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我孤家寡人的
“这是什么东西？”赵昌问。
自他上次和李斯一起被喷后，李斯对他产生了微妙的好感。
或许是因为赵昌护住李智，约等于护住了李斯的前程。
老李，他又燃起来了。
“这是一些楚国流传的言论。”李斯作为秦国的一号谣言制造机，他很清楚，凡是广泛传播的内容，其背后一定有推手。
除非能确定谣言对秦国不利，一般情况下，他不会把这些东西报给秦王，报上去反而会挨批。但二公子在养伤，或许愿意翻阅。
而且……里面有一些李斯捉摸不透的东西。
赵昌果然来了兴致，道：“多谢廷尉关心了。”
他“唰唰”地看，越看越乐。
李智下手真狠啊，无差别传谣，连自己都不放过。寿春的人吃瓜吃得过来吗，日子过得这么刺激。
照现在来看，也许很快……
李斯看赵昌很快把整理的总集读完，小心询问：“智，他……他的婚约，请问您知道什么吗？”
谣言中，除了各家各户甩出一些对家切实存在、但似乎又无伤大雅的黑料，其中有一点让李斯不得不在意。
赵昌确实知道点什么，道：“你是说她啊。如果智也同意的话，我才愿意告诉你。”
李斯放下心，说：“我并不好奇，只是怕他背着我做出其他不适宜的事情。”
既然二公子知道，那就代表这件事没问题。
儿子的前前未婚妻是谁李斯还能不清楚吗？人家根本没去寿春，而且还活得好好的，现在正活蹦乱跳地种瓜呢。
李斯看到那似曾相识的勾石爱情都惊了。怎么越看越像当年卖纸时写的营销故事包。
爱个屁啊，他对人的爱，还不如对他那些宝贝收藏的爱！
甚至李斯都怀疑，这小子对收藏的感情超过了对我的感情。
如果我把他的那些藏品都毁了，叛国，李斯看了看赵昌，不一定；弑父，李斯琢磨一下，可能也不一定；但他一定会使劲坑我。
“廷尉。”赵昌突然找到了一个大瓜田，“以后还有类似的事情，可以给我多看一看吗？我会向父王申请，您不用担忧。”
李斯知道他不排斥，但没想到他热情高涨，心中划过一分恍然，怪不得他们关系好。
赵昌则在拿到李瓜主的默认之后兴冲冲地去找秦王。
“父啊～你觉得可以吗～”
“不行。”
赵昌撤回一个笑脸。
“你哪有这种时间？找廷尉又只为看那些闲杂小事。”
老子的九卿就是给你干这个的？
“……我的兄长，去了邯郸。”赵昌突然给自己加上悲惨滤镜，开始叙述，“而我只能待在咸阳。”
“甚至连三弟他也外出了。”
将闾出去看最近执行的贷款送鸡活动，八百年出一回咸阳。
“等到将来，他们一个个都离开去游历，连您也外出巡游，那我……”
秦王感觉脑瓜疼：“谁告诉你我以后要巡游的？”
赵昌狐疑：“您不走？真的？”
“胡乱揣测。”秦王不想理人。
赵昌默默把这个评价记下。
他感慨：“咸阳有您陪我，终究还是有一点温暖。”
“恶心。”秦王锐评。
赵昌毫不在意，语调一转：“但是，我找廷尉不只是为了看无趣的小事。流言是斗争的辅佐与外显。传言愈演愈烈，代表着他们的斗争愈演愈烈。当普通的流言无法容纳他们的怒火，未来的局势也就可以预料了……”
李斯本来就要整理外面的事情，又不是平白无故给人增加负担。
秦王觉得这是这小子想看好戏的托词，但细想来，确实有几分道理：“不可以耽误正事。”
“您要求我去做的事情，我什么时候让您失望过呢？”赵昌相当忠诚，“我向来是把您放在第一位的。”
什么耽误正事，我这就是正事。
秦王一听，便给他递过去一份简牍，道：“算完预估，报给我。”
赵昌愣住，接过来：“我的手臂还没好全呢。”
这活怎么说来就来啊！
“你最近不是在练左手字吗？”秦王语调凉凉，“我看成果不错。”
赵昌脸都要绿了。我练习新技能，你就这样对我，真是一点爱都没有
了。
可恶，这个咸阳真是冰冷无情，现在只有我妈身边还有一丝温暖。
赵昌打开内容，看完，明白老爹让自己算的是调集南方郡兵需要准备的粮草。
“这些人，先用来防御吗？”
“嗯。”
就好比静止状态下的人和激烈运动后的人消耗的能量不同，份额相等的食物储备，两军对峙与正式交战时，粮草减少的速度也会不同。尤其是开启攻城后，钱粮是大把大把地消失。
再算上运粮部队的吃用，运输过程的自然损耗……
秦王道：“先防。”
或者说是，如果楚国搞事，那就先让他们去准备着对峙。
“等解决了燕国，再从北调出部分，南下配合进攻。”
赵昌低声道：“希望楚国确实能够安分。春夏两季还是不要双线作战比较好……万一闹饥荒就麻烦了。”
以去年赵地的凋敝状况，得亏前些年秦国耕作效率更上一层楼，又攒了不少粮食，不然就算血包再厚也撑不住。
到现在那里也只是勉强恢复耕种，要等到今年秋天收获，赵地才能变为自给自足，停止吸血。
也就是说，秦国现在身上还背着持续大额减粮的负面状态。
而按照常理，其实春天才是最容易饿肚子的季节。上一年的存货吃完了，这一年的没长成。
打一个燕国还撑得住，但如果楚国团结一心，在这时候趁机搞事，秦国剩余的粮食只能优先供给南方前线，内部就会因饥饿变得混乱。
“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秦王道。
当初还信誓旦旦，说什么绝对打不起来。
“我们总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嘛……”赵昌并不为自己的前后不一致而羞赧。
楚国想打可以，但至少要等到秋收，死拖也得让李智拖到那个时候。
现在轮到秦王说：“楚国不会进攻的。即使进攻，也只会在表面试探。”
“为什么？”
“没有好处。”秦王自那天的谈话之后，冷静下来也想明白了。
从考烈王离世后，楚国已经失去了打灭国战的心气，尤其是对上秦国。
或许它需要一个可以大刀阔斧改革的君主。但百年前楚国触犯贵族利益的变法，都能被贵族联手推翻。尽管后续仍有楚王坚持削弱贵族，可收效甚微。
百年过去，根深蒂固的势力越发深入，这不是区区内部变革就能够处理的顽疾。
“您有信心就好。”
但是该算的消耗还是得算，秦王道：“就在这里写，写完交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