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理解一切
当十七再睁开眼后，她发现自己躺在截星号的船长室卧室内，周围没有一个人，她从被子内直起身体，左上臂和左大腿上包裹着绷带，可是自己感觉不到疼痛，而是半边身子麻麻的。
她试着下床，身体蛮轻松的，没有什么不适，之前胳膊和腿被激光束烧的露出了骨头，就好像是一场梦，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眨眨眼，视野内的时间看来，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十七叹口气，又浪费了许多时间，她挪动着身体，将双腿搭在床沿，准备下床看看其他人。
但当十七的脚接触到地板后，身体的体重和压力使得左腿反馈撕心裂肺的疼痛，十七闷哼一声便不由得摔倒在地，她痛的斯哈斯哈眼泪直流，忍不住张嘴骂街。
“他妈的就没有能挡住激光束的防具吗！！！”
卧室门外很快便有人传出惊呼声，雪雀和米洛听到了十七的骂声，急忙推门进入卧室，看到十七趴在地上满头大汗，更是跑过来一人一边扶起十七。
“啊......人生第一次中弹，真他妈的疼，对了，莱恩怎么样了？”
十七呲牙咧嘴的被两人扶到床边坐下，她立刻想起了胸口中弹的莱恩，赶紧问着。
“那家伙死不了，激光束命中左肺下方，烧掉一小半儿肺，疯医的技术真不错，要不是他的纳米无人机修复蜂群，莱恩自己就把肺咳碎了，现在经过手术昏迷呢，疯医说不会有什么事的。”
雪雀说完，拿出手机调出医疗舱边修养舱室的监控视频，对给十七看，莱恩正躺在病床上沉睡，胸一边还有他调枪室的小跟班儿女孩看护他，正给他胸口满是绷带的地方，轻轻用被子盖住。
“走狗屎运的家伙，连昏迷都一副色鬼样，呼......其他人呢？都干嘛去了？怎么就你们两个人？”
十七接过米洛递过来的水杯喝了口后，感叹着问，米洛两手抱头想了想，又放下手掰着手指说：
“埃德加大副和阿伦在进行截星号安保行动，安德烈机轮长教新船员们做基础的损管训练，大叔和安子洪去带兰伯特，丹泽尔，还有一堆人，去号角城采购物资了。”
“嗯......疯医好像也跟着去了，他说他上一任买了一堆没用的垃圾，浪费不少钱，然后就是......”
“海卡莎在哪？”
十七打断米洛，她现在最想见到的就是海卡莎，这家伙知道太多关于钢铁管线帮的内幕了，她本应该在参加节目前就把钢铁管线帮的情报说出，可她没有。
但现如今，十七已经没有什么心情去和海卡莎生气了，她只想知道很多事。
秘图是什么？钢铁管线帮是怎么运作的，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以及许许多多的谜团，十七完全不清楚。
米洛和雪雀对视一眼，起身往卧室外走，雪雀咳嗽了两声，对卧室外喊道。
“二副，你猜对了，老大要一醒来就要见你。”
海卡莎嗖地从卧室门口探出头，厚着脸皮笑嘻嘻的对着十七傻笑，十七看到海卡莎精神不错的样子，更是没了脾气，她举起两根手指，对她勾勾手。
“来吧，我的二副大人，说说吧，你知道的所有事。”
“嘿嘿......我本想这些事以后我自己解决，既然暴露了，我也不藏下去了，先说好啊！我就是故意不告诉你们的，你生气也没办法，你也打不过我。”
“扶我上床靠着！赶紧给我根烟，真是......”
面对还嬉皮笑脸的海卡莎，十七头大的张开双臂，海卡莎对着十七轻轻抬手，十七的身体缓缓腾空，又轻柔的被放在床上，海卡莎走过来立起枕头让十七靠住，随后坐在床边点上两根烟。
十七夺过海卡莎手里的一根烟放在嘴里抽着，舒坦的闭上眼，开口说。
“我藏着事情是为了黑帆，你藏着重要的是为了自己，海卡莎，你到底想干什么，不光是向钢铁管线帮复仇那么简单吧？”
海卡莎要把烟放入嘴里的手停在半空，她避着十七眯起的眼睛，没有与她直视，而是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
“我在枪客帮的任务，是为枪客帮搜集一切关于敌对帮派的情报，钢铁管线帮是枪客帮主要提防的帮派，三年前，我偶然在渗透他们中，了解到了他们极端的执着找某些东西......”
