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3章 咸阳水太深
在师叔说完之后，在场能够接话的两个人并没有开口。
氛围一时变得诡异沉默，几人大眼瞪小眼。
“既然已经知道真相，那你可以离开咸阳了。”赵昌说。
师叔辩驳道：“不不，我还有不知道的地方呢，二公子，请问这都是秦王做的吗？”
虽然他有所猜测，但还是想要得到确切的回答。这事很奇怪啊。
原本他在这里听说第一道传言时，只当它是偶然，可传入耳中的内容越来越多，他最初的反应是，这二公子的野心也太不遮掩了吧。
这可是秦国首都，敢这么做，不要命啦？
还是说觉得秦王非他不可，啊，难道说……
难道说秦王已经被二公子囚禁起来不给饭吃了吗！
好惨的秦王。
这么一想，确实如此。经过询问，师叔了解到咸阳附近的传言其实是最近才冒出来的，之前都是在夸秦王。
“看来，这些年不同举措之中的个性差别是真的……这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是两方势力在争斗，而现在……”
这说明朝堂上下都是二公子党了，秦王被架空了啊！
所以二公子不演了，他开始明明白白地展露自己的野心了。
在普通人没有察觉的时候，秦国竟然展开了斗争与政变吗？怎么会这样，一个年轻公子，到底是如何积攒出这么庞大的势力的？这个二公子不会只是个权臣的傀儡吧？
师叔开始思索自己有没有听过叼得不行的权臣姓名。
似乎并没有。这个二公子像是从地里“啵”地突然冒出来的笋尖，一个不留神就窜得高高的了。
紧接着，师叔听到另一件事，于是开始迷茫。
不对，不对，秦王拔剑勇救二公子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我不明白！
有这样一个父王，还需要行逆囚禁吗？可是这么受爱重的儿子，又为什么不是太子呢？
秦国有毛病吗？它是怎么回事……我看不清，根本不懂这些人的做法。
假设都被搁置，不接触到当事人，他大概很难知道真相了。但在接触赵昌之后，他发现事情似乎比他想的还离谱一点。
如果说这些都是秦王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
还有小师侄，为什么感觉他什么事都告诉那个二公子了……
“是谁做的，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师叔震惊：原来是真的啊。下位者因为欲求，于是萌生出欺压上位、逆转上下的动力，这是常态；但上位者反过来大力扶持下位……罕见，罕见。
“你可以离开咸阳了吗？”赵昌第二次问。
师叔道：“我不能够留下吗？我很有用的。”
他像个羞羞答答勾引猎物的茅膏菜，试图展露自己的无害。
“乱风不可以始。”
你选择的开始是错误的，你以挑拨来接近我的方式是错误的。就算是假装的试探也不行。
吴叔行冷眼旁观自家师叔付出代价。
“你也可以试着留下。”赵昌松口道。
师叔寒毛直竖，秒答：“我这就走。”
如果留下，这二公子会怎么对付我啊，咸阳水太深……许英把握不住。
但许英和我季思文有什么关系，我还会再回来的！
季思文狠狠瞪了一眼闭口不为自己说话的师侄。虽然你说话也没有用，但你竟然真的站在旁边看呐！
我不就是刺了你几句吗？真记仇！
吴叔行不动声色，迈步往赵昌正后方一平移，躲起来。
季思文便眼神飘忽，轻咳两声：“多谢您对我的款待，请宽恕我无法偿还。”
赵昌笑了笑：“这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您与叔行同出一门嘛。慢走不送，一路顺风啊。”
这件事赵昌没有瞒住秦王的打算。
他在解决完之后，第二天和秦王见面时，直接道：“我遇到了一个方术士，他一开始看上去很正常，之后竟然说我有篡上的野心。”
话语来得太突然，似乎除了秦王，在场的陪侍官员心里都抖了三抖。
“为什么？”秦王平静得像听见了微不足道的消息，反问。
赵昌道：“也许是因为他听到了那些夸张的传言吧。”
就是你放出去的那些啊，快反思。
“哼。”秦王不屑。
“他还说
我愚蠢，说我不应该这么做，散播传言造势是错误的做法。”赵昌继续道。
反思，你快点反思。
秦王怒目：“他在哪？”
“我很生气，所以把他赶走了。”赵昌道。
秦王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你应该杀了他啊！
“他叫什么？身量多少？有什么特征？”
赵昌回想了一阵：“许英，身高大概到我这里，特征，似乎没什么特征，特点不够突出，但也看不到什么缺陷。您要抓捕他吗？”
秦王冷笑：“妄议你我，该杀。这种人不能轻易放过。”
“下次一定。”赵昌郑重点头，紧接着将另一则消息报告上去，“那位逃窜的赵氏已经找到了，但是只有一人，当时陪同他的侍从不见踪影。”
“谁找到的？”秦王先问。
赵昌露出含蓄而微妙的笑容。
“中尉的卫卒从国内精选而来，竟然还比不过一群常年耕作的农人吗？”秦王略带不满地隔空对卫卒开嘲讽。
赵昌道：“可是，这群农人也是精选而来的啊。不过也不都是依靠他们，而是借助了当地的力量。追寻的其中一人，名为青。他在找到踪迹之后，利用熟知的群体帮助，这才险之又险地抓住即将再次离开的赵曲。”
——
石出去一趟，回来就成了失魂落魄的可怜人，道：“阿青有老师，漆竟然也有老师，有那种家境，为什么还要来耕作呢？”
看上去都和我一样黑黑的，平时一起勤恳地干活，没想到我们根本不一样啊！
“行了行了，你如果是我，也会继续来耕种的。而且，我的老师也没有停过啊。”青拍了拍石的肩。
“我才不……我也不知道我会不会。”石咬牙切齿地捣了青一下，“这种事情你一直瞒着我啊。”
“还有你啊。我们之中，竟然只有我一人是普通的正常人吗！”
“对的。你才是最特别的那个。”漆严肃点头，“这次多亏了阿青的师母。”
“是啊。要好好感谢她才好。她什么也不缺……我回去用那些麻给老师一家人织一套衣物吧。”青深思熟虑，想到了报答方式。
——
“所以，对于这个人，您认为应该怎么处置才好呢？”赵昌询问。
秦王看他：“你觉得呢？”
“……要不就罚他去公田一直耕种吧。”没事就让人带队去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