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别太滥杀
秦王做噩梦了。他很少做噩梦。
除了上上回梦见自己差点被二儿子一头创走，还有上回梦见某人在哭……
这次的梦也勉强和赵昌有关。
或许是因为最近一直教导与军有关的事情。秦王梦见儿子遇到了一个很会骗粮的将军，被骗得不断调粮去前线，最后导致全国的粮仓空空如也。
气得秦王看不下去，正要上前教训。这时他突然看到了昌看到的画面。那个侃侃而谈要粮的将军竟然是王翦。
“我明白了，大将军。”一出口，声音也属于自己。
被骗光粮仓的人，竟然是我？
家里已经空了，我到底又明白了什么？
秦王从睡梦中清醒。
回想起梦里的内容，他本来想笑。
打赵国的时候，同意王翦的硬耗大法，每天白送粮草去前线，确实让他有点担心，但也不至于……
想到王翦又在带兵开打，想到自己鲜少有梦。秦王不禁把思路往迷信的地方偏移。
这个梦……是在预示什么吗？要让人卜一卜。
“所以，您一大早把我叫过来是为了什么？”赵昌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不开心”。
老头你最好是有正事，不然我就要闹了。
秦王道：“我做了一个梦。”
“……您梦见我出事了，所以叫我来查看我的安全？”赵昌猜测。
虽然这个理由很垃圾，但我勉强愿意接受。
谁料秦王否认：“没有。你去那里坐着。”
他只是觉得儿子作为梦中出现过的角色，冥冥之中或许会有气场影响，能让占卜更准确。
赵昌作为秦王眼中的外置增幅，坐在一边，一脸状况外，旁观了全程。
叫我来看你怎么被占卜解梦？
不是，这、这也要教吗？
拿到卜官“大将军准备万全”“但以后或许要注意耕作的收获”等相关叮嘱之后，秦王放下心。
“你可以离开了。”他对二子道。
赵昌：？
我到底来干啥的？
他懵懵地来，又懵懵地走，甚至只是回去吃了个早饭，就再次被召唤。
这才是正常的召唤时间，正常的召唤流程。
赵昌最近怀疑老爹把自己当成了舒缓心情的吉祥物，放在眼前，干活效率就更高。
因为他胳膊没好透，秦王基本不会塞活给他干，但他待在这里的时间却比从前更长，大多数时候都在被要求阅读资料，思考一些秦王提出的问题。
看完了，思考完了，秦王却很少询问结果。
赵昌觉得今天更是比之前还要过分，一大早把我喊起来就算了，现在盯着我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啊？
“您很担忧燕国的情况吗？大将军一定会赢的。”赵昌不得不率先打寂静。
王翦那么靠谱，就不要再担心来担心去的了。而且，刚才还刚刚占卜过，分明那时是放松的态度。怎么吃个饭就变了？
秦王回神，道：“嗯。”
他只是回想到上次不小心把泥偶摔碎，那次后，他梦见二子哭泣。
但好像没有真的见到昌在我面前哭。
秦王想象不出那种画面，同时又有微不可察的可惜在心中生起。
赵昌则不失时机地递上自己昨晚收好尾的想法，请人观看。
“不是应该休息吗？写这些字做什么？”秦王道。
“是左手写的，写得慢，而且很一般。关于字体，您就凑合着看一看吧。”
他想在燕地捣鼓些东西。为此赵昌对李智有些歉意，他不能确定自己会完全按照计划走。
不过，其实李智现在也没有完全按照原定计划来，两人半斤八两。只是赵昌暂时不清楚自己的伙伴搞出了什么乱人心态的事。
秦王翻阅着，道：“要将他们都杀了？”
“我以为，您坚持将桓齮将军调去时，就已经决定这一点了。如果他们犯了死罪，那就斩杀。”
调桓齮，纯粹是表明秦王一定要干翻燕国的坚定决心，以及即将对某些人狠狠落下屠刀的怒火宣示。
秦王看儿子还有理智，说：“不要滥杀。”
他自己很少对有用的人下死手。秦王不在意的是普通人的命，但如果这个人有其他价值，在不触犯他底线的情况下，他很乐意保其性命。
赵
昌：“您又不想处置他们了吗？”
不是说得好好的，要把燕国王室贵族抓起来严打，要让他们为刺秦一事付出代价。
现在你居然拿这种事教导我？这不合时宜吧。
面对疑问，秦王道：“让桓齮都杀了。”
赵昌：……我就知道。
教孩子要言行合一，你懂不懂啊？你这操作，随便来一个小孩都得迷糊。
他不深究这类问题，而是接着问：“大将军率军驻守燕国南长城外，之后不久，也许代王与剩余的赵军就会参与其中，您认为他们要如何处置呢？”
当时打赵国，跑出去先前的赵太子嘉，赵嘉带着残余亲信在代地自立为王。以秦国上下的一致意见，他们肯定会加入到战场。
只要赵嘉还有脑子，就会帮燕国打秦国。
秦王道：“杀。”
燕丹的刺秦操作，孤注一掷，也让秦王变得相当厌恶其他国家的宗室。
谁知道那群人会不会也想着仿照……
“您不要太滥杀了。”拿到答案，赵昌也学着叮嘱。
秦王抬眼：“你过来。”
——
自荆轲刺秦以来，咸阳内还有一个人，深深看透了秦王即将对他国宗室无差别扫射的杀意。
那就是韩安。
身为曾经的韩王，他略微能理解这种心思，因此，从听说燕王使者是刺客之后，韩安就像个鹌鹑一样，苟在家里不出门。
他生怕出去乱跳会让秦王想起自己这个小角色，然后随随便便找个理由迁怒，处理掉自己。
自我禁闭的生活相当难熬，但韩安忍住了，没有出门看比赛，没有到处找乐子，闲出来的时间全用来骂燕国出气。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遇见你们这群队友！你知道我活下来有多不容易吗！刺杀之前就不知道想想失败的后果吗！
这是你能承受起的吗！是我能承受住的吗！
由于韩安最近安静得太厉害，长期闭门不出，与以往人设形成了极大反差。
导致唯一认真关注他的韩非以为他病重得不行，快要嘎了。
韩非决定上门见人最后一面。
却没想到看到一个对着空气喷天喷地，慷慨激昂，仿佛面前站着受训燕太子的韩安。
韩安还时常对韩非来一句：“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
白担心了，我不该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