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妾室
鲁国公府后院,藏身在耳房内的人见两个家丁神色匆匆的抬着一只华丽的木箱快步向后门走来,她这才带着侧门钥匙悠悠现身。
“办妥了?”
闻言前面抬箱的男子自信的笑了,“如夫人放心,这女子中的可是我们王爷秘制的舒眠丹。这药霸道,就是放倒大内高手亦不成问题;王爷嘱咐我问问如夫人,箱子里的人到底要怎么处置?王爷心慈,对这小姑娘只怕下不去手……”
“那个人魔什么时候变得怜香惜玉了?他收了我的好处就得替我办事!箱中之人留不得,我不管他要如何处置,但此人绝不能再活着回到国公府!”
女子冷眼瞄了瞄木箱,唇边的笑意说不出的怨毒:“姓隗的不是最爱贵族美人吗?不如便将这箱中之物送给他吧!为婢为妾、或是当个暖床的贱奴都可,端看姓隗的意思!”
低头抬木箱的下人闻言面色沉了下来,那人眼中寒光乍起,口中冷飕飕的警告:“你算什么东西?王爷的姓氏也是你配提及的?!”
女子丝毫未俱,反倒继续嘲讽:“姓隗的不过是贱奴所出,还敢在我面前摆夷族王氏的谱……”
嘲笑的声音戛然而止——冰冷的手掌忽的缠上她的颈子,那手掌柔软细腻,力道却出奇的大,扼得她几乎喘不上气。
“若不是看在你对王爷还有些用处,我早就亲手扭断你的脖子了!”
颈间的手猛地一松,女子大口的喘着气。
“记住你对王爷的承诺!那两个小东西的性命可是牢牢攥在咱们手里。若你敢有半点不安分,王爷一颗毒药便能要了他们的姓命。”
女子的身体抖得厉害。
可眼下已没了回头路。
耳上鲜红的玛瑙坠子轻轻颤动,便如她此刻猛烈跳动的心脏。
女子缓缓攥紧双拳:总有一日……
————
帕子捂上来的一瞬间,孟初晗莫名的有些兴奋!
好药、好药!既能让人瞬间失神丧失抵抗,又不会因为毒性过重而伤了身子——制药之人竟添了许多补药和香料进去,昏睡时刻如好眠了一夜,醒来后让人神清气爽。
好怪的人,用这些东西做迷药,不考虑成本吗?
这药毒性幽微,着实叫孟初晗恍惚了好一会儿。待她回过神,已被人装在箱子里了。
直到听到那小心翼翼的声音,孟初晗眼前便浮现出鲁国公府门前那既卑微又不知所措的身影——
是那个妾室!
谢婉莹是妾,却也不是妾。
她本是府中的侍婢,与曹乐阳青梅竹马。曹家老太太觉得谢婉莹样貌好、性子善,就放了话让她去做孙子的房中人;可余夫人和老太太不对付,凡是老太太喜欢的她从心地里就排斥上几分。再加上余夫人对小儿子寄予厚望,谢婉莹的身份又实在低微,当母亲的便觉得让这女子当个侍妾都是对自己英明神武儿子的亵渎。
奈何曹家老太太当家,曹必又是孝子,她不敢明着忤逆老太太,只得同意让谢婉莹去伺候儿子,却又吊着她不给名分。虽说已做了房中人,府中人也都私下里尊称谢婉莹做“姑娘”,可余夫人从未将她放在眼里。
曹乐阳对谢婉莹十分宠爱,余夫人本也懒得管;可没过多久谢婉莹便有了身孕,余夫人闻讯立时火冒三丈——未娶亲便有了庶子,哪个权贵之家还肯将家中女孩儿嫁过来?
余夫人本想偷偷将谢婉莹腹中之子打掉,可曹乐阳听说后便提着刀守在谢婉莹门口,凡是靠近之人他来一个砍一个。见儿子为了个贱婢跟自己对着干,余夫人干脆亲自带人上门问罪。曹乐阳不敢对母亲动手,只得跪在地上,又将刀往自个脖子上一横,倔强的样子和他父亲如出一辙。余夫人气的狠狠给了儿子几巴掌,到底没敢逼着谢婉莹坠胎。
待到三年后曹必归家,谢婉莹已生了一子一女。
曹必一顿军棍将儿子打了个半死,最终也只得同意将两个孩子留在府内,由谢婉莹亲自抚养。
余夫人深恨谢婉莹鼓动儿子忤逆自己,便撂下话来:只要她活着,谢婉莹这辈子只能是个丫头。
即便府内私下称谢婉莹做“如夫人”,老夫人又将管家的权利分给她一半,可众人皆知,谢婉莹永远上不得台面!
这些消息都是徐三叔费了好些力气打探出来的。
孟初晗本就十分好奇,鲁国公府这门亲事怎会落到她这被家中厌弃的不祥之人头上?!
自从览翠山上出了事,赵姑姑不止一回给子爵府写信,说小姐身子不好要回府中休养。可这些信宛若石沉大海,甚至连每月的供奉孟家都不再送到观中。谁承想几个月前子爵府忽然连夜派人将孟初晗接回家,要小姐回家休养,还说要替她张罗婚事,而她的夫婿居然是当朝第一权臣——鲁国公府的二公子!!
曹必功高震主,明眼人对这门亲事避之不及;可鲁国公府的滔天权势却足以让孟家这种贪恋权贵之辈趋之若鹜。
林城县子孟平仗着年幼时做过皇帝的伴读,便
厚着脸皮去求皇帝施恩赐婚;皇帝本就不欲给鲁国公府再添助力,便顺水推舟的答应了。世人只知孟婉瑜才貌双全,宫里便下了旨将孟家大小姐指给国公府。孟爵爷的继室冯夫人虽也贪恋权势,却不愿亲生的女儿嫁给宠妾灭妻之人,更不愿女儿去做人家的继母,这便定下李代桃僵、一石二鸟之计——让孟初晗顶着孟家大小姐的名头嫁给鲁国公府的二少爷,如此既能攀附权贵,又能免了亲生女儿去受苦,何乐而不为?
想必是谢婉莹感觉到了危机,这才联合外人来陷害自己!
可自己何其无辜?
十几年来子爵府对她不闻不问;如今嫁了人,礼还未成又被夫君的小妾所害。
孟初晗穿越而来,宫斗书就看过不下百本,宅斗的套路更是倒背如流。
若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还怎配做浊云先生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