海卡莎叹了口气，她最终把烟放在嘴里抽了口，徐徐讲述起她所知的所有事。
钢铁管线帮是遍布地球的帮派，他们的人多到难以计数，并且，大多数人都是人体进行
义体改造手术的钢铁头，但他们的决策层，管理层们。
那些各个大洲中，身居高位且极端推崇，迷信电子设备的家伙们，一直在试图掌握一门科技技术，一个被下层帮派成员们流传，叫做“记忆数据库”的东西。
不为别的，只为了“永生”，人体终将会变老消散，但是电子产品只需要更换，维护就好，把人的记忆，性格，意识等等，上传到可以记录这些的服务器终端。
那么，即使人体消亡，他们也能靠着记忆转移，从而真真正正的“活下去”。
可惜，这样的技术目前存在是存在，但人类联盟国政府严密控制着这项技术，并于一百多年前将技术封存，颁布法令，民间是绝不允许进行该项技术研究。
而且读取记忆的技术，还是人类联盟国从外星科技中转化过来的，之前外星人记忆储存技术，仅仅是找一些过得很幸福，有钱的家伙，利用科技手段复制下来他们的记忆，然后集中储存。
最后，外星人将这些“美好”的记忆向民间开放，让民间的平民们，可以戴上特制的vr头盔，稀奇古怪的管线连接大脑皮层与脊椎，从而能身临其境的感受到那些美好的记忆。
人类联盟国获得胜利后，这项技术理所当然的被夺走，但是人类联盟国政府发现，一旦该项技术开放发展下去，那么人类走向机械维生时代的可能性很大。
对于这样的未知未来，人类联盟国政府深知，肉体化为机械，那么联盟国，乃至人类的未来，都将化为未知的黑暗。
不过好在，该技术并不是很成熟，即使是外星人们也在不断精进该技术，体验美好记忆的人们有可能因各种原因而脑死亡，所以人类联盟国政府就封存了该项技术，官方内部研究。
钢铁管线帮想要这技术的原因很简单，他们高层，想要真真正正的永生下去！既然已经把身体百分之八十的部位都变成了电子设备，机械义肢，那为什么？不把大脑换成真正的电子设备？
记忆永流传，情感、思绪、性格......所有的一切，都能被归入记忆数据库内，一个机械躯体换掉又怎么样？记忆数据库内有备份，随时，失去机械躯体的“人”，还能“复活”。
说到这，海卡莎叹了口气，她站起身看着卧室窗外星港内停靠的许多星船，现在它们全都离截星号远远的停着，她稍稍侧头对十七说：
“为了阻止钢铁管线帮靠着该项技术，扩大势力，制作出一群群不怕死亡，死亡后还能复活的钢铁头疯子，枪客帮倾尽所有的关系，力量，去找到钢铁管线帮们要找的技术是什么。”
“最开始枪客帮们认为钢铁管线帮在幻想，人类联盟国政府不会让这项技术流出去的，钢铁管线帮敢碰这技术一下，联盟国政府绝对会第一时间剿灭帮派。”
“但是......”
海卡莎扭过头，咬着烟不去看十七，而是盯着卧室的一角，在犹豫了许久后，才缓缓说。
“但是钢铁管线帮，真的找到了，他们不知从哪打听到，堕落繁星海盗舰队手中有一份秘图，这份秘图所指向的一片未知星域内的未知地区，有着外星人反抗军在人类反击并改为入侵后，将许多科技技术带走藏匿于其中。”
“有了秘图，就能找到远比联盟币，矿藏，更有价值，甚至是无价的外星人藏匿科技，这些东西内，很大可能有生物记忆存储科技......”
“然后呢？说啊。”
十七感觉有些不对劲，她皱眉催促海卡莎，海卡莎长长的呼出一口烟雾，低下了头。
“这个情报，是艾迪和枪客帮的黑客共同合作，骇入了钢铁管线帮在南区的一个头目储存硬盘中得知的，艾迪的死......不是意外......钢铁管线帮的海茵斯特，说不准就是想杀了艾迪，让更少人知道这件事，又或者是其他原.....”
“停，不用说艾迪了，你这只是猜想，我也是想逃避......艾迪死了，就让他在全是大胸天使的天堂快乐吧......”
