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为老不尊
“神尊，你不会因着这件事给我穿小鞋吧？”
“不错，本尊活到这个岁数，还不曾有人忽悠一二，你这小丫头，倒是胆子极大，可惜徒有其表，日后铁定是要吃大苦头的。”
夜离苦兮兮地望着澹墨神尊，听他侃侃而谈。
“你该知道四海八荒向来以武为尊，而且你虽入了昆仑墟，也并非人人都会尊你敬你。”澹墨神尊面无表情，看着面前的小女娃，“所以，既然我收你为徒，总归还是要教你一些本事的，你若用心学，日后有什么造化那也是你该得的。”
夜离愣了一秒，然后立刻起身，给澹墨神尊倒了杯茶:“师尊，你知道帝师一族的事吗？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澹墨神尊还未来得及反应，其他人俱是面上一惊，即便已经知晓她和那位桑来有些关联，不曾想她竟然这般直接。
神尊微微挑眉，明知道面前这个小丫头一肚子坏水，尽管现在是小小的一只，但到底比起其他弟子要聪慧许多，突然听到这样的问题，好一会儿才回答:“帝师一族的事等你学有所成自然就会知晓，你如今要做的事就是学会如何修炼，虽说你体内有一定的灵力，但你不会调节，是以经常难以控制。”
“那师尊，你准备如何教我呢？”
澹墨神尊轻轻瞥了她一眼，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道亮光，果然比起那些男弟子，这小女娃更合他口味，“自然……是让你成为厉害的修仙者，所以我会教你如何使用灵力，如何提升灵力……”
本以为这句话，可以让小姑娘眸色一亮，但澹墨神尊马上想到面前这位小姑娘不是一般人，自己这话可吸引不了她半分。
果不其然，夜离大大的眸子里一阵失落，长长的睫毛动了动，对这些毫无兴趣:“师尊，这些于我不是难事，你应该也看出来了，我身上有几层禁制在，所以灵力才似有若无，我想知道这些禁制如何解除。”
澹墨神尊垂下眼眸，心说这小姑娘还真是藏了不少东西啊！
他也只看出她身上有禁制，却不知道有几种。
可这小姑娘直接说出有几层，看样子她知道的不少。
数百年之后。
离昆仑墟约有五十里路的荒原上，微微发黑的天际，没有丝毫亮光，四周漆黑无比，幽暗得如同行走在地狱中，鬼气森森。
自然，这里和鬼族有些干系。
澹墨神尊立于半空中，看着那个正在和幽灵一族大战的小姑娘，眉头微微的颤抖了几下。
他收徒可从未带人实战，要不是这夜离，恐怕他也不会来这里。
虽然知道夜离和一般的弟子众多不同，但当澹墨神尊看到她只用一日的时间就学会了如何运用灵力，并且不过短短数日，灵力就已达到暮天的境界，而且，他琢磨着，可能还会更高。
这般天资聪慧，可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水平。
不过数百年，她灵力的操作水平就已超过无数人，只是唯一不曾有改变的是，她仍旧是这小女娃的模样，丝毫没有任何变化。
作为神尊，他一张清楚夜离这样的情况多半和禁制有关，起初因为她不过操作灵力，可能受到反噬，到如今她已活灵活现，仍旧没有改变分毫。
唯一值得安慰的恐怕就是她面对敌人时丝毫不慌张，甚至处理得极好。
这里有着幽灵一族，和鬼族的区别，大概就在于他们生活的地方不同，只能处在极为幽暗之地，而且不能见阳光。
是以，这里暗无天日。
这样的地方十分的可怖，也很可怕，夜离觉得这些都是小儿科。
幽灵之力和那些修仙者所有的灵力不同，属于暗黑系的灵力，但破坏力极大，若非夜离身有混沌之力，恐怕也讨不到太大的便宜。
解决完那些幽灵之后，夜离十分淡然的擦了擦手，开始查看周围的情况来，这些幽灵和鬼族颇有渊源，甚至可以说是同脉，当然，两族互不承认。
其实，承认不承认都无关紧要，重要的是他们所修的同属幽暗之力，可能这样的修行需要达到很高的层次，才能像其他修仙者一样，不受限制。
弄清楚他们身上的魔力来源之后，夜离这才转身，神色坦然，语气平淡:“师尊，他们身上的魔气来源于一块黑水晶，那是魔域的东西，只是不知如何到了这里。”
澹墨神尊看着她，皱了皱眉，没想到这女孩居然知道这般多。
没等他开口说话，夜离终于忍不住吐
槽，“师尊，我饿了，要吃东西，我们赶快离开这里吧，实在太冷了。”
澹墨神尊眼中飘过一丝温柔，心想自己还是第一次让弟子来这样的地方，调查魔域的事，还真是有些残忍。
直到听见夜离的吐槽，澹墨神尊才发现，到底还是个小女娃，哪怕只是暂时的，或许这才是真实的她。
算了，确定和魔域有关也算是不错的收获，其他的以后再说。
澹墨神尊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便听到夜离青雉的声音说道:“可惜这个地方修的是幽冥之力，不然，实在是修炼的好地方。”
澹墨神尊心里咯噔一声，缓缓转头看着夜离没有一丝杂质的眸子，不知道想从这眼里看出什么来，许久之后才冷冷问到:“你想做什么？”
“嗯？”
“昆仑墟也是修炼的好地方，为什么你会因为这里而惋惜，难道你很喜欢这里？”澹墨神尊觉得很费劲，皱着眉，盯着她的眼睛。
