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二步，可能有事情发生，但不必做出反应
“探险队回来了！”
“是哪支？亚历山大先生领导的还是凯瑟琳女士领导的？”
“据说是亚历山大先生所属的那支。”
“母神保佑，平安无事就好……”
“他们有找到蒸汽核心吗？这么早就回来了，应该有所收获吧？”
“哎哎哎，别挡着我啊！”
“人在哪？”
听说探险队回来后，刚下班的人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换洗就出来凑热闹，他们都想知道探险队给他们带来了什么惊喜。
按照狄克的计划，除非有收获，否则探险队是不可能这么早回来的。
不管是雪国列车还是无畏舰，这两处地点距离定居点都很遥远，即便是轻装出行、加上高效雪橇，也得小半天赶到。
若带上蒸汽核心，可能需要一整天。
事实也的确如此，先回来的小分队在今天早上天还没亮就出发了，到现在整整过去14个小时！
狄克看到这四人已经累得精疲力尽，看到有人来接应他们后直接瘫软在地上，嘴巴大口地呼气，脸色也显得很苍白。
那两个在队伍后方推着运输蒸汽核心的高效雪橇前进的人甚至脱力了。
他们一路上几乎没有休息，生怕天气变糟，没法回来。
在冰原上，如果没有栖身的避难所，是很难熬过暴风雪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今天他们没能赶回来，并且途中找不到过夜的地方，这四人有很大的概率熬不过今天晚上。
他们身上没有燃料，也没有点火装置，寒冷将像一个冷酷的杀人在暗中寻找收割生命的机会。
尤其是在深夜，人的精神一旦松懈，会死得神不知鬼不觉。
“你们辛苦了！”
狄克上去扶起那两个脱力的人。
“指挥官……指挥官大人……”
“别着急，我先让人送你们去医疗站，保重身体要紧！”
“好……”
他们也不推辞，在医生们的帮助下陆陆续续抵达医疗站。
狄克也没闲着，他和老辛普森等人跟了过去，至于其他人，医疗站这种地方是不让闲人进来的，以免打扰到病人养伤。
“诸位先回去吧！有什么事我今晚会说，不要凑在这里了，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环境。”
在狄克的劝说下，民众不甘心地散开了。
进入医疗站，医生们开始给四名探险队员检查身体，由于大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医生们也是为了他们好，万一有暗伤没发现就麻烦了，后续治疗将困难重重。
因此，最明智的选择是在一开始就进行全身的、系统性的检查。
狄克等人站在一旁候着。
“冻伤区域有点多。”
“需要手术吗？”
“很麻烦，涉及到关节部位，一个不小心就得瘫痪。”
“情况倒没有那么糟糕，我认为可以用药物治疗，指挥官大人的急救药对组织坏死有奇效，能大幅提升恢复能力。”
“那就先按照普通冻伤的药物治疗方案来，等两天观察恢复情况，不理想的话……”
医生们交头接耳，讨论探险队员的病情。
狄克站在的这个地方能看到他们的身体上遍布暗红色的区域，这些都是冻伤的症状，一般来说，轻度冻伤最多肿胀，局部位置可能发炎、化脓，再严重一点就是组织坏死，最严重的就是波及到中枢血管和神经。
如果达到这个程度，基本只剩下动手术这一条路了，而且手术还不一定能治好。
所有的医生全部聚集在一个医疗站里，忙活了将近半个小时后，初步处理终于结束了。
威廉环顾四周，像是在找谁，当他看到狄克后，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睛里闪过复杂的神色。
“指挥官大人……”
他凑到狄克跟前小声道。
“您跟我来，我有些事跟您私聊。”
原本老辛普森、凯文他们还在好奇威廉要说什么，但听到他说找狄克私聊后，只能别过头去。
不是没兴趣，是不敢“有兴趣”。
出了医疗站，威廉找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见四周没人后，松了一口气。
“出什么事了，至于这样吗？”
狄克不解，“刚才我就想问你的，没必要躲着其他人说吧？”
“有必要！”
威廉表情严肃。
“指挥官大人，请您如实地回答我，您之前用毒气毒倒阿尔盖子爵的队伍，真的没有任何副作用吗？近些天来已经陆陆续续有十几个人向我反映他们会经常头疼，我研究过他们每一个人的各项情况，最终发现他们都来自原阿尔盖子爵的部下，我认为这不是巧合。”
“另外，我还观察到他们的眼睛出现不正常的瞳孔收缩，这是精神疾病的一种显著征兆。”
“综合以上种种迹象，我认为大概率和那场毒气攻势有关，您觉得呢？”
他紧紧盯着狄克的眼睛，想从狄克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可惜狄克从头到尾都没有任何波
澜，这让威廉很失望，他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关于毒气，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
狄克语气平淡，“我不知道它会不会让接触过它的人带来后遗症，在此之前，我也接触过，如果我知道它会危害人的健康，怎么可能亲自去释放毒气呢？”
“我很早就说了，对我来说，你们所有人的生命才是最重要的。”
“或许你觉得我和你们非亲非故，无需在乎你们的死活，如果你有这种想法证明你还没认识到真正的现实情况，我们远离联邦，并且我们都失去了联邦公民的身份，在这里，我们应该紧紧抱团，成为一家人，否则没人能独自地在冰原上生存。”
“我没必要欺骗你们，也不会欺骗你们，这一点你大可以放心。”
听到这番话后，不知为何，威廉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其实在内心深处也不希望狄克是如此阴险、歹毒、冷血的人。
狄克接着道：
“你说的头痛症状我早些时候也出现过，但并不严重，只是偶尔有，之后就慢慢消失了，就算是毒气的影响，我认为也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不至于达到后遗症那个程度，所以你无需大惊小怪。”
