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取舍
“这个操作室怎么会有这么多设备？”
凯瑟琳看得头皮发麻。
“我讲过远洋舰的操作台，但根本没有这么复杂啊！”
“复杂与否取决于它的功能和作用。”狄克说道，“越是庞大的舰船，操作起来越困难，此外这艘船还有许多普通远洋舰没有的功能，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它的前后两端有锋利的外部结构。”
经他这么一点拨，凯瑟琳也想起来了，确实是这样。
“那个是……”
凯瑟琳突然想到一个词：“破冰？是破冰用的对么？”
“对。”
众所周知，想要在极地内航行，必须克服低温环境下的海面结冰问题。
虽说海水因为含电解质太多的缘故，冰点比纯水低，但在温度足够低的环境下，依然是会结冰的。
而极地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候都是低温环境，所以航道被封是常有的事，在这附近海域进行航行时，往往需要用到破冰船。
这并不是说体型庞大的远洋舰就那么娇贵、一点冰层就受不了，如果只是很浅的冰层，其实是无需出动破冰船的，巡洋舰依靠自身强大的动力和惯性就能冲破冰层。
可是，大多数时候冰层都非常厚。
远洋舰不具备破冰船那样的专业破冰工具，也没有那么多动力浪费在这上面，要是到本身远洋航行就是一件十分耗费燃料的事，而破冰所需的动力比让舰船航行还要大，所以即便是“郁金香号”和“抹香鲸号”这样的帝国重器也不会轻易涉足极地。
它们在极地附近海域航行时，往往会选择一年中气温最高的那几个月，那段时间极地航道是开放的，没太厚的冰层，远洋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穿行。
这个空窗期大概只有3-4个月，狄克他们就是趁此机会乘坐“郁金香号”进来的。
过了窗口期，航道就会渐渐冰封起来，等到来年相同的时候解冻。
以前一直是这样的，不过由于全球气温逐年下降，今后肯定会发生改变。
至于如何改变，那就无从得知。
无畏舰作为体积十倍于“郁金香号”的超级巨舰，本身就具备强大的破冰能力，一般的冰层根本拦不住它，而在它的首尾两端安装专业的破冰装具后，破冰能力会大幅提升。
只是让凯瑟琳感觉不可思议的是，一艘巡洋舰不仅要具备其他巡洋舰该有的功能，还要加装破冰工具，得用多么庞大的动力源才能推动这一套体系正常运转啊！
太夸张了。
在她的脑海里，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至少以帝国如今的科技水平来看，肯定做不到这个程度，甚至差得远！
“能驱动这么庞大的破冰装具，舰船所需的动力源一定相当庞大。”
狄克也看出了这个问题，他目光闪烁，“我有理由怀疑，无畏舰的动力体系使用了大量的蒸汽核心！”
几个、十几个肯定不够，哪怕古文明的结构设计精妙绝伦，单个蒸汽核心的上限就摆在这里，要想得到更强大的动力源，不仅需要对动力系统进行高强度地改进，还需要堆叠大量的蒸汽核心。
“您的说法可能很接近事实。”
凯瑟琳表示赞同。
“这个数字应当很庞大，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次的探险任务您应该能放心了吧？”
最开始时狄克就担心无畏舰和雪国列车里的蒸汽核心是否足够多，太少了肯定不行，如果低于最低限度，寒潮来临时一定会有大量居民因此死亡，这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在涉及生存权问题时，没人能保持理智，谁要不想做被牺牲的那个。
若真到了那个时候，狄克没法保证其他人都听他的，人们会因为生存无法得到保障而陷入疯狂，届时别说什么任务、命令，就算是白纸黑字的法律他们也不在乎！
只要无法保证获得最低数量的蒸汽核心，那么这种事发生的概率就会变得无限大。
凯瑟琳对此心知肚明，狄克自然也是如此。
“这当然是个好消息，不过，我认为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狄克道，“不知为何，我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在还没安全将蒸汽核心运出来前，我觉得你们应当慎之又慎、”
“您不是说，除了毒气外，这里没有其他危险吗？”
凯瑟琳不理解狄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希望我的感觉是错的……”
狄克揉了揉太阳穴，尽量放松自己的精神。
通过上帝视角观测凯瑟琳他们是一件很费神的事，尤其是当狄克试图窥探无畏舰的核心舱时，他有一种浓浓的倦意，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阻止他继续这样做。
但更狄克无奈的是，他还不得不接着进行下去。
在任务没有完成之前，他必须坚持。
“控制室最后面有扇门，好像锁住了，你们想办法弄开。”
狄克对凯瑟琳道。
凯瑟琳他们根据狄克的指示来到门前，那门虽然被腐蚀了，但大体上仍保持完
好。
门被锁上了，而他们又没要钥匙，想打开这扇门恐怕得使用蛮力。
“队长，我来吧！”
一个身材魁梧的工人举手道。
“行，你来试试。”
凯瑟琳让其他人递给他一把简易斧子，这是他们从定居点带出来的工具。
那名工人接过斧子，然后高高举起：
“哐——”
一道巨大的金属碰撞声在控制室里回荡，震得其他人耳朵嗡嗡作响。
而反观那名工人，他带着手套的手直接虎口开裂，一丝丝鲜血向外渗出。
斧头也因为这一下撞击彻底报销了，一半留在斧柄上，另一半不翼而飞。
这个结果其实狄克事先想过，斧头所用的钢铁是由各种废铁糅合打造而成，品质本就不高，再加上铸造技术有限，斧头的硬度和韧性都非常糟糕，与这么一块正儿八经的合金锁硬碰硬，下场肯定不好。
但狄克没有料到，斧头居然直接碎掉了！
这不仅因为工人的力气很大，还跟锁的材料强度有很大的关系！
