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蒸汽朋克
从凯瑟琳手上微弱的火光向前望去，其他探险队员甚至只能看到无畏舰最前面的一部分，绝大部分舰体依然隐藏在阴影中。
并且由于这艘巨舰几乎是直挺挺地耸立在那里，舰体向一边倾斜，想要进入无畏舰内部只能从外侧这边想办法。
无畏舰的表面有一些腐蚀，但情况并不严重，狄克猜测这应该是是跟建造舰体的材料有关，那时候防锈技术肯定达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不然的话在海水这种极容易腐蚀的环境中根本不可能保存如此完好。
拖动视角，狄克望眼欲穿，他以上帝视野观察无畏舰，顺着舰体左右两侧的船舷看去，大部分区域都是光滑的合金结果，一直到接近船尾的部分才看到一列钢铁焊接的简易爬梯。
如果没有这些爬梯，凯瑟琳等人恐怕很难进入无畏舰内部。
“我看到了爬梯，从那里你们应该能进去。”
狄克道。
“顺着船舷外侧往里走，快到船尾的时候就能看见了，不过你们得小心点，那里毒气非常浓郁，防护措施必须做到万无一失，否则很容易出事。”
“好的，我明白。”
凯瑟琳听到“毒气”一词，立马打起精神。
自从往下深入大裂缝，她就听从狄克的指挥让所有人都带上防具，不过由于防具做的比较粗糙，因此换气比较麻烦，这就导致他们不能进行重体力活动，否则很可能出现呼吸困难的情况。
此外，还有一部分人很不适应这种大幅阻碍空气进出的环境，有几个人途中一度想把防具脱掉换气，但都被凯瑟琳言辞拒绝了，并予以警告。
不过经过这件事后，她也意识到一个问题，探险队里有一些人是很不适应在毒气环境下工作的。
至少不适宜使用现在这套防具。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很难在搬运蒸汽核心的任务上出太多力，因此凯瑟琳想了一个办法，让这些人负责前面探路、做规划的工作，后面的搬运任务交给其他人。
“行，你们立刻开始行动吧，传呼器我不会挂断，你大可放心，如果出现什么问题我会帮你们想办法解决的。”
“是。”
其实狄克并不觉得除了毒气外，无畏舰里还会有什么危险。
过去无数年的机械舰船，就算有什么防御机关恐怕也早就没用了。
而且被困在这样一个深不见底、没有适宜生存环境的地方，总不可能有活着的东西吧？
“你们快点跟上来！”
凯瑟琳打前锋，催促后面的人快一点。
趁着这会毒气稀薄，她得尽快完成狄克布置的任务，在前往这里的路上他们已经花了不少时间了。
一行头戴奇特头套的人像一行蚂蚁般跟在凯瑟琳身后。
几分钟后，他们来到爬梯入口处。
“你先上去。”
狄克道，“到上面确认安全后再让他们上来。”
他这话是对凯瑟琳说的，老实说，多少有些过分。
因为谁也不知道上面是什么情况，让凯瑟琳第一个去多少有点让她独自承担风险的意思，其实凯瑟琳完全可以拒绝的，因为狄克没有要求她必须完成的权利，她可以派其他队员上去。
不过凯瑟琳没有这样做。
从现在的情况看，整个队伍就她一个有丰富的探险经验，而她又是队长，如果不亲自上阵反而躲在后面，肯定会大大损害她的威严，进而影响后续任务的执行。
所以，从理性的角度看，凯瑟琳的确应该照狄克说的做。
“别紧张，我说了，我全程看着，不用担心出大问题。”
狄克见她有点犹豫，补充道。
“ok！”
下定决心后，凯瑟琳很快就把手搭在上方的爬梯上，冰冷刺骨的寒意顺着手臂传入她的身躯，让她打了个寒颤。
“真冷啊！”
凯瑟琳牙关轻咬，三下五除二地连续爬过几节爬梯。
她的体能可能没有那些身体很强壮的工人那么强，但在敏捷性这方面还是鲜有人比得上的。
贴着钢铁船舷，凯瑟琳心里那股莫名的畏惧感更强烈了。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对一艘荒废的舰船产生这种感觉，这与她此前在遗迹中见过的各种遗物都不同，凯瑟琳觉得，无畏号根本不像一个毫无生气的死物，在它的内部，仿佛蕴藏着一个古老的灵魂！
