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现看

赵昌心定了,秦王则是认为他为秦国松一口气,就继续向他解释王翦失利的原因,说:“王翦所率领的是秦与韩魏的联军。”

联军?

赵昌懂了:“……怪不得会出现现在的结局。”

是不是被挑拨离间了?秦军是不是被其他人背刺了?

不只是赵国,秦王此刻对韩魏也有所不满。

秦王冷着脸甩出结论:“他国不可信。”

真丢人。

按照李斯的提议,秦国派联军是为了利用韩魏,但是这把刀用起来竟然割手。

这谁能想到啊?

韩都弱成那样了,居然还四处乱跳,甚至在关键时刻掉链子。

联军,用得好才叫联军,用不好就是给自己埋雷。

这次失利,秦王固然因此更厌恶赵国,但韩也凭借它巧妙的摇摆输出拉住了秦王的大半仇恨。

赵昌好声好气地安慰说:“没有关系,我们休养一段时间,慢慢来就是了。”

背刺这种事情,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秦王:“你以为我是扶苏吗?”我还用你来安慰?

赵昌佯惊:“咦?您是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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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想笑,但现在又不愿意这么简单就笑,硬是严肃着脸批评:“假。”

赵昌便也收起表情。你要求真高,我愿意逗你乐就不错了。

“这次一战,伤亡如何呢?”他问。

秦王收的是速报,说:“等王翦统计,应该不算严重。”

有这次经历,秦王也看透了。不管赵国是怎么挡的,但它就是挡住了。

这就代表,赵仍有反击的能力。

那其它国家呢?它们也是这样吗?它们也藏着被秦忽视的力量吗?

秦还没有无敌,如果要灭国,看来需要小心再小心。

王翦也是这样的想法。

他回到咸阳之后,向秦王请罪。

秦王没在意这个。王翦只是小小失败了一次。在内部出问题的情况下,他能稳住邺地战线,没被赵军反攻,这就不错了。

秦王在意的,是之后。

“韩……您认为要怎么对待?”

论总仇恨,赵排第一。

论实时仇恨,现在是韩力压群雄,成为秦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韩国难攻。”王翦说。

不是因为它强,而是因为韩的地理位置不错。

这事大家都知道,因此一直不想对它动手。

韩地是一块优秀的交通中转站。

它虽然强大不起来,但其它国家如果看到韩国被进攻,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谁都不希望韩地被除自己之外的国家拿到手。

出于这个缘由,韩上下养成了摇摆外交的习惯。

所有国家都是它大哥,哪个最强,哪个就是它最大的大哥。

不久前跟着秦军打赵国时,韩军也是这种想法。

我,是来跟着大哥痛打落水狗的!

但谁是大哥,谁是落水狗——

现看。

李牧正是洞悉了韩军的态度,才出手挑拨,将它变成破绽,将了秦一军。

如果秦要打韩国,最好从速从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别的国家没反应过来,趁他们没有出援兵,吞掉它。

不然,一旦拉长战线,最后有很大可能会演变成秦国打合纵军。

秦王与人商量怎么搞不听话的小弟,咸阳有一位人也因为战况而恼怒。

正是成天想损招坑韩国的李斯。

纵然李斯无法了解到非常详细的军情,但他会推测,会观察。看咸阳内的风向,肯定是韩军出问题了。

这是我提的建议啊!

我居然被韩人坑了!

如果摊上一个脑残君主,李斯都能给自己上坟了。

韩国彻底上了李斯的必杀黑名单。他现在真的变成了铁杆灭韩党。

赵国可以等,韩国必须死。

心心念念之下,他终于找到了动手的机会。

机会是魏王送来的。

韩不仅坑了秦,还坑了魏。魏军是一心跟大哥走的,现在却要提心吊胆自己会不会被迁怒。

这种情况下,魏王殷勤地进献丽邑,想证明他的忠心。秦王本没准备动魏国,但送上来的地,不要白不要。

地收了,魏王安心了,韩王傻眼了。

“他献城?那我怎么办!”韩王十分暴躁,很想砍人。

这次岔子出在韩军身上。

没有错处的魏国都献了一城,身上背全锅的韩得献多少城啊?我哪有那么多地盘!

he~tui,狗腿子,干什么这么积极!

韩王纠结之时,李斯再次出手。

他前去面见秦王,说:“大王,韩国领土所余不多,如果他们想要进献城池请求宽恕,最好是南阳郡。”

韩的南阳郡与秦接壤,而且接壤处为山地,这是韩国天然的庇护屏障。

如果南阳归秦,就相当于韩把自己的最后一个护盾交了出去。

秦想要,韩却不一定想给。

“嗯。”秦王不会否认臣子的积极性,李斯过来找他,肯定是想领下这件事。

李斯恭敬说:“请大王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让韩献上南阳。”

md,这次不信弄不死你。

“可以。”能够兵不血刃取得南阳,攻韩就省了一大步。

李斯开始让他的间谍们发力,干扰韩国意图拉拢他国挣扎的想法,并让那些亲秦派的大臣在韩王面前轮番说服,缓慢动摇韩王的意志。

在等待李斯的成果拿到手之前,咸阳城内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韩非近来时常忧愁,尽管他已经顿悟了然自己的内心倾向,但他一时放不下韩国。

好歹这是他生活多年的故土,也是他从前努力的原动力。

“韩……有大麻烦了。”韩非恨铁不成钢。

他不希望自己的国家遭遇灭顶之灾,可这事韩国干得属实不地道,他没处说理去啊。

韩非内心挣扎,帮韩国,不帮韩国,帮韩国……

他无心在工作室认真干活,开始在外面游荡,他都分不清自己在做什么。

直到他碰见从造纸新工坊返回的赵昌。

赵昌心道,又来了,怎么又来偶遇我?你天天守株待兔呢?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赵昌感觉有点无奈。

韩非无法回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只是在漫无目的地游走。

这是无法察觉的潜意识让他选择赵昌更有可能出现的方向。

因为内心最深处的韩非明白,此时此刻——

如果咸阳内还有谁愿意听他说一些“担忧韩国”的政治不正确言论,那就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韩非说不出自己是该悲哀还是该庆幸,只是似有似无地松一口气。

“我……想和您聊一聊。”韩非落寞道。

赵昌观察韩非的状态,没意见:“可以,但您需要先等一会,我有急事要先求见父王。等我从父王那里回来再说吧。”

韩非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