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娘亲
“我和令旭是双生,他是子爵府的嫡长子,我为什么不是孟平的孩子?”
“你的母亲虽出自赣州许家,却并非是老太爷亲生!她娘家祖上也是做官的,只因得罪了朝中权贵被判了流放塞外,因她家之前对许家有恩,老太爷不惜花费重金将你母亲从流放的名单中剔除。老太太可怜你母亲孤苦无依,便将之接到家中当做亲生女儿般教养长大。”
提及那位故人,徐三双眼浮上一丝异彩,口气也变得愈加温和。
“她从小便聪慧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她脑子里总有无数奇思妙想,性格宁折不弯,小时候是个只知横冲直撞的调皮鬼儿!因她经常给家中惹祸,老太爷不胜其烦,好容易熬到十四五岁老太爷便叫大少爷带着她四处游历了,回来后竟沉稳了许多!老太爷十分欣喜,为她摆宴接风,可她不知从何处得知了自己身世,竟在家宴上提出要回京复仇。任凭老夫人声泪俱下、百般劝阻依旧固执己见,老太爷一怒之下便将她锁进闺房。”
“可小姐异常机敏,上窜下跳跟个男孩子一样。也不知她从何处学了些拳脚,即便老太爷府中守的如铁桶一般依旧困不住她,那日她留下一封书信后便离家出走,从此再无音讯!”
孟初晗挑了挑眉,她娘居然这般厉害?!
“小姐走了三年,老太爷天南海北四处派人去寻却始终寻不到她的踪迹;老夫人整日以泪洗面,只道她是被仇人害死了……”
“直到一日,她忽然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许家门前——”
说道此处,徐三的目光变得晦暗不明,他低声道:“那日的阳光很好,我打开门便看见她笑盈盈的站在门口;小姐瘦了、也壮实了。可我心下只觉悲伤,因从她疲倦的笑容里感知到一股深沉的悲伤!”
“看到女儿安然无恙的回了家,老爷和夫人非常高兴。见小姐绝口不提这三年间的遭遇,老爷和夫人也都选择默契的不去问。直到半月后小姐忽然找到老爷,开口便说要嫁人,还说非要嫁到京城去!老爷夫人不住的追问,小姐只说她这些年得罪了不少人,只有进京才能保家人平安!”
“老爷自是不信,百般逼问下小姐这才说出这些年的遭遇:她抵达京城想要刺杀仇敌,不了阴错阳差之下却爱上了仇敌之子;如今两人缘份已尽但小姐已珠胎暗结,她为了他得罪了京中许多人,三年来苦心经营的势力也都在京城,若是不回京全家人的性命便都保不住了!”
一对带着仇恨的爱侣,身份反转间互相博弈试探、相爱相杀,这可是小说里才有的桥段啊!
她娘真他娘是个牛人!
“老太爷叫来大夫一搭脉,果然小姐已有孕月余。老太爷询问孩子的父亲是谁,小姐却闭口不答,盛怒之下老太爷狠狠给了小姐几巴掌,并要小姐将腹中之子打掉,还说只要没了这个累赘,凭许家在赣州的地位必能为小姐寻得一门好亲!”
“可小姐说孩子不能打,还说必须回京城。父女二人僵持了许久。没想到一日远在千里之外的宗亲——孟平居然请媒人来提亲,正巧此时大少爷接到了去京畿任职的调令。老太爷便叫少爷带着小姐前往京城!”
“你母亲那时已有三个月的身孕了!许家与孟家的亲事办的虽仓促却十分体面,我与阿赵从许家起便跟着你母亲了,待她与孟平成亲后阿赵被孟平举荐到宫中任职,而我因着男子的身份只得在外院听候差遣。你母亲临盆时孟家生了场大火,紧接着我便听到你母亲去世的消息。”
孟初晗的心头忽的一跳,“是孟平杀了我母亲?”
“不,依我看孟平早在迎娶之前便知小姐怀有身孕,”徐三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一直觉得孟平迎娶你母亲是另有目的。他待她恭谨却不亲厚,平日里相处时亦无丝毫夫妇间亲昵质感,他待小姐像是带了小心和惧怕,并无半分怨恨和仇视。且小姐临盆之际正逢他承了孟家爵位要入宫谢恩,是以并不在府内。事后我也找过那个替小姐接生的婆子,见我已她孙子性命相要挟,她哭天抹泪,指天对地的发誓说她接生的女子在生下个女孩儿后便难产而亡,看样子不想是说谎。我甚至找人偷偷验过小姐的尸首,死因并无丝毫破绽!”
孟初晗从来只道徐叔是个闷哧汉子,不想他竟这般心细如发!
母亲身边果然都是狠人!
“既然母亲只生了我一个,那孟令旭又是从哪来的?”
“替你母亲接生的婆子一口咬定她小姐只生了个女孩儿,可那夜子爵府确实出生了两个孩子,这件事随着姑娘出府我和阿赵便放弃了追查。可有一件事却是肯定的,孟令旭一定是孟平的孩子,否则他不会在小姐刚刚过世后便迫不及待的将姑娘丢出府,从此不闻不问!”
徐三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小姐,一字一句道:“我觉得或许当初孟平是被迫答应迎娶小姐的,某人以某件事相威胁、或以某种条件相许诺,要求孟平照顾好小姐;小姐意外去世之后那人兑现了承诺,孟平的义务就完结了,所以他才将在襁褓中的姑娘一脚踢开!”
孟初晗双眼一亮,徐叔好聪明!
“可孟令旭的事儿,我还是想不明白……”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孟令旭一定是别的女子生的。可这个女子见不得光,而母亲即将临盆,父亲一定是偷偷将令旭抱回府中养着了!待到母亲一朝分娩,他便将令旭充作母亲所生!虽然他娶母亲是另有所图,却不能放着亲生的儿子不管,让别人的孩子占了子爵府嫡长的名头!”
“父亲的继室冯夫人一直视令旭如己出,说不定她就是令旭的母亲;亦或者令旭是父亲的侍妾或通房之类的生下的孩子!”
徐三思忖半晌,这才点了点头:“虽没听说爵爷在娶填房之前和冯夫人有什么牵扯,也没见过爵爷有什么相好的女子;不过我和阿赵在子爵府的时间短,兴许爵爷有意瞒着我们也未可知!”
“还是姑娘聪明!”
孟初晗闻言摇了摇头,“我还不够聪明,否则从徐叔给我的这些信息中我早就猜到自己的父亲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