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取死之道
赵高对自己被委以重任这件事欣喜若狂，欣然应下。
“在这之后，你还有什么想做的事情吗？”赵昌问。
他不觉得赵高会失败，但他没想好应该给什么奖励。赵高也不缺钱，总不能又记功攒起来以后兑现，俗称：画饼。
如果赵昌画出去的饼能吃，它们已经可以噎死全咸阳人了。
赵高认真道：“我在这里做学令就很好。您托付给我重要的事情，这是对我的看重，有这份看重就是您给我的最好的奖赏啊。”
“……好吧，看来我需要自己想。”大部分人对他虽然都舔舔的，但很少有人能像赵高这样说得理所当然宛如世间真理，甚至身上充斥着一股磅礴的正气。
由此而知，做个宠臣也是需要技术的。
赵高是真的只想当学令，并非他没有野心，而是他认为，这是一个特别重要且充满未来的核心位置。
看起来他是个首都第一学校校长，但身上还兼任外交职能，这看上去像外交，实际上又是监管各国人之间的平衡与和谐，通过年轻的下一代介入到家庭中间，间接地影响他们、掌控他们。
灭国者纵然战功赫赫，但这之后的战争还没有结束，看看那些从未停止过的反叛吧。我赵高，就是暗中守护咸阳、守护秦国的英雄。
制住韩人、赵人不在话下，魏人当然也不是问题，还有那个魏王，呵呵，我赵高，就是三晋克星啊！
“学令……学令？赵高。”
“啊公子请说。”突然被叫名字，赵高惊醒。
赵昌有点无语，特别是当他看见赵高走神时脸上冒出来诡异的微笑。
你进入幻想时间……能不能克制一点。
“到达之后，顺便将这个交给一位叫葭的妇人吧。”
赵昌询问过田顺，问他要不要跟着队伍返回。
田顺思考过后拒绝了，写了一封信交出去。先不说这次队伍里是有正事，万一半道遭点人祸，影响到大事……自己后悔都来不及。
更何况，田顺认为，有外甥在，自己家的人最后肯定都要到咸阳来的。那他就在这里先熟悉一下环境，省得葭他们到来之后处处陌生。
“好的，必定完成您的托付。”赵高接过信。
赵昌本想再塞点送给房陵父老乡亲的咸阳土特产，但一理名单，发现太长，这样一弄，秦王使者就要变成土特产使者了。
无奈，他偃旗息鼓，决定另起一土特产小队。
赵昌嘴角微动，最后叮嘱说：“好好做事，不要在其他地方丢我的脸面。”
表面上像是在激励赵高最好漂亮地完成对魏王的任务，实际上是在说，你在我面前走神就算了，如果你在外面也这么脱线，那我就要罚你了。
“当然。当然。”赵高讪讪。
一般人哪能让他放心……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自觉地就松懈下来了……
但我怎么能这样对公子！赵高在心中呐喊。这是宠臣的大忌讳！
赵高心底的小人落泪：我竟然恃宠而骄了。
但是，但是，公子叫我的时候还真好听嘿。
“……赵高？”你又来？
赵昌一眼就看出，这人虽然面上还是正经的，其实眼神的聚焦已经在涣散了。
怎么回事啊？他不禁想到老爹的点评感叹：“和你走近的人……都会变得……”
变得好笑起来？
赵高秒醒，对自己难以置信但反应迅速，往后挪了一下，“咚”地就以头抢地：“我真是……”
“行了行了，我觉得你是最近应对赵人时太辛苦，累到了。偶尔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但别放松到魏王面前去。”
赵高呜呜咽咽说不出话，心里想：果然都是魏王的错！可恶，你等着！不弄死，啊，不，不拿下你我就不叫高！
——
寿春。
最近对于出力援助赵人一事，还在拉扯中。
大家各退好几步，眼看着就能达成勉强维持的虚假共识。
“……我有一个不太好的消息，以及一个更不好的消息。”李智沉痛道，“我甚至不知道哪个更坏一些。”
赵铭心尖微抖：“他们难道要反悔了吗？”
这么久以来，李智为调解做出的努力他都看在眼里，虽然赵铭认为楚国的要求还是很过分，但好歹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是的……”
赵铭呢喃：“贪琳无餍……我就知道……他们是不是又想要最开始的条件……如果是这样，其实……”
他咬牙就要再退一退底线。
“不是的，大王他们，已经不准备支援了。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一个坏消息。”李智脸色深沉。
赵铭大惊，极致的怒火升腾，然后弥漫上来的是失去大腿恐慌：“为什么？难道我给的还不够多吗？可我又怎么能全部决定呢？不是还有一些需要等我回去和他们详谈吗？”
“……因为。”李智摇头叹气，“因为，秦国动手了。”
“什么？”赵铭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或者是不想懂。
“你是从东垣来的，对吧？我要说的第二件事就是，秦国派兵前往恒山郡了。”
老兄，你的老家被秦国掀了。
平平淡淡的话语中藏着对赵铭杀伤力最大的炸弹，赵铭被炸懵了。
他几乎要弹射起步，慌得言语都组织不清：“不可能！为什么？我什么都答应！我什么都答应！他们怎么能对我们动手，啊，这就是开战理由啊！快派兵去救一救赵——”
李智厉声说：“你要冷静！赵国是秦国的了。”人家是处理内政呢。
平a出暴击，赵铭的神情恍惚。
“而且，我们了解到这件事时，秦国那里早就开始了，你觉得现在还来得及吗？”
李智继续放出第三条理由：“恒山又在赵国腹地，更在秦国内里。”
不是吧，你居然指望楚国能冲到秦国内地？就算从东郡开始进攻，起码也得彻底打穿两个秦郡才能见到恒山。你当那些郡守都是废物吗？
如果想要远程逼迫秦军放弃处理恒山，那起码得楚国调动全国大半兵力放到前线，让秦国也被动调出大量兵力抵御。这才有一丝可能性而已。
更大的可能是，秦国一边扫恒山，一边打楚国，两边都不耽误。
“再者，秦军的行动是因为那里有人行刺长公子。”李智说。
这是有正当理由的。
赵铭更迷茫了，像痴了一般：“不可能，为什么会是长公子，分明，分明应该……”
李智循循善诱：“应该什么？”
“……应该去咸阳的啊。”赵铭垂首还在碎碎念，“怎么会，不可能……”
闻言，李智的笑容逐渐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