十七暗淡下眼神，她望着手里的烟灰掉进床头的烟灰缸内，就好像心里有什么东西也断掉了一样。
她和海卡莎都沉默了良久，十七把烟挪回嘴里，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态后，平静的说。
“问题在于，现在的钢铁头们，头部有多少脑组织都是个谜，大脑被摧毁，脊椎里还有数据硬盘，能让他们没了脑子、心脏，还能行动很长时间，或许几分钟，或许几天，甚至有几个月的。”
“摧毁他们的大脑，心脏和脊椎
还不保险，天知道他们会把数据硬盘藏在身体哪里，现在他们还想成为真正的机器人？呵......一群疯子。”
海卡莎点点头，她转身走向十七，把烟掐灭，坐在十七床边说。
“钢铁管线帮的所有人，全都是疯子这点没错，他们极端的渴望着抛弃人类器官的脆弱，拥抱机械，但是他们又没有技术和实力，现在只能在人体计划基础上进行义体改造手术。”
“不过，他们一直在想办法研究记忆数据库，谁知道他们发展到了什么程度？你看胡狼，被你打爆了脑袋，四肢被你打碎，你摧毁了他的脊椎他才死掉，而且，我还不确认，他有没有真的死掉。”
十七嗯了声，她呼出最后一口烟雾丢掉烟头，扭头看着自己包着绷带的左臂，心情沉重的感叹。
海卡莎看十七不说话了，她明白，十七理解自己为什么不告诉她关于钢铁管线帮的事，涉及到艾迪，十七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差，那可是她在这世界上唯一算得上家人的人。
两人沉默中，海卡莎把手伸进牛仔裤口袋内，递给十七一张名片，十七接过一看，是卡斯帕的女儿，波米的名片，海卡莎指指那个名片说：
“公主殿下在比赛结束后，我们带你离开的时候派人找上我们，要你醒后去至高之塔去见她。”
“嗯.....知道了。”
“还有，堕落繁星海盗舰队的家伙们，也派来了人，帅血族说希望能和你见面，说这次还有地位更高的海盗头子要和你聊聊，黑帆这次......算是出名了。”
十七愣了下，苦笑着把波米的名片还给海卡莎，她现在不知道让黑帆成名究竟是好是坏了。
黑帆赢下了蛆虫粪坑秀，但是原本三场比赛，变成了一场，看来这次收视率会下降不少，卡斯帕绝对不会开心。
海卡莎则让十七别多想，自从钢铁管线帮朝莱恩开枪，直到他们在大竞技场上的人被干掉后，卡斯帕就派出蛮人王冠的手下，追杀在号角城所有的钢铁管线帮成员。
“全程直播，全程都在杀人，算是弥补了观众们的不满，还间接性的秀了一下蛮人王冠的肌肉，卡斯帕这家伙还是精明啊......”
海卡莎感叹着告诉十七她昏迷过去的后续，不光钢铁管线帮，堕落繁星海盗舰队在得知钢铁管线帮也在找秘图，堕落繁星海盗舰队们也疯了。
他们的星船海盗船队全部出动，把钢铁管线帮在近地轨道上的星船尽数击毁，并且，在蛆虫粪坑秀节目还在进行中，堕落繁星海盗舰队的人，借用卡斯帕在直播屠杀钢铁管线帮成员的机会，向银河内外宣布。
堕落繁星海盗舰队绝不会同意钢铁管线帮的“和平决斗”结果，堕落繁星海盗舰队将把钢铁管线帮视为必须消灭的敌人，他们真真正正的向钢铁管线帮宣战了。
一件件事堆砌在一起，十七揉搓着睡衣衣角，她慢慢的，想通了一切。
所有的事，所有的事都围绕着秘图！
堕落繁星海盗舰队的秘图被抢走，抢走的人大概率是海茵斯特的跳帮号海盗，可海茵斯特没想到，逃到他船上的幸存海盗又逃去了地球，打劫十七的两个倒霉蛋，被枪客帮和艾迪拆掉。
或许，两人被拆掉后，枪客帮和艾迪就发现了他们手中有秘图，海茵斯特为了夺回秘图，又利用渴望“永生”的钢铁管线帮，故意将秘图的事泄露出去，让他们和枪客帮开战。
海茵斯特再趁机偷走秘图，但是他应该在地球上耽搁了，没想到十七会逃出，更没想到他的跳帮号会被钢铁管线帮收买的警察炸了。
十七幸存了，钢铁管线帮发觉海茵斯特在利用他们，钢铁管线帮也以跳帮号海盗的军用级物资为“借口”，对海茵斯特开战。
而就在海茵斯特在地球和钢铁管线帮躲猫猫的时候，堕落繁星海盗舰队追着线索来到地球，救走了海茵斯特，海茵斯特又把秘图丢失的事甩在十七身上，说十七拿走了秘图。
再给钢铁管线帮泼脏水，说他们不是为了跳帮号军用级物资和堕落繁星海盗干仗，而是贪图秘图，这就能说通为什么堕落繁星海盗舰队会和钢铁管线帮开战了，一切，都是为了秘图！
直到最近，钢铁管线帮主动要求黑帆，堕落繁星三方在蛆虫粪坑秀对决，结束所有的恩怨，十七觉得是钢铁管线帮也是在试探，想知道秘图在不在十七手中。
