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失物招领

如果说还有什么事能让赵昌感到无语的话，那就是秦王在看着他干活之后，心情指数连上十个点，随手再给儿子加了点任务，轻轻松松地又出门了。

他今天回来得早，现在仅仅刚过正午而已。如此行为，仿佛返回这一趟只是为了调节状态，来得快走得也快。

赵·突然还要多写两篇燕吏情况总结论文·昌微笑送别。

干活就算了，你怎么还加作业？好气，今天不想再看到老头子了。

略扬的嘴角怎么看都是虚假，遮住下半张脸，眉眼与平静的表情相似，是没有变化的。

秦王当然能看出来这样堪称直白的恼意，人生难得反思一瞬。反思电光石火间飞快结束，得出结论：我没有错。

但他还是宽慰道：“昨天你给我带了那一箱回来……”

虽然一开始的味道非常有冲击力，可以说是震撼灵魂，不过，至少后面再做是正常的，至少它有用，至少儿子记得自己。

“……之后，我也有可以给你的东西。”不管现在有没有，反正先把话说出去。

大不了，明天少布置点文章。秦王想。

闻言，赵昌的笑容真实起来，眉目舒展，道：“好啊好啊，那您记得早点回来。”

最好整点好玩的嘿。

秦王这才满意点头，离开。

——

楚地。

入目是起伏的山丘，天气暖和，土地上植被覆盖，蒙上绿意。

这里看上去不是适合聚居的地方，所见之处没有民居，都是纵横的杂草、枝条，地面也是浓郁的绿色，没有被人一日又一日来往踩出的小径，是纯粹的、荒无人烟的区域。

这样往常没有人愿意行走的荒郊野外，今天却出现了一群似乎是闲得大脑有问题的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李智喟叹，“……我大概能够感受到先祖们的‘筚路蓝缕，以启山林’了。”

在他的喟叹之中，其他人哼哧哼哧地砍掉拦路的枝条，让前行的道路少些阻碍。

“你还是少说两句。”项籍压着不耐说。

“唉……”李智在风中弱不拉几地轻咳两声，“我只是想为各位喝彩。”

他不太习惯更往东南的湿热环境，特别是落水再出来后，仍然跟着队伍照常行动，开打前还要操心拉拢当地人，闲不下来，就总有那么一股子病气的丝线没能完全抽根。

说不出是假装的还是故意的，但这副一碰就倒的菜鸡模样成功让项籍闭嘴。归根结底，是他不小心把令尹绊进水里的。

“少说两句能省点力气。”他过了片刻，嘀咕着解释，好像刚才本来就是为了关心。

“也是。”李智就当是这样，顺应地不再说话。

这一行人很少言语，都在闷头前进。但是人数与最初相比少了很多。游击偷袭当然会有伤员，带着伤员赶路，很难。既拉低整体效率，也不利于伤口恢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伤员不如牺牲者。如果战死了，就不需要另安排他人照顾，也不需要支出额外的医药，更不需要再提供食物。

但他们还没有无情到这种程度。受伤的人都被留下了。打一次就少点人，多来几次，他们便不足以开展什么正式行动。

而且，不管放出去激怒的消息有多少，总是收不到来自景平的回应。

李智几人不得不考虑另一种可能性，说不定目标早就没了。

再次陷入漫无目的的寻找过程后，李智听到邻县有人交换书籍的消息，感觉很耳熟。前去与停留换书的昭潜一行人会面，在聊天中得到了新的线索。

“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些越人啊。”又深入前进一段，项籍今日的耐心余额被彻底磨灭归零。

“还是先休息吧。”刘邦身边的小弟也少了一些，有的是受伤，有的是跟着留在各地照料同伴。

半路找块平坦的地方，再驱驱虫，又划圈隔离烧一烧，他们席地而坐，喝水啃干粮，闲谈起来。

“那位老翁说东面有时会来越人外出交易货物，但是不知道他们平常走的是什么路……”刘邦道。

项籍沉默地干饭，闭口不言。

李智也有些累，坐下的时候感觉浑身都松快舒张，道：“应该有提供行走的小道，可惜一向是越人外出，而很少有楚人进入。”不然他们早就找个向导带路。

“找到他们……也不一定能找到那太子，谁知道是不是在这里。”一通旋风吸入，项籍垫垫肚子，说。

刘邦比较赞同，补充：“而且他有些年幼了。”

小孩总是不好养活的，出点意外很容易嘎。山岭里更不是什么好地方，说不定就发生了人口自然损耗。

“找到六月吧。”李智安静片刻，“景平选的路不好，丢了命，连带着其他人也被掳走。等盛夏来临，降水增多，蚊虫繁盛，就不能再找了。”

外人的安危比不过自己人的安危。他不想为一个没有感情交流的孩子搭进去几条命。

刘邦还是比较赞同，又道：“如果越人时常外出置换物资，他们也许会将人带出来，在尽快联系到宗室或者是楚王之后……把人换成更有用的东西。养着，那就太亏了。既然是掳走，应该是有过这样的念头吧。”

有价值的是孩子的身份，将人置换成需要的物资，才是划算的买卖。不然还不如杀了了事。

他看向线索提供者。

昭潜觉得自己真是印堂发黑才又遇到李智，面对刘邦投过来的视线，说：“或许是，但我只是见过一具尸体，才有后面的猜测而已。我更不认识路……实在帮不上忙。”

“这没什么，我都来了，你当然也要一起。”李智又不是为了让昭潜带路才把人捎上的，纯粹是看人能跑能跳，不想让他闲着。

昭潜：……

接下来几天，他们一边在附近继续打探消息，尝试着找到向导，一边轮流进山开路。

努力下来，有效信息没找到，反而看到了入驻大末县的秦军张贴的失物招领。

“嗯……”李智看完招领内容，其中点明了失物的存放地点在黟县，剩下的描述像是三箱名贵的物品，最后照例附上提醒，逾时不领则充公。

他回去告诉众人道：“我在黟县丢了物件，需要返回去找。”

项籍不记得他们去过那里，顶多是在隔壁搞过事：“丢的是什么？”

“大概是一封信。”李智琢磨一下，看向刘邦，“我要先去黟县……这里，要先麻烦你多注意。”

拿个东西没必要所有人一起跟着走。

此时的黟县，作为项籍等人最初的闹事区域，不仅有一封传信在安静等待，还有一群悄悄赶来的项家人。

“顺着他们的行踪……一定要找到籍。”项荣心里已经演练过好几遍打人的流程。

小兔崽子，成天在外面说你大父死了，还说要给他报仇，你是皮太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