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好耶，摸到了
李斯终于收到了李智的传信，但汇报之后，除了让兼收消息的赵昌感叹一句“心有灵犀”，就再没有回声。
盖因近来咸阳特忙。
赵太后气若游丝，终于在某个夜晚离世。
如果只是参加葬礼那倒还好，之前还有华阳太后的葬礼做铺垫，习惯得很。但问题在于，这是秦王亲妈。
秦王在葬礼之后，陷入了一种诡异状态，说他伤心，不像。
只是最近在他手底下工作时颇受折磨，就像穿着一条哪哪都好的裤子，偏偏这裤子卡裆，看起来行走正常，心里的苦只有自己知道。
“……但，有必要因为这件事来找我吗？”赵昌被堵门了。
韩非作为被推选的群官代表，在整理完某些刑罚资料之后，来分享阶段性进展，并在最后委婉地表达最近经历。
能不能让大王别再抽抽了，他真的很烦人。救救我们吧！这是我一生一次的请求啊！
赵昌：……
坏了，这个朝堂画风不对。果然都是老头的错。
“我知道了，我尽力试试……”赵昌勉强答应。
总体来说，他其实没有主动去安慰人的习惯。
听说熊午即位之后，扶苏低沉了好些天，但赵昌也没去找他说什么。
有些坎得自己跨过去，除非赵昌旁观的时候觉得他们自己跨不过去，他才会想办法动手。
拜托，这次去世的是他老妈啊，是他在世的最后一位长辈。虽然最后两人闹掰了，但好歹前期有过一段极其深刻的相依为命生涯，还不许人家怀念两下了吗？
赵昌相信，再过段时间，秦王肯定能把这些情绪收拾得正常。
“……其实现在就挺正常的。”赵昌想了想，嘀咕。
秦王没有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一如往常雷厉风行，唯独在细节上吹毛求疵了一点点。
鱼在身后面无表情，心中疯狂摇头。
不不不，完全不正常！最近我去交报告的时候，他竟然说我还要再练练字。
我的字已经是优秀正常人的水平了啊！
难道王上竟然在期待我变成书法大家吗？
想到被秦王随手安排的字帖，鱼的心就一阵抽痛。
赵昌对此全然不知。他准备了两三天，终于在再次偶遇韩非，得到“啥时候行动”的暗示催促之后，在当天傍晚带着一堆东西上门找人。
现在是秦王的休息间隙，他也难得没在工作点待着。
赵昌扑了个空，却不着急，而是守在里面，等待秦王刷新。
果然，不过一阵，真正的工作狂出现在了他必定出现的地方。
“你来找我，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秦王收到宦官传来的“二公子出现”的消息，便回来见人。
“有的有的。”赵昌点头，然后带人去侧间。
秦王虽然不明白他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走在一旁进去，然后看到一张被挪到中央的漆案，上面摆放了些杂物。
“当当！”赵昌对着那些杂物伸一只手，做出展示的动作。
秦王盯着他，脸上写着七个字“你在干什么玩意”。
发什么疯，有病？
“你做的？”秦王扫了几眼。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任何理由，能让赵昌把这些垃圾东西带到他面前。
“不，不是我。”赵昌走到案前，拿起一本薄册，递给秦王，“这是兄长的。”
秦王翻了翻，将它递回去，问：“你让他写的这些东西？”
“这倒没有……”赵昌声音弱了下来。
他只是想请他们表达一下对老父亲的关怀，具体搞什么，都是他们自己定的。
赵昌在秦王的目光示意下，也简单翻看了内容。
沃日，老哥你在写什么！
我裂开。
装订的册子上写的是扶苏的孝道。他说，真心爱护子女的父母，一定不希望子女为自己的离去一蹶不振。
赵昌：你踩雷了啊大哥！
赵太后那能是真心喜欢他吗，她最后差点杀了他啊……
扶苏又说，作为子女，可以伤心，却不应该为父母的离世悲痛欲绝，要着眼于未来，带着父母的期望好好生活。