堕落繁星海盗们也是抱着这个想法才和十七合作，与卡斯帕的蛮人王冠集团配合，进行节目黑幕策划，三方打击自己查找秘图的钢铁管线帮。
最后，堕落繁星海盗知道秘图不在十七手上，那就只有一个人，就是最近实力大涨的海茵斯特了。
钢铁管线帮在比赛中突然出手，不顾蛮人王冠的势力威胁，也要灭掉黑帆，也应该是得知了秘图不在十七手中。
而堕落繁星，黑帆，蛮人王冠三方坑钢铁管线帮一个，估计让他们恼羞成怒，想着在比赛的时候干掉十七，那么黑帆内部就会混乱，这是个很好的计谋。
可惜，他们失败了。
十七越想头越痛，她现在已经理解了一切，能想通一切，秘图让无数人的命运改变，秘图让十七被打劫，艾迪被杀，十七又经过一系列的事，走到了今天。
她烦躁不已的软下身子，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
“胡狼说对了......黑帆本不应该存在，黑帆存在确实是个错误，蝴蝶振动翅膀......蝴蝶效应真可怕啊......呐，海卡莎，所以你说了半天，你还是没说你到底要干什么。”
十七哼哼着感叹，看似无意间去点拨海卡莎，海卡莎一愣，她随即笑出声。
“你是真不把我的事全扒出来不罢休啊。”
“废话，我他妈是怕你一个人回地球，跟数不清的钢铁头对打，我答应过你复仇，但是你要自己去送死，我也轻松了。”
看着嘴硬放心不下自己的十七，海卡莎一向漠不关心任何事的脸，此刻如春雪般化开，她低垂下肩膀，歪头道：
“你在担心我？”
“我是不想再费心提拔一名二副，我懒得去搞这些事。”
十七哼了一声扭开脸，海卡莎呵呵笑笑，她看十七的那张不爽的小脸，倔强着说口不由心的话，伸出手戳了一下十七的鼻子说：
“我是想复仇，可我做不到，黑帆做不到，就连堕落繁星海盗们也做不到，钢铁管线帮人数太多，世界各地的帮派头目也太多，我们杀不过来，我只想，见到一个他们就杀一个，这样，我就很满足了......”
“随你吧，我最终还是要回地球的，等我忙完了永耀城的事，稳固了我们在永耀城的地盘，血钻星的据点建设开始，我就要回去，艾迪的命，还有人需要偿还。”
十七说着抓过床头柜的烟，她的烟瘾越来越大，她烦躁的事，头疼的事越来越多，她点燃烟抽了几口，眯着眼睛看着脸色又平淡如水的海卡莎，哼笑道：
“不管怎样，海卡莎，你现在有了还算稳定的生活，你要做什么，想什么我不管，但是拜托，下次这种事提前和我说，我骨头都被人打的露出来了。”
“我......我知道了，可你不也......我.....嗯......我明白了，我不会再想太多了，你我是聪明人，话就停在这吧......”
海卡莎垂下了头，她支支吾吾的话令十七起码安心了一些，她把嘴里的烟递给垂头丧气的海卡莎，继续看着头顶的天花板说：
“公主殿下和娘娘腔，都要见我，公主殿下那边我不清楚，大概是一堆客套话等着我，帅血族嘛，呵呵，那就很有意思了，疯医说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行走？”
“疯医让我们发誓，绝对不让你活动，他说等你醒了，还有修复手术等着你，如果你想要见他们，我建议你还是放弃见面吧，省着你变成残疾，要么，疯医就得给你做义肢改造手术了。”
“啧......”
十七咂咂嘴，无奈的看向逐渐恢复麻木的左臂左腿，考虑计划了一堆，十七想过会在蛆虫粪坑秀上死掉，但是没想到会中枪不死，这就很烦人了。
在想过这么多事后，她顿感疲惫的瘫软下来，抬手盖上被子钻进去，只露出两只紫色越来越深的大眼睛哼唧。
“那就......让他们来见我吧，蛮人王冠赚了钱，有了收视率，公主殿下来看看我不过分吧？”
“娘娘腔找我肯定是有事情要说，让他等着！我才不要去主动找他，让那些所谓的大人物来找我！”
十七越想越气，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还是遗漏了什么没想到，各个势力之间的关系，实力，他们要做什么，黑帆被夹在一群怪物中间，以后又该怎么办？
想到这些，十七索性把被子蒙上头，躲在里面骂道。
“真是他妈的一天都不能休息，我不管！我恢复这段时间谁也不见，要是外面以为我死了，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