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不是我吹
房陵县。
赵昌躺在榻上发呆。
好无聊,想摆烂。扶苏是怎么做到天天早上自觉学习一上午的?到底谁是真小孩谁是假小孩啊?这个自制力也太可怕了。
“离谱!”
赵昌翻身坐起,出去当街溜子巡视。
外面是艳阳天,灿金的太阳悬挂,喷洒初夏的炽热。
“牙老!”赵昌站在田头,对另一边的大爷挥手。
“哎!是小昌呀!”大爷顿时笑开花。
赵昌走过去,问:“您怎么现在还在外面啊?”
牙大爷说:“俺来看看地,天热了,不能旱着。”
牙大爷是伍老,可以当成他周围五家人的小头头。
“哦,那毛叔呐?那东西搞得怎么样了呀?”
毛叔就是牙的第二个儿子,在房陵施工队干活的那个木工,跟岳父兼师父学了手艺,干活嘎嘎猛。
当时毛被征召后完工回家,街溜子赵昌也就顺便把他也列入打招呼日常里。
不聊不知道,这个毛看着是八竿子打不出一句话的铁憨憨,实际上心思很巧,在施工队里还是个小队长。
而且他特会哄小孩开心,第二次见面后,毛每次和赵昌聊天都带点不一样的小零嘴、草编木工玩具,搞得赵昌每天都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绝对不是因为嘴馋好玩。
毛的孩子还没出生,满腔慈父爱就先给了适时出现的赵昌,还有爱屋及乌被关照的扶苏将闾。
这份关照体现在,毛的日常投喂礼物从一份逐渐变成三份。
赵昌也想投桃报李,觉得应该为毛做点事。
口粮是很重要的东西。他不能因为毛看上去不在意,就把这种赠送当成大自然的馈赠。还有那些特别的手工小车、小马、小刀、小剑……
在这种思索中,一次对话让赵昌决定了应该首先做什么。
那也是个普通的晴天,也是偶然和牙大爷聊天,聊到了天气,牙大爷随口抱怨:“雨下得有点少了,平时就得多干活了。”
赵昌问:“雨下得很少吗?”
他来这里半个多月,见了两场雨。它们来得快去得也快,都是短时降雨。
牙大爷说:“比去年这时候少点,也差不多。”
对于这种天气,他一向很关注,也记得很牢。每一年什么天气最后有什么收成。这都是宝贵的经验,能够让他在未来面对相似情况时做出比较可靠的预估。
结束聊天回家,赵昌先去找林。
“林叔啊,您有钱吗?”
林知道,这绝对是二公子要抢他钱了,但他不能说没有。
“……有。”
“那太好了,以后借我用用吧。”
林觉得自己竟然要和天天苦大仇深写字的鱼心意相通了。
你要我的钱,怎么不要我的命啊?能不能换一个人?
“您要借多少?”林忍住心痛,问。
知不知道什么叫大秦活貔貅啊,他这辈子就没借出去过钱!大王,您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咬牙)。
赵昌澄澈的双眼望着林:“您有多少?”
林要破防了,少见地失态,不复宦者令的沉稳,抬声问:“您是要做什么需要钱财?”
赵昌:“为大秦做贡献用的。林叔啊,您不用着急,我只是先问问,不会现在就全部花光的。”
说完,赵昌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众所周知,林比较会揣摩人的心思,也擅长听潜台词。他对赵昌的话不知该如何作答。
不会现在就全部花光=以后会全部花光。
是这个意思吧?
林:呆滞.jpg
赵昌却心情很好,他为接下来的房陵农业创作激励计划找到第一个大钱包。
嘻嘻,还要多谢鱼告诉他谁最有钱。
等以后搞出名堂来,就让爹拨款,然后再补偿林。赵昌觉得,他借钱,这不是借,这是出去拉投资,稳赚不赔的投资。
林,就是他的天使投资人呐。
赵昌保持愉快的心情,拿个勺揣进袖子里,找到毛叔。
毛正在家里,刚喂完猪。
“毛叔!毛叔!快来快来!”赵昌站在院子外面吆喝。
赵昌第一次出没在这个新地图,平日里他都在外面的路上溜达,很少深入到谁家。
毛很惊
喜,转身就回屋拿昨晚刚磨好的木手链,一颗颗指尖大的圆珠串在一起,刚好八颗。
“这是什么?”
毛把手链放到赵昌手里,说:“昌八岁了,是给昌的礼物。”
他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孩子,也逐渐把人当成子侄照顾。
赵昌的良心有一丢丢痛。呜呜,我是个大骗子。出门在外谎报年龄,结果收到生日礼物了怎么办。
“毛叔!你太好了!”赵昌大声道,然后低头就把手链戴上,“我也要给毛叔送礼物!”
毛顺从地被拽着走到沟渠边。
“毛叔,我听牙老说,今年的雨没有去年的多吗?”
毛记不得这些太细的东西,反正平时有他老爹记,道:“既然阿父是这么说的,那就是。”
“如果干旱会怎么办?”
“……没什么办法,能浇一点是一点。”
“毛叔以前做过大件的活对吧?我曾经听大父说过一个主意,毛叔您听听可不可行。”
远在咸阳的大父,是房昌的祖父,一位只存在于赵昌嘴里的牛逼哄哄的超级大工匠。
毛一听这是传说中的王室工师的想法,就认真起来了。
赵昌蹲下来,掏出小勺舀水:“你看你看,如果把小勺子换成大勺子,然后把勺柄接在轮子上,只要想办法让轮子转起来,就可以很快舀出很多水……”
水车,他确实不知道怎么造。但没造过水车,还没见过水车吗?就算没见过它,那摩天轮总见过吧?这里的人需要的根本不是原理,而是新的思路,新的开始。
照着前人的路走,是大部分人的正常选择,赵昌出现在这里,只是为了在合适的时候告诉某些人,不远处还有别的路。
现在尚且需要他主动点拨,但只要他在未来想办法说服祖龙,建立对应的激励政策,奖赏的驱动就能够激发创造力。
但这种激励不能过火,如果让人忽视耕种本身,只关注技术,那反而是本末倒置。不急,他可以慢慢来。大规模地推进制度最少得等到统一之后吧。
“毛叔能做吗?”
毛当然能做,他迸发出热情,眼睛都要冒火了:“房翁果然是秦国第一匠!”
秦国第一?
这就给赵昌整不会了。他不记得自己之前跟别人吹得这么猛啊……
“……嗯,其实,我父亲比我大父还厉害的。”赵昌逮着机会又开始吹了。
嗐,也不能说是吹,始皇帝那确实比庄襄王厉害点,对吧?
说起半真不假的谎话,赵昌完全不带心虚的。
所以毛信了,夸:“怪不得房家能受秦王恩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