出房间。

张宜的电话通了。

“阿漓吗?我不知道,她没来找我,也没来过公司。”

听到温漓不在,陈清轨想挂。

“等会儿,她会不会去京市了?”张宜突然道。

陈清轨声音一沉,“去那儿干嘛?”

“我也是听老同学说的,秦晓前几天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