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活该
话音未落，跪伏在宣婉仪身旁的婢女翠莺即刻抖如筛糠，头颅触地，颤抖不已。
“所有罪责皆归奴婢一身，因轻信府外谣言而引狼入室，险些玷污了世子夫人的清誉，恳请夫人开恩，宽恕奴婢此回无知之举！”
“翠莺尚年幼，辨识善恶尚浅，妹妹身为她半个主心骨，若要责罚，责罚妹妹即可。”宣婉仪语气诚挚，情感深沉。
谢茯苓面露温婉之色，称赞道，“区区侍婢，你却能为她挺身而出，可见你的仁德之心。”
宣婉仪未察觉其中的讥讽之意，倒是悄悄松了一口气，心想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对方仍旧是那个易被言语所动的天真之人。
“然而，妹妹对世子有救命之恩，我如何能忍心罚你？来人啊，将翠莺舌头割除，就地杖毙，以示警戒！”
众人一时惊愕无言，待到两名卫士上前钳制住翠莺，她那惊恐的目光方才转向宣婉仪。
“不，不！你曾答应过奴婢，仅予小惩，怎可……”
话未说完，侍卫的铁钳已牢牢夹住她的下巴，剑光一闪，鲜血喷溅而出，一段舌头跌落在了宣婉仪的脚下！
“唔唔唔！”
目睹翠莺悲惨至极的惨状，宣婉仪早已吓得面色苍白，无法发声。反而是陆哲远首先回过神来，怒喝，“毒妇！你……”
“世子不可轻言！”谢茯苓语气突变，冷若冰霜，目光如刀，直视陆哲远的震愕眼神。
“家不安，何以安天下？区区一名婢女，险些使侯府触怒太后，若不杀她，难保不有人效仿，后患无穷啊！”
她言语咄咄逼人，目光如针，紧盯着陆哲远的双眼，“世子回京不过数日，外界多少人在觊觎永定侯府的差错，你赌不起！”
现场陷入一片死寂，沉重的杖击声显得格外突兀。
谢茯苓的话语如同冷水浇头，令陆哲远瞬间清醒不少。尽管昔日战败的阴霾已散，他侥幸捡回一条命得以归家，但侯府要想东山再起，却不是没有阻碍。
“打，重重地打！”仅牺牲一名婢女，既可让谢茯苓泄愤，又能让府中众人有所忌惮，一举两得。
宣婉仪愣神间，看着陆哲远态度的剧变，心中升起一股寒意，仿佛那些板子打在自己的身上。
翠莺尸体被拖走后，宣婉仪的目光落在了一双精巧的绣花鞋上，头顶上传来了意味深长的声音。
“妹妹以后可得小心谨慎，并非每个人都值得你去救助。若翠莺反咬一口，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姐姐教诲得是。”宣婉仪的声音颤抖不已，心头充满了惊惧。
如果今日没有这个替罪羊，那被处死的会不会就是她呢？
谢茯苓望着她那副心虚的模样，心中暗自冷笑。
陆奉昀与陆怀虞双双人世已满六载，而自己与陆哲远的联姻不过五年光景，便可窥见，这对璧人在婚前早已悄悄结下良缘。
既然她一心向陆家门楣靠拢，作为姐姐的我，自是应当毫不留情地撕裂她那美轮美奂的幻想！
“听闻世子自敌国惊险逃生，身负重伤，妹妹你日夜守护，实属不易。”
“她在谢家受尽冷落，只得重返故土寻觅亲人，恰巧与我相遇。”
陆哲远冷哼一声，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谢茯苓却微微蹙眉，“分明是婉仪妹妹自行留书离去，怎成了将军府驱逐？难道她犯了何等不可告人之事？”
“不可告人”四字，似乎连陆哲远也牵连其中！
“将军府对婉仪恩宠有加，世子万勿误会，实乃婉仪念及家乡之情。”
陆哲远正欲发作，宣婉仪急忙拉住他，她那匆匆解释之态，生怕二人因误会而发生争执。
然而谢茯苓已洞悉其意，那含糊其辞的语气，分明是在陆哲远面前巧妙掩饰，仿佛她是出于对谢茯苓的忌惮才不得不帮忙。
不过，谢茯苓本就不求他的信任，再多言也是徒劳。
“总之，未婚女子岂能久居他人府邸？婉仪妹妹的名誉受损，侯府自当担责，给她一个合理的安置。”
此言一出，陆哲远与宣婉仪皆露出惊愕之色，她怎会突然应允？
只见谢茯苓轻轻一笑，“恰好婆母身边缺少一个得力助手，从前妹妹对我母亲悉心照顾，如今不妨留在婆母身边，为世子尽孝。”
“你，你竟要我去做下人？”
宣婉仪震惊之下，难以置信地张开嘴巴，她早知谢茯苓不会轻易放过她，果然是假装善意！
不让她入门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这样羞辱她！
“话不能这么说，妹妹可是世子的救命恩人，谁敢把你当作下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对你敬重有加。”
笑话！
所谓的敬重，不过是个幌子。老夫人身边的魏嬷嬷尽管备受尊敬，终究只是个下人！
“怎么，不愿从命？那么，本夫人便为你做媒，寻一门好亲事如何？”
“不！我愿意伺候老夫人，只要能留在世子身边，哪怕是牛马之劳也心甘情愿。”宣婉仪一边说，一边楚楚可怜地望
着陆哲远。
她已经为孩子之母，再嫁他人已无可能，除非远走他乡，否则别无选择！
眼看着世子即将继承爵位，她即将享受到无尽的荣华富贵，却不料自己一时轻敌，竟让谢茯苓有机可乘！
“既然如此，那便好好伺候老夫人，有本世子在，无人敢对你不敬！”陆哲远语气坚决，目光却恶狠狠地瞪了谢茯苓一眼。
尽管心中不悦，但他明白此刻不宜与她正面冲突，再说，若能哄得挑剔的老夫人高兴，婉仪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一些。
看着宣婉仪仿佛吃了定心丸般的神态，谢茯苓心中暗笑。
她不是怨恨将军府对她的薄待吗？等到她住进老夫人的院子，才会真正体会到什么是寄人篱下的滋味！
……
“夫人，那期盼已久的首饰终于赎回！”
在次日的晨曦中，襄苧从当铺的阴影中走出，双手如捧至宝般，战战兢兢地护着一盒璀璨夺目的首饰，登上马车。
谢茯苓的目光穿过车厢的微光，凝视着那些历经岁月洗礼而略显斑驳的旧物，眼中不由自主地弥漫起一片湿润。
她巧妙地向陆老夫人暗示宣婉仪的盗窃行径，深知陆家人贪婪的本质必将迫使其将所有秘密和盘托出！
自始至终，她的目的只有一个——找回母亲生前的珍爱之物。
果不其然，宣婉仪为了得陆哲远的欢心，不得不将这些首饰典当，换取银两。如今，它们终于重归谢茯苓的怀抱，物归原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