这个世界蒸汽时代刚刚开始，大多数人对机械都有一种本能的恐惧，这并非恐惧机械本身，毕竟机械伴随了人类的整个进化史，早期的各种工具、兵器等等都可以称作机械。
但进入新时代以来，机械与蒸汽机发生了奇妙的反应，这就让现代机械和古代机械产生了质的区别。
就像人们第一次见到火车一样，大多数人都无法想象没有马的车子怎么能自己动起来。
这个问题的关键在于自动化。
在宗教的影响下，好绝大多数人都认为能“自己动”的东西就是生命，如果从狄克这个后世人的思想看，这毫无疑问是愚昧的，但问题是不同
的时代有不同的背景，时代背景对一个人的影响是无与伦比的。
凯瑟琳的思想已经相当开放了，但她仍然对蒸汽机械持保守态度。
这也是之前狄克提出义肢这个想法时那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难以接受的原因。
“有什么感觉？”
狄克见她停下来，问道。
“很冷，我感觉这不像是普通的钢铁，触摸普通的钢铁不会这么冷的。”
凯瑟琳回答。
“大概率是一种合金，我不在这里，所以无法进行鉴别，不过你不必把注意力放在这上面，继续前进吧。”
狄克好几次试图窥探无畏舰内部，但不知为何，他感觉模拟器的视角仿佛被一堵无形的墙卡住了，根本无法前进半分，这种现象狄克之前从来没遇到过，这让他对无畏舰更好奇了。
凯瑟琳听从狄克的指挥，继续向上攀爬。
几分钟后，她终于来到顶部，等她回头一看，巨大的高度差一度让凯瑟琳有些头晕目眩。
太高了！
“这……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庞大的舰船？”
哪怕已经身临其境，她仍觉得不可思议。
帝国最大的远洋舰凯瑟琳曾经上去过，可与眼前这艘古老的钢铁巨舰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
“得花多少人力物力才能将它造出来啊！”
据凯瑟琳所知，造一艘普通的巡洋舰就需要花费数万金镑，而像“郁金香号”那样的巨型巡洋舰则需要天文数字！
当初制定极地开荒计划时，联邦政府遇到的最大困难就是运输补给问题。
“郁金香号”建造的时间很早，在伊丽莎白登基没多久就宣布启动建造工厂，然后过了数十年才宣告建成。
建造之初，财政部给出的预算是12.6万金镑，要知道以当时的物价和财政收入来说，这笔钱已经相当多了，算上这些年的通货膨胀，大致相当于今天的24万金镑。
然而，建造“郁金香号”的实际支出是多少呢？
整整49万金镑！超出预算200%！
另一艘“抹香鲸号”巡洋舰的花销也相当类似，早些年帝国军费中的相当一部分预算都用在这两艘巨舰身上。
这就不得不提到大名鼎鼎的“史密斯专员”了，女王掌权以来，帝国的腐败以难以想象的速度蔓延，到后期，国家财政近乎到了糜烂的地步！
如果不是带嘤靠着殖民掠夺攒了不少家底，估计早就被败完了。
而那两艘耗费巨资、堪称集全国财力建造的超级巡洋舰在无畏舰面前根本拿不上台面，这也是凯瑟琳感慨建造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到底要耗费多少资源的感慨。
反正在她看来，目前的不列颠并不具备建造这种巡洋舰的实力。
别说财力不允许，就算有钱、有资源，光是巨型设备铸造问题就足以让整个项目停摆。
铸造技术并非像很多人想象的那么简单，如果不是科技水平获得整体上的进步、乃至飞跃，铸造技术是很难突破的。
“你的思想太落后了。”
狄克笑道，“当科技发展到一定水平时，大量的自动化机器会取代人类，所以建造这样一艘巨舰可能并不需要数万工人。”
“数万工人就能建造巡洋舰？而且还是无畏舰？您不会是在开玩笑吧！”
