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 丑恶嘴脸
项籍在李智收拾行囊的那两天终于知道为什么会是黟县了。
离得老远放别县的失物招领很奇怪，他只在里面看到了一个与外县相关的告示，那个外县就是黟县。
可是在项籍看来内容并没有别的异常之处，令尹又凭什么笃定这是写给他的。更让项籍生气的是，令尹离开竟然没想带上自己。
你居然要把我丢给一堆不熟的人，还想让那个老大叔管我？
他时常在李智周围出没，彰显存在感，试图拐着弯提醒某人忘了什么，最后被过于兴奋的李智无视到忍无可忍，气道：“你怎么就知道那失物和你有关？”
按照告示，丢失的是三箱贵重物品，三箱中，详细列出了其中一箱的器物，让听到消息的人辨别。剩下的两箱则由失主到招领处提供信息证明。
李智眼神炯炯，说：“那当然是写给我的。”
他像是突然被打开了倾泻的阀门，话语咕噜咕噜外涌：“不是写给我，还能是给谁呢？我一看就知道是给我的，既然你想知道为什么，那我就勉强告诉你吧。”
项籍：……
谁想知道了！我是想离开这里！你为什么现在听不懂我的想法了！
难道要让我直接说“我也要走，你带我一起走”吗！
李智清清嗓子，直接开始：“圆镜背有‘尚’字。尚其实是我在学宫第一个捉弄过的人。
“墨锋水玉笔你可能也不太清楚，是我来这里后……被摔碎的收藏刻品。”
李智表情灰暗了一点，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画面，还是有一种揪心的痛。
心爱的水晶工艺品被当面扔掷，噼啪地碎掉，简直是人生难以承受之痛。
“金涂卧鹿是我很喜欢的器物；那柄错金宽剑是我不喜欢的；黄菱纹续衽钩边袍服，我穿得很舒服……”李智滔滔不绝。
项籍听着听着就顾不得生气，而是战术后仰，表情扭曲：“他怎么什么都知道，实在是太……”
简直是变态偷窥狂控制狂！
项籍恨铁不成钢。就这你还那么开心？我绝对不能忍受有这种人……
李智嘿嘿嘿地笑得愚蠢：“都是我告诉他的。”
全部是我曾经在一沓又一沓的传信中提过的，他都记住了。
一句话直接把项籍干沉默。
他骤然遗忘了自己想要说什么，只是不知道从哪里渐渐生出诡异的同情来，对着那个倒霉的公子。
“……”项籍的目光转变，像是在看一个糟糕的大人，“你一定很烦人吧。”
某些时候令尹惹人厌烦的程度，他一清二楚。
秦公子到底是怎么忍得住你的。
“你是在嫉妒我吧。”李智呵呵。
项籍皱眉，硬声道：“他……不如直接说秦国的廷尉找你，这又没什么。”
真讨厌，我今天不该来和你说话的。
“小小年纪就这样无趣。”用我父亲的名义，那样做多没意思。李智投去一个轻蔑的眼神：“你果然是在嫉妒我吧。”
项籍再次感受到了令尹的“丑恶嘴脸”，炸了：“我嫉妒什么！我根本就没见过他！”
“呵呵呵呵，因为我告诉他，他就记住了。”李智其实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收获，他环臂昂首说出定论，“这样一来，以后我的炫耀绝不会输。”
只要一想到将来某人说被公子夸奖的理由时，自己甩出王炸……
“……公子知道我喜欢什么，知道我不喜欢什么，这些事他都能说出一二三来。”
李智仰天长笑：“谁能胜我，谁能胜我？！哈哈哈哈！”
他笑得像横刀立马的将军，刚斩下十几位敌将，睥睨且猖狂。
项籍无端生出沧桑感，感觉自己一瞬间成熟了十岁：我当年为什么会想崇拜这个人……
累了，突然觉得和老大叔留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他转身想走，李智还不让，硬是哥俩好的样子，抓着小老弟哔啵哔啵地说话。
“想让别人知道的事，就要说出来，你看，这就是我最近总结的人生经验……”
不会还有别人敢向他写那么多杂乱内容的传信，所以，在这方面，我就是最强的！
“你有些烦，我不想听你说话。”项籍现学现卖，说出来了。
李智心碎的样子：“……我想告诉你，我为你也准备了更换的衣物，一起去黟县。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项籍对寻找小太子的事务没有一点积极性，每天都是压着脾气干活。让他留在这里，性子上来了，别人扭不过他。还不如先捎在身边。
“谁想去谁去。”项籍冷酷地环臂，挣脱令尹的手，转身迈步离开。
李智也不追上去，而是对着背影提醒道：“明天要早点起来。”
“我不。”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项籍走出来，恶声恶气：“我失眠了，路上要补觉。”
我是昨晚没睡着，所以现在才醒着，绝对不是什么早睡早起。
“好吧。”李智颔首。
顺藤摸瓜找越人的事情就先交给刘邦，李智带着一小波人离开，预备快去快回。他倒是想只带两人，但外出同伴不能太少。不然，就以楚地现在的治安水平，轻则家当全失，重则人财两空。
到达黟县后，项籍最初不想跟着，李智硬是把人劝走，一起去县衙找东西。
“……我还没问过你，为什么会是信？”他没看出来哪里写着这些。
“猜的。”
话题终结，李智一心赶到县衙，没有心思说别的话。果然不出所料，在表明自己的目的之后，他被询问身份，回答完毕，便直接被带去见使者。
李智本来还想着，核查得太松快，但他当远远看到使者是谁时，就不这样想了。
来者是井，和他在寿春有过一段同事情谊，两人熟悉得很。有井在，即便县官不核实，也没人能作假拿走不该拿的东西。
“籍，快，快大声问我，为什么会知道那则招领是写给我的。”李智用细若蚊蝇的声音，对着一旁噗呲噗呲小声道。
他知道项籍听得见。
你快问啊，问完我就要开始大声回答了！我带你来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情况！
李智看着走过来的井，想着两人过去涉及公子的对话，耿耿于怀。心中再次生出浓厚的胜负欲。
最开始我输得彻底，但这次我绝对不会输。
项·捧哏·工具人·籍：……你几岁啊。
你当时在屋中炫耀就罢了，现在在外面，还要那样大声说话嘲笑吗？你难道没有一点羞耻心吗？你不嫌丢人，我嫌啊。
项籍完全不配合，而是身残志坚地表情凝重，道：“……我不止目盲，我还耳聋。”
“……你怎么不哑了算了。”李智恼。关键时刻你还不顶用。
“因为你是哑巴。”当初李智出逃时，由于不擅长伪装声线，干脆给自己也加了点身残志坚的人设。
我就不抢你的身份了。令尹，少说两句吧。项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