赵昌松了口气，中间这部分还勉强能算正常。
紧接着他扫到下一节。
扶苏再道，如果失去父
母时，自己本身也已经为人父母，那就还应该给自己的孩子做好榜样，教导孩子正确面对生死，而不是……
赵昌“啪”地把册子合上，对秦王露出尴尬的笑容。
叼还是大哥叼，贴脸开大。
故意的吧，净想着坑我！这就是你坚决不来陪我的理由吗！
你就要失去我的信任了，可恶。下次你再整这个，我一定要提前审核。
“这个……他的一片拳拳爱父之心，您感受到了吗？”赵昌找补。
秦王似笑非笑。
赵昌若无其事地将册子放回去，指着下一个，道：“这是三弟定的铜塑。”
铜像是一头下了一窝蛋的牛，表达了将闾的真诚祝愿。
他真的，我哭死，也就将闾还记得这个难以实现的愿望了。
他们这段时间不断搞杂交试验，不说大有进步，但勉强也能算是原地踏步。
但是，面对挫折，他们身上的冲劲没变，坚持向着不可能发起冲击。试验小组不断记录各种族之间的生殖隔离，虽然还有些不成体系，却也摸到了另一条路。
“嗯。”秦王点头。
“这是四弟最宝贝的毽球，很漂亮的。”
老四渐渐长大之后，审美水平有些出众，花里胡哨的，好看不好看另说，但配色很抓人眼球。
“嗯。”
“还有五弟六弟的满分答卷，七弟八弟的笑话……”
五六凑到一起，感觉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把偶尔两场被表扬的超稀有答卷珍藏版交了上来。
七八则写了最近和兄弟们相处的开心事。
“嗯。”
“所以……您的心情有好一些吗？”
“没有。你的呢？”秦王没看到他的礼物。
赵昌现在倒是想送一张世界地图，激励激励老爹的野心，这样他就没心思想别的，肯定满脑子干翻天下。
什么伤春悲秋，统统滚出这个世界。
“唉。”赵昌叹气。
我的礼物？我的礼物就是联系大家给你整出这堆玩意，你懂不懂啊？
难道我能说我不小心忙忘了吗！
giao！
现在咋办啊？
赵昌脸上淡定得一批，走了两步，灵感唰地闪现。
“我能，抱您一下吗？”赵昌缓缓问。
闻言，秦王身体很明显往远离赵昌的方向歪了一下，脸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啧。”我刚才就不该问你要送什么。
虽然本意就是把人弄走，但真面对这个反应，赵昌的逆反心理也上来了。
我靠，你在躲什么？
他见秦王要离开，跟上阻拦，道：“从出生到现在，您有抱过我吗？根本没有吧。这一定会成为我死前最大的遗憾。”
“胡说什么！”秦王紧皱眉头，停下。
谈什么死不死的，一点也不知道避讳。怎么能随意说这些，你还得活很久。
赵昌伸手，道：“想弥补遗憾。”
秦王盯着他，一言不发。
赵昌向来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格，平生最擅长得寸进尺。
他见人没有动作，直接硬上，给了人一个结结实实的拥抱。
“唉……”赵昌又叹气。
怎么说呢，对方的身体太僵硬了，让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他拍了拍老爹的背，道：“您以后还有我们呢……”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状态不好，但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啊，快点支棱起来，统一，统一。
秦王垂眸出神，最后幽幽叹气。
赵昌嘴里絮絮叨叨，安慰老爹，却趁人心神不备之际，悄咪咪伸出罪恶的手。
摸上了秦王的后脑勺，还拍了拍。
好耶！赢了！
秦王脸一黑，乱七八糟的心绪顿时清空，站直略弯的身体，伸手摁住二子的脑袋，威胁：“在干什么？”
赵昌正直脸：“在鼓励您。”
你看看，你现在不就恢复状态了吗？都是额滴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