凯瑟琳瞪大眼睛。
“或者您并不了解这一行？据我所知，建造‘郁金香号’足足动用了十几万工人与工程师，眼前这艘无畏舰的体型是‘郁金香号’的十几倍，恐怕得用一个公国的人口才能满足建造需求了，光是想想就可怕！”
“那是因为你们的生产力太落后、没实现电气化……”
狄克刚准备继续往下说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艘无畏舰貌似也没有电气化的痕迹！
换而言之，他们很可能与如今的文明一样，都处于蒸汽朋克时代。
可关键是，蒸汽时代怎么能造出如此庞大的机械呢？正如凯瑟琳描述的那样，这根本是不可想象的！
她无法想象，狄克也无法想象，甚至狄克对此的震撼程度反而更大一些，因为他很清楚在不具备电气化的情况下制造这种超级巨舰难度有多夸张。
“电气化……是什么？”
凯瑟琳又懵了，她总能从狄克嘴中听到各种奇怪的词语。
“哦，就是一种新技术。”
狄克随口糊弄过去，“现在你已经上来了，让其他人赶快跟上吧，我们时间有限。”
凯瑟琳点了点头。
等所有人都来到甲板上时，探险队才算是真正近距离解除无畏舰。
狄克再次拖拽视角，可惜和刚才一样，视角除了能在探险队员目光能及地方移动外，其他地方是根本没法深入的。
太奇怪了。
“怎么会这样？”
狄克想不通。
“难道这艘船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阻碍了？”
模拟器的上帝视角是通过超凡力量实现的，如果
说还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它，那必然是另一种强大的超凡之力。
传闻，极地文明在炼金上的造诣是远超现代的，所谓炼金，其实就是将机械和超凡力量结合起来，从而构筑一个庞大的科学分支，它不同于电气学，从狄克了解到的情况来看，炼金术的核心依然是蒸汽机。
“如果一个文明进化到这个程度也没有突破蒸汽化进入电气化，是不是意味着蒸汽机的作用被大大低估了？”
一时间狄克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想法。
这种猜测并非毫无依据，至少蒸汽核心的存在就是强有力的证明。
蒸汽核心是狄克目前接触到最复杂的机械造物了，然而即便是复杂到这个程度，它的底层原理仍然是“烧水”，这恰恰印证了一句至理名言：
人类的科学发展了数千年，依然在扔石头、烧开水。
当然了，极地文明对于蒸汽机的开发程度必然远超现代，甚至比狄克原本的世界还要深入，所以他没法评判这究竟是“落后”还是“进步”。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蒸汽机这条路是可以继续往下走的。
至少在蒸汽核心的帮助下，狄克并不觉得赛博朋克就一定优于蒸汽朋克。
“继续往里走。”
狄克对凯瑟琳道，“看到最前面那个建筑没？从那里进去应该能直达控制室。”
他说的是一栋大约三层楼那么高的铁皮房子。
透过窗户，狄克已经看到里面的各种设备，这种东西一般都会出现在控制室里。
凯瑟琳按照他的指令带着两人直奔控制室。
控制室的门已经坏了，他们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进去了。
当视角来到控制室后，狄克感受到一种强有力的阻塞感，这种感觉其实他很早就有了，但刚开始没有这么强烈，越靠近无畏舰就越明显。
狄克的心微沉。
他打量了一下控制室，控制台上密密麻麻的按钮和拉杆，狄克对这些一窍不通，凯瑟琳他们也没有驾驶大型巡洋舰的经历。
而且就算他们有，对于一艘远古时期的巨舰来说，恐怕也没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