“另外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吗？”
“不全是。”
他回答道，“但第二件事也和它有关，我刚才在给那四个探险队员清理伤口时发现，他们的伤口和冻伤的伤口有区别，表面除了暗红色的瘀血，还有一些泛黄的地方，这让我联想到毒气……”
“毒气也是黄绿色的，而他们又正好经历过那样的环境，我猜测会不会毒气已经侵入他们体内了？”
“你多虑了吧！”
狄克心跳漏了一拍。
威廉说的这个情况他当然注意到了，狄克很清楚那就是毒气侵入人体的症状，一般来说，这种情况死亡的概率就很大了，区别只是在于早死晚死罢了。
他有一个关键的事情没告诉其他人，上次蒸汽核心过载释放的毒气，和探险队遇到的毒气其实不是一种东西。
前者毒性低，除非日日夜夜吸食，否则不会致死，最多影响精神，出现头痛的症状。
后者则不同。
在自然条件下生成的毒气毒性要高得多，人只要过量吸食，致死概率将变得非常高。
而且它和前者还有一个最大的不同，那就是因吸食‘过载毒气’而导致生病的，可以用药物治疗，效果非常好，一般来说花个几周调养都能痊愈，并且没有后遗症。
但吸食‘自然毒气’的后果就严重得多。
首先，这种毒气会对人体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由于它的毒性很强，普通人在没戴防护用具的情况下只需要接触几个小时就会致病，一旦毒气积累在体内，将很快向身体各处蔓延。
只要侵入肺腑，那么患者的生命就会进入倒计时。
毒素入侵速度每个人都不一样，这和抵抗力有关，有人当场毒发身亡，有人能安然无恙地生活好几年，直到某一天突然暴毙。
它无法通过药物进行治疗，这是模拟器给出的答案。
最多通过药物延缓毒素入侵速度。
可对狄克来说，这是一笔不划算的买卖，他不想把昂贵的药浪费在这些根本没法治愈的病人身上，哪怕这些病人是为了他、为了定居点才患病的。
“怎么会和毒气有关呢？那不就是冻伤吗？”
狄克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政客嘛，缺德事干多了是这样的。
狄克的便宜老爹是这样，他也有样学样。
“难道真的是我多虑了？”
威廉晃了晃脑袋。
“要是这样最好，我也能放心了，否则一旦出事……”
他赶忙闭上嘴，身体微微颤抖。
威廉不敢想象倘若那些探险队员得知自己因为执行任务而导致吸入毒气患病会发生什么。
他只能安慰自己情况或许就是狄克说的那样，一切都是他瞎想的。
“好了，你就是工作太累，精神恍惚了。”
狄克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头你可以告诉那些病人以及后续找你看相同病症的人，跟他们说，毒气可能会对人体造成一些影响，但无大碍，像我一样休息几天就好了，不需要住院治疗，也不需要服用药物，该上的班照常上。”
威廉：“……”
合着最后一句才是真心话是吧？
自从在定居点安置下来后，威廉就感觉自己像一头牛马，每天没日没夜的干活、加班。
医生的福利好，但工作任务也重啊！
虽然在联邦境内当医生一样是社畜，可至少环境好，逢年过节还有假，进入极地后，威廉已经不认识“假期”这个词怎么写了，他感觉自己就这么干下去迟早有一天会猝死。
也就这两天病人少的时候他能歇一歇，但威廉很清楚很快又得忙起来了。
寒潮到来后，生病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如果那时医疗站没有停摆，那绝对要忙死！
“
回去照顾他们吧！他们可是定居点的英雄，万一出现差池，大家可不会放过你们。”
狄克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的，但不知为何，看到他那玩味的眼神，威廉心里总有些发怵，像是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
“指挥官大人，威廉先生刚才找您是为了……”
别人不敢问，但老辛普森不同。
以他和狄克之间的私人关系，老辛普森并不担心狄克因此猜忌自己。
他都一把年纪了，也没几年活头，没必要参与那些勾心斗角的算计。
狄克如实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复述一遍。
对他来说，老辛普森既是忠心耿耿、信仰值满值的下属，又是姨妈亲信，这种事他没必要瞒着对方。
“也就是说，您在此之前就已经知道吸入‘自然毒气’会致死？”
老辛普森皱着眉。
“怎么，觉得我太残忍、太无耻，居然骗探险队去送死？”
“不，我只是觉得如果您一开始就知道，那这件事未免处理得太不干净了，我担心会造成恶劣的影响。”
“我是后来知道的。”
狄克说，“是在他们发现毒气后才了解的，这时我不可能让他们返回，毕竟和他们的命比，那些蒸汽核心更重要。”
“话虽如此，可之后有人因此死亡怎么办？您认为人们不会将责任归咎在您身上吗？这也太乐观了吧？”
老辛普森表示怀疑。
他实在想不出这种事要怎么善后。
“放心吧，我都处理好了，就算有人因为毒气侵入体内死亡，也不会把所以责任都甩在我头上，假如死得人太多、影响很严重，大不了我给他们道歉就行了，不然还能怎样？活人为死人讨公道？你觉得这可能吗？”
“人都是自私的，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除了探险队以外的所有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最多口头谴责，真让他们付出行动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所以您告诉威廉，让他转告那些病人不必对此做出反应？”
“对。”
狄克轻笑，“这就是‘汉弗莱四步法’的第二步，可能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不必采取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