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你脑子没事吧
在这件事上，景园想错了一点。如果让秦王来主导，完全能谈成第一波条件。
像是什么我割给你点地，你借给我点兵。这可以实现。但紧接着，可能就会出现拿完好处翻脸不认账的秦王。
而对赵昌来说，他无论如何都是要灭楚的。既然注定不会停止进攻，就不要消耗秦国本就岌岌可危的信誉。
诺言不可轻许。
所以……谈和个屁啊，割城献地也不行。
要么你们带着全国投降归顺，要么我们把你们干掉。
景园感受到这种坚定进攻的意志，心里有点凉。
妈的，这是个凶暴的主战派。连装都不愿意装。
他不得不把话摊开了说：“……秦的公子，令尹担忧大王的安危。”
我不是来投降求和的。
“嗯？你们寻找楚王，还找到我们这里了？”赵昌提起兴趣，问。
他纵然想过楚国前后不是一条心，比如，前面项燕在打，后面令尹想投。但他真的有一丢丢意外，两方竟然现在就分歧成这样。
什么担心安危，分明是担心楚王不危吧。这令尹是一点也不在乎其他事啊，专心争权夺利，做的事比投降还要过分，堪称通敌卖队友。
看来他的处境很不好。
景园不想被误会是来“兴师问罪”的，先解释道：“大王的行踪，您又怎么可能知晓……”
我们绝对不是怀疑秦国收留楚王。
赵昌：对，我不知道。
李智临逃之前，托井带来了回信，在其中言明去处。如果他们半路没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正在鲁地玩。
“……只是，”景园惭愧得很，“我们力量不足，难以克服困难及时寻找到大王的踪迹，令尹才会感到忧虑，前来请求秦国的帮助。”
其实，他们原本想把熊升的锅栽到李智头上。令尹和楚王都消失了，那还用想？肯定是令尹绑架的楚王。
但这消息往外传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最广为流传的内容变成了奇妙的“是留信大盗把他们盗走的”。
民众还讲得绘声绘色，颇具传奇感。
“贵使。”赵昌面带疑惑，提醒似的，“秦与楚正在对战。”
引狼入室，你脑子没事吧。
“是的，但是大王的安危也很重要。”
“真是忠臣。你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所以由我们给予帮助未尝不可。楚王从前在秦国生活过，让我们坐视他陷入危机，这也让人于心不忍。您认为，需要多少力量才能有找回楚王的希望？”
“十万。”景园说。
赵昌笑：“您是和楚柱国商量好了，想要分散秦国兵力，进而破坏秦的防线吗？三万就是上限，比起寻找楚王，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训练有素披盔戴甲的三万士卒已经是非常高额的支援。
“这……”虽然喊得高就是为了砍价，但这砍得也太狠了。第一下就直接砍骨折啊。
“即便是三万，我也需要与父王进一步商讨。”赵昌表示，接下来可能更低。
他们两个今天讨论的事情，本来就是大概情况，不会直接拍板。
赵昌就不明白了，这群人怎么敢做出这种选择。秦军一进去，别说帮忙干活，不当场把人拿下都是不科学的事情。
看来秦国的信誉还没跌到最低点。也可能，他们真的要走投无路了。
事实上，这不是景平昏了头瞎选，这就是他认为的最佳选项。
让秦国作为合作伙伴，和国内那些底线突破极限的氏族们相比，简直不能再好。
景平觉得，起码秦王是真的手软，只要不惹到他，就能过得很滋润。
如果不选秦国，那不管是谁都不能信。最后自己肯定会有生命危险。
赵昌弄清楚这个人的目的，简单聊了聊，就决定把话题暂停，用无奈的表情说：“我并不知道您为忧心楚王而来。您知道我的难处，最后的结果也需要得到父王的同意。”
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公子，说了话不算数的。
“不如今天还是暂时歇息，等我询问父王的意见。”
咱要回去重新讨论一下。
景园总不能强留，同意：“我愿意等待秦王的回音。”
接着他突然想：诶，我还没报价啊。
初次见面不了了之，赵昌去把事向老爹简要汇报，道：“他们不是想
投降，是想借几万兵去楚郢帮忙。”
秦王：“……？”
有病吧？
“我不想借。”赵昌说。
“理由呢？”
“先不说要如何安全越过边境抵达内部……调走太多，会让楚柱国抓到机会，对我们展开打击；出兵太少，士卒在外孤立无援，遇到危险又容易全军覆没。”
当我们傻吗？又不是没得选，何必非得走这种风险大的路。
“嗯。”秦王也不想借。
谁知道那里的情况是什么样。凭什么让我们派兵去替他填坑，他算什么？
赵昌把自己试探的确切消息告知：“还有，令尹与柱国非常不和。这一次使者来见，柱国并不知晓。”
“是不知道他想做什么，还是不知道他派人前来？”秦王再一次被楚人的做法弄得不确定，问。
“我认为，两者皆有。”
刚才提到项燕的时候，使者的反应不对。
赵昌承认这两人关系不好可能有自己的锅，但绝不只有他该背锅。那令尹本身问题就很大。
听到这个消息，秦王也承认，自己开始冒坏水了，沉吟，问：“你觉得要做什么？”
“不知道的事情，就让他知道。柱国有知情的权力。同伴之间，不应该相互隐瞒。”赵昌平静地出主意。
对于新令尹的做法，他不太喜欢。
你又不是秦国的间谍卧底，没事就背刺在外作战的将军，这样不好。
“就这么办吧。”秦王欣然应允，“那位使者明天就让他回去吧。告诉他，我要淮水以北，让他去询问令尹是否同意。”
出兵也是有条件的，没点好处不可能出手。楚国家大业大，割让淮北地区，这一开口，就是好几个韩国。
“好的。”
使者回程的路，可做的手脚就多了。不用刻意宣扬什么交易内容，只要让项燕察觉到使者的存在就足够。
令尹瞒着自己搞事，还偷偷联系秦国。看项燕得知后，会有什么反应。
赵昌把这件事交给了蒙武，委派人传话，并叮嘱：“请将军小心，并做好准备。”
照这么看，事情很快就可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