“天呐，锁居然毫发无损？！”
一个靠得最近的工程师大叫道。
“什么？毫发无损？怎么可能！”
包括那名工人在内，其他人都不相信。
可当他们亲眼看到那锁完完整整地出现在原地时，他们集体呆住了。
凯瑟琳愣了一会，心中的震撼更是无可复加。
“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坚硬的钢铁？”
“它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钢铁，而是参杂了大量其他金属的合金材料，各个属性都远超普通钢铁，斧子砍不坏它是正常的。”
话虽如此，可这对狄克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倒不是因为这把锁困住了凯瑟琳他们，而是如果整艘船上全都是这种高强度的合金，那他想通过拆卸、熔炼这些金属材料用于定居点钢铁空缺的计划就泡汤了。
合金熔炼的难度远超钢铁，以定居点现在的冶炼技术多半难以进行重塑、改造。
毕竟煤炉的温度越高，所需的燃料越多，而狄克现在正缺少燃料，根本不可能拿出那么多煤炭去熔炼合金。
再者，就算燃料足够，高熔点的合金一般的煤炉也难以承受，这又是一个巨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狄克长叹一声。
“指挥官大人，您是担心我们进不去吗？我认为您没必要太过担忧。”
凯瑟琳已经有了主意，“这把锁的材质和门不同，而门上有被腐蚀严重的地方，用这些地方做突破口应该会简单很多。”
她的思维非常敏捷，不像其他人一样从始至终都把注意力放在锁上，不懂得变通。
“我不是担心这个……算了，你们先想办法进去，进去之后再联系我。”
狄克猜到他们肯定会在这里浪费一些时间，因此不准备继续保持联系。
“好。”
……
当凯瑟琳再次联系狄克时，已经是一个多小时后了。
期间狄克也好奇他们没有反应，甚至都已经打算主动联系他们看看出什么事了，但凯瑟琳的动作比他早一步。
“指挥官大人！滋……滋……我……”
“嗯？”
狄克打起精神，“你那边什么情况？怎么声音断断续续的？”
“我们遇到……滋滋……”
“遇到什么？”
他有点慌了，赶紧将视角拉到他们那里，只见所有探险队都成功进入控制室后的那间屋子。
这里是一个过道，下方有一个大洞，看上去是通往底部船舱的。
一般来说，像蒸汽核心这样的动力源一定会放在底舱中，这样做一来可以提高动力传导效率，二来也能确保动力系统运转时不会受到外部风险。
狄克看着那幽深的大洞，试图进去一探究竟，但当他把视角拖到洞口上方时，狄克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刚刚恢复好的精神仿佛瞬间被抽干了！
他吓得猛地一缩，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狄克终于慌了，他还从没遇过这种事情。
“难道是里面的超凡物品干扰到模拟器的探测了？”
这个可能性极大。
联想到凯瑟琳与他通讯的故障，狄克已经大致确定了问题所在。
洞口处有大量黄雾向外溢出，这说明附近存在数量惊人的蒸汽核心，否则在现在这个状态下不可能产生这么多毒雾。
之前亚历山大做过测试，在不使用、不过载、不接触高温环境的条件下，蒸汽核心本身也会产生毒气，但这个量非常少，几乎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危害。
而此刻毒气的量达到这个程度，只能证明下面挤压了大量蒸汽核心！
“指挥官大人，一些队员已经出现了不适反应，我请求暂时离开这里！”
凯瑟琳语气焦急。
废了半天功夫来到这里，让她断然放弃凯瑟琳肯定是很不舍的，但不舍也没办法，许多探险队
员的身体都遭遇了突发事故，一些人感觉头晕目眩、恶心呕吐，更有甚者连意识都开始模糊了。
凯瑟琳的情况算比较好的，她也有不舒服的感觉，但反应没其他人那么严重。
根据她的观察，跟上来的队员中，有七成的人已经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凯瑟琳对毒气的了解不多，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如果继续耗在这里，那些人恐怕就危险了，所以她顾不上任务完没完成，赶紧联系狄克请示该怎么办。
狄克并没有立刻回答凯瑟琳。
他仍然在努力将视角拖入洞穴中，终于，在某一刻，他看到了里面数不清散发着荧光的方形物品，这些物品十分整齐地堆叠在一起，毒气就是从这里产生的。
“那是——”
“蒸汽核心？！”
狄克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
由于意识已经开始出现模糊，狄克感觉将视角拽出来，让自己缓口气。
他摇了摇脑袋，试图让自己昏沉的头脑清醒些。
狄克现在已经基本确定，在大洞的下方不远处就是存放蒸汽核心的动力舱，虽说刚才窥探的时间很短，他没能看清里面的情况，但狄克可以确定，那些发着荧光的东西就是蒸汽核心。
它们之间并不是紧密相连的，而是有一定的间隙，狄克认为这可能是动力系统的外部结构。
可惜的是，动力舱的环境太差了，毒气浓度恐怕是外面的数倍。
而外面的毒气就有这么多人扛不住了，那里面的蒸汽核心该怎么运出来？
“指挥官大人！”
“指挥官……滋……”
凯瑟琳见狄克那边没有声音传过来，还以为通讯出问题了。
“我听得到。”
狄克回答。
他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巨大的难题：
如果答应凯瑟琳的请求，让探险队原路折返，这个进入动力舱的最近窗口期一定会错过。
现在外面风力正大，毒气已经被吹走不少了，等过段时间再来，恐怕会更难处理。
可假如狄克命令他们强行进入动力舱，发生意外事故该怎么办？
这个概率可不低。
【你触发了生存任务：生死取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