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这里可是楚国
令尹是个文官，但在这个武德充沛的时代，文官也得会打仗。有的甚至必须取得功劳才能上任，要么退兵，要么占地。
李智的三级跳不合常理，他是各方妥协推出来的一个灯泡。所以在上位之后，他自己就或主动或被动地率先阉割权力。
“百闻不如一见。”赵昌看到李智的呆滞，选择开启话题，“令尹果然是年轻有为。”
李智疑惑反问：“我变矮了吗？”
赵昌打量一番，点头：“看起来好像是。”
所以你的沉默是因为身高啊。不愧是你。
更重要的一点是，李智以这句话表明，在这里可以说叙旧的话。
于是赵昌伸手，径直道：“总之，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请给我点赏赐吧。”
李智：……
总之什么？什么总之？
“我没听说过有人协助救助废太子。”李智道。
要钱没有。
赵昌惊讶地问：“那天的场面并不隐蔽，但你仍然对这些一无所知吗？”
李智摇头。他最近太忙了，比起平衡其他人的态度，他没有多余时间一一分辨其余事件的细节。
“追逐却不意味着有人协助。”他只知道抓回废太子时出动了一些人，中间的流程他不清楚。
赵昌怜悯：“你还真惨呐。”
“……是有点。”李智的脸都熬得略显憔悴。
赵昌总结道：“那一天，在寿春以北，我迎面与废太子以及追逐的队伍相逢，出手协助拦截，截停之后，和我相谈的人叫昭潜，大约这么高，体型偏瘦。”
赵昌又道：“那个人说，他会为尽力我求取赏赐的。”
李智小声哔哔：“您缺这点金钱吗？”
我也很穷的。
“缺或不缺，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言而无信。”赵昌道。
这就不是尽力不尽力的问题了，李智压根不知道有这回事。
“废太子或许是为陷害我而‘出逃’。”
“为什么？”
“算是我和楚王之间的协定吧。我需要保护废太子。”
假如废太子没了，不管怎么没的，都能随手扣锅，事后把李智撬下去。
赵昌若有所思，道：“原来我是救人一命。”
如果其他人想让他死的话，那么，那一天他们不一定是想把人抓住，也不一定是想把人带回去。
李智说：“或许不止……”
假如是别人出力拦截，力单势薄的，说不定当场就撂在那了。
“所以，不该犒劳我吗？”赵昌又伸手。
这样一算，赵昌说不定还救了成叶。他当时见到成叶跃跃欲试地追近，如果再等一阵，看样子就要艺高人胆大地跳到车上，把这东西逼停。
在赵昌出手之后，昭潜带人来攀谈，见赵昌身后一堆护卫，聊起来打听的家世也不错，就没准备做什么。
李智娴熟地略过话题，说：“您也许已经被昭氏盯上。”
赵昌眨眨眼：“你不会让他们暴起伤我的，对吧？”
“不会到那种地步的。”李智说。
又不是什么牵连甚广、不能出错的大事，突然就撕破脸不是他们的作风。
赵昌便舒气，道：“我确实已经没有钱财在身，这些天我不小心把积蓄挥霍得近乎见底，不得已才来见你，想拿些赏赐来用。”
“不会吧？”李智突然心疼。真的要给了啊？我的钱！
“当然会啦。”赵昌笑嘻嘻的，“都是因为生存压力的逼迫，我也没办法啊。”
不然该以什么理由见你，才能在最短时间内达到目的，还不会平白惹人怀疑呢？
李智感到头秃，无力道：“您来这里到底是为了做什么？”
怎么回事，难道这就是我要遭受的惩罚？负刍什么时候能死翘翘，他实在太吝啬了。快点换人，这样我才能捞到更多经费啊。
“其实一开始只是想看看你而已，怕你变得我都不认识。如果那样的话，我会伤心的。”
“……真的吗？我不信。”
“好吧，我是来看你好戏的。”赵昌说。
李智伤心：“一点也不好看。”
但现在再想抽身离开已经晚了。
唉……我还是怀念以前快乐吃瓜、游手好闲的生活。
“也是啊……令尹。”
提到这个，李智有一大堆话想吐槽，却只道：“我不想这么做，他们偏偏要强迫我。”
负刍才不是好心推他上位，分明是在另类地考验他、惩罚他，如果李智过不去这关，大概率人就没了。
“那你想怎么做？”
李智比了一个“做掉”的手势。当然是能干掉多少干掉多少。
赵昌了然点头。
李智问：“您不怕我吗？”
“如果说一点担心都没有，这不可能。但我认为我们之间还有基础的信任在。”
李智叹气：“以臣弑君者，有什么可信任的。”
尽管他不太在意虚名，却不能完全视其为无物。
“你说得有道理，那我决定怀疑你了。”赵昌郑重点头。
李智表达不满：“您怎么可以这么做呢？”
赵昌感叹，道：“果然，令尹就是令尹，真难伺候啊。”
李智便阴恻恻地威胁：“对啊，我是令尹。您只是与他两人前来吧？这里可是我的府邸，这里可是楚国。来了这里，难道还想随意离开吗？”
如同赵昌可以把怀疑随口说出来一样，李智也敢把威胁说出口。
“假如你愿意无条件养着我，也可以。但最好平常再听一听我的建议，时常做些实事。”赵昌的目光真诚极了。
有一个好用的代言人在外面勤勤恳恳做事，我还能摆烂养生，这才是我的理想生活。
“算了……您没有反应我倒是能理解，”李智偃旗息鼓，虚指着鱼，“为什么连他也没有反应。”
按理来说，鱼这时候应该浑身绷紧，时刻准备着弄死李智。
“人都会成长的，他已经变得更加沉稳。”赵昌来之前特意叮嘱过鱼，让他不要太紧张。
李智无话可说：“我真是败了。连现在的我都敢相信，还有谁是你不敢相信的吗？”
“不要误会，我没说我相信你。”赵昌纠正错误。
但正是两人之间可以直言信与不信，才是另类的奇怪的信任。
“好，那我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来再次获得信任？”李智问。
赵昌惊喜：“真的吗？你真的这样认为吗？对的对的，这样做才最好啊。我还在想应该怎么样考察你呢。”
李智：……
好气。我真的很怀疑，你最初在咸阳被王上关禁闭都是因为这种态度。
“您有话就直说吧。”
赵昌佯装正经地清清嗓子，问：“你觉得，有教无类怎么样？”
李智沉思，道：“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