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这其中有第三方存在
自接到上级命令以来,县吏士卒统计出受灾严重的家庭,组织当地乡老接济,暂时无家可归的就接到安置点挤一挤。但吃了赈灾粮就得干活,不管是除雪、修路、运输、建房……总之不能闲着。
而维持秩序也是件难事。本次行动,提供了大量实习岗位,连学宫的那群人,以及各县学室的吏员预备役也用上了,超规模的动员带来了巨大的财政支出,更别提事情还没彻底结束。
如果要向外言说秦国通过雪灾考验的正义性,在收尾阶段是不是应该做得更好,做得更无可置疑?
道理秦王都懂,但丞相奏疏上的提议属实有点过分优厚,优厚到赵昌都看不下去,觉得这其中有点问题。因此秦王叫来丞相,和他聊聊人生。
你吃错什么药,想搞这大发福利的待遇?
合着花的不是你的钱,你是一点也不心疼。
“之后的黔首应该如何对待?丞相认为一户补发两只鸡,兴建砖瓦房是好方法吗?”秦王请教询问。
“这……王上,不能这样做啊。”
他都不用细想,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受灾群众是有名单的,从基层逐级上报。如果要对他们进行补偿,还是这种超额补偿,只是耗费的鸡可能就要百万,哪来那么多鸡可发?再烧砖建房,这得弄到什么时候?
最后因为这个把秦国拖垮……
王上您别发疯啊。
“不能这样做?那又为什么要这样写呢?”秦王打开丞相呈上的奏疏。
你耍我玩?
“嗯?这这这……”老爷子震惊。
完了,我就说听上去怎么这么熟悉,居然真的是我的想法?他居然拿到了我私下书写的内容吗?
丞相没想到秦王会干这种事。
怎会如此……没有起因,王上为什么会这么对待我?难道是二公子对王上说了什么吗?
一时之间,他心如乱麻,似乎感受到惹到人后,来自二公子的锱铢必较。
“这是……我对将来的期盼,又怎么能看做现在可以完成的事情呢?”
秦王看他像是重新长了脑子的样子,道:“既然这样,将来的事情,就不要在现在说了。”
你还有用,但你那一堆吞金提议我是不会同意的。
如果不是看在丞相从前兢兢业业的份上,他都要忍不住怀疑,这人是不是谁派来的间谍,想做表面功夫,实际上是要让秦国崩溃。
丞相见事情简单揭过,和缓应声。没有借此解职或惩处,看来只是想要警告而已。
王上对二公子……真是可怕啊。
抱着这样的想法,丞相拜别返回,竟然在书案上看到了摆放的上奏,他大为震撼,并汗毛直立。
这是要什么?这是在告诉我,我的一切都在他的注视与控制下吗?
颤颤巍巍地将其拿起,丞相看了两眼,怔住。
“坏了。”
好像呈错奏疏了,这本才是应该交给王上的。
他翻找一圈,果然没看见私下幻想时写的那篇。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因为最近休息不够……
丞相现在只有一个想法。
还好,还好刚才没有为了“报复”对王上说些二公子的错处。是我错怪他了。我就说,从前没听过有这些手段。
但王上现在会怎么看待我呢?
想到糟糕的形容,丞相无可奈何地叹气:“先将这份现在可用的‘弥补’递交吧。”
老了,我真的是老了。
——
楚国。
“我听番阳的行商说,临湘好像也归了反军。”关瑶吃瓜吃得不亦乐乎,大街小巷已经没有人再讨论什么大盗,他也不急着自证,而是跟随现状关心楚国局势,“我们是不是该走,留在这总觉得危险。”
“没有必要。你别看他们占优,事实上,所谓归降的县城根本不在意由谁统领。换了君主,他们仍然是楚贵族,因此没有必要费力抵挡。假如楚王也派军到城下,他们自然就又成了楚王的拥护者。事情也许很快就会结束的。”
关瑶看不出来,问:“为什么?会是谁胜?”
“如果只这样发展,会是楚王胜,他的人精悍,不像反军松散,他又有名义在身。”马奚说。
不知道为什么,景氏干反军干得很猛。连最开始,也是他们先动手。
据他们打出去的旗号,是恼于昭氏竟想拉拢自己一起造
反,这是在侮辱他们的忠诚,忍不了,根本忍不了。
所以当场就把昭氏派来的说客杀了,直接动兵去围人老家。
“如果?”关瑶抓住了重点。
马奚说:“在今天之前,谁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呢?我只是觉得……很怪……”
连带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事情,楚王被“盗走”的玉佩,他记得这件事,但已经没有下文。虽然在造反面前,一个玉佩并不重要,不了了之也很正常。
可是令尹消失的家当到底在哪……
“从街巷流传昭氏欲反……很怪,我原本以为这是楚王的安排。但是,据我所见,他之后的应对又太匆忙。不是楚王,也不是昭氏,他们在传言出现后还在继续拉拢力量。可那时,这件事已经变得几乎谁都知道了……
“镇压反叛的一方与即将反叛的一方,事实上都没有做好面对敌人的准备。那传言为什么会飞快地扩散?是它自己在扩散吗?到底是谁在推动?还是说这全都是巧合与意外?”
关瑶听懂了:“你是想说,假如不是意外,还有别人在影响吗?”
“我宁愿觉得这是意外。”马奚没见过这种搞事的方法,他自己都觉得瞎想的猜测不靠谱。
关瑶却有些好奇,问:“那你觉得会是谁呢?”
“秦国。只有它能做到这些事。但又不像……”想对付楚国,秦国为什么不直接攻打呢?
“哦~对呀!”关瑶突然极度兴奋,“我知道了!如果是秦国,令尹说不定和这有关系!他有个相好是秦国人啊!”
“……你是说那位宗室女吗?这不算什么。”
“不是她!是另一个!”关瑶激动起来,“哎,你该早些告诉我和秦国有关的。”
“这是猜测。而且,你怎么知道他还有别人。”
“我看到的。那天我还以为他家中建了暗室,四处寻找,可惜并没有。我看到他那案上放了没有启封的信件,上面封字有短缺,一看就是前些年秦国改的。我本以为能从中找到什么线索,但里面是些软和话。拆都拆了,我就给他也留了字。”
马奚无语:“你盗别人的家书?”
“那我总不能什么都不拿。我没在那看上顺眼的东西,而且信里面也没说什么重要的事啊,字倒是挺好看,我喜欢……你说,他不会真的把钱财都送回秦国了吧?”关瑶突然通透,“他是傻子吗……”
“你还留着信对吧,拿来我看看。”
马奚等关瑶把信取来,看了两眼,道:“这怎么可能是女子的字迹……”
话语在关瑶“你这么迂腐?”的小眼神下渐消,转道:“从遣词来看,也许是他的兄长。”
关瑶领悟,点头。确实有道理。
“不论如何,令尹有问题。我早就疑心他是否真的为楚王暗中做事了。有胆量困杀君主的人,又怎么会愿意为下一位君主散尽家财?”马奚合上信。
关瑶问:“那……我们能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