夜离垂下眸子，很是恭敬地说道:“因为师尊你也不清楚我身上的禁制是什么，我很担心，若是有一天这禁制要了我的命如何是好？所以，我宁愿和这些幽灵一样。”
“还真是不可思议，你居然也有担心的事。”
“为什么没有？”夜离不可思议的看着他，“众生芸芸，难免会有担心的时候。”
“这不是借口。”澹墨神尊微微挑眉，随后拍了拍她的小脑袋瓜子:“虽然你现在是何小娃娃，而且很多事都不懂，但要知道，有些人生来就是与人不同的，在以后你可能会遇到很多事，你会发现，只有自身强大，别人才会尊你敬你。”
说完这句话，澹墨神尊有个奇怪的念头。
也许，她本身就很强大。
他说的所有东西，面前这个小姑娘都可能动。
随着他们离开幽灵一族，皎洁的月光忽然映入半抬起头来的夜离身上，那双琉璃眸子里，反耀出极为灿烂的光芒。
澹墨神尊眉头一挑，直觉告诉他这个小姑娘不简单。
这千万年，他见过无数人，形形色色，当年神魔大战，他也曾参与其中，更是见识到神魔交锋，为了维护四海八荒的和平，上神和那些修仙者将魔族赶会最为阴暗潮湿的地方，那些人有罪孽深重的，也有无辜之人。
然而，一旦存在冲突，都是一样。
只是，眼前这小姑娘，似乎和那些人都不同。
身后的那些幽灵在他们离开后瞬间消散，一男一女，一大一小缓慢朝着月光之处走去，缓慢走着。
澹墨神尊突然问道:“你应该很好奇吧。”
“嗯，”夜离鼻子里嗯了一声，小小的人儿脸上的表情格外平静，“师尊对我很特别。”
澹墨神尊压根就没想到这小姑娘会蹦出这样一句话，苦笑着说道:“这时候还知道恭维我，真的很怀疑你是不是别有所图。”
“恭维是认可师尊的能力，师尊是顶厉害的人。”
“小机灵鬼。”澹墨神尊的目光投向远方隐约可见的雪山，皱眉说道:“帝师一族本是这世上最为尊贵的一族，他们虽不同于九重天，但到底有些关系，若非帝师一族，如今的天帝也未必存在，所以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狡兔死，走狗烹。”
夜离没有说话，心里却在盘算着，关于帝师一族的事，就是青鸾也说不太清，更不知为何会发生灭族之祸。
千年前，就有流言四起，说天帝本不该为天帝，不过是出现一个好时候，这才有这样的机会，否则这位置还真不一定轮到他，等他上任后，当初那些否决的人都先后出事。
而帝师一族虽然维护着四海八荒的平和，却很难保持着九重天的信任，所以灭族也是迟早的事。
但，夜离还是不能够理解。
到底是怎么样的冤仇，居然能害的帝师一族毁灭，会让除了惊梦之外，再无人存活？而澹墨神尊又是因何要收她为徒。
“师尊，你为何收我为徒？你应该猜到我的身份，既如此，又何必趟这滩浑水？”
“不错，我的确知道你的身份，但我与九重天又无关系，他们想做什么是他们的事，我想做什么也是我的事。”澹墨神尊瞥了眼身侧的小姑娘，“若说为何收你为徒，大抵是看你比较顺眼罢了。”
“为什么？而且你教我方法，而且还跟着我实践，他们都说这不是你的作风。”有些问题必须问清楚，而夜离也不担心他会察觉到什么。
澹
墨神尊微微一笑，那笑容格外的瘆人:“因为，那些小子都欠收拾，你大师兄他们几个人刚入昆仑墟，差点毁了整个昆仑山，至于其他的师兄，资质太平庸，最重要的是他们时间多，随便怎么折腾都不要紧，但你不同，你身上背负了很多，说起来还有一部分我的原因，有因必有果，所以才会如此。”
夜离注意到师尊说起前面的徒弟时，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帝师一族已灭。”夜离淡淡一笑，“如果我的身份被发现，会招来不少祸患，哪怕是昆仑墟，也无法避免。”
“这世上，有什么事是绝对的呢？”澹墨神尊随口说了句，“虽然有沉仙谷做你后盾，但毕竟不能跟随你去任何地方，那些人不会得罪沉仙谷，却能轻易的找你麻烦，而你不知道，如果你出事了，会给四海八荒带来多大的麻烦。”
这话让夜离越来越疑惑了，从暮天和清宵对她的态度，再到澹墨神尊此时说的这些话，她突然觉得，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心说你们昆仑墟可真是的，有什么不能直接和当事人说的，非要这般打哑谜？
另一方面，她隐隐觉得日后一定会发生什么，明显那些事不是澹墨神尊，甚至昆仑墟能阻止的。
随着月光越来越清晰明亮，澹墨神尊的表情也越来越平和，一大一小两个影子一步一步朝着不知名的地方而去。
澹墨神尊看着她早已恢复正常的脸色，陡然出声道:“告诫你一句话，这世上谁也不可信。/
谁也不可信？
“以后不要随便使用自己的灵力，你与众人不同，一般而言，修仙者只能修行一股灵力，有些灵力高的可能会修行两种，但你与众人都不同，你会多种，这要是让其他人发现了，只会是麻烦。－
“是。－夜离很听话地散发周身的灵力，反正有师尊在，不会有何危险。
就在这个时候，澹墨神尊忽然说道:“你就不怕那些幽灵跟着你，时不时捉弄你一下？”
“师尊！”安静的夜里，传来女娃娃跺脚的声音。
在之后的几百的时间里，仍旧是女娃娃的夜离跟着淡漠神尊学习更高层次的灵力，偶尔跟着暮天外出游历，然后指导萧厌和清叶的修炼。
别说师尊，就连清宵和暮天都觉得不可思议，短短几百年不见，夜离的境界似乎又提高了不少。
当然，就算没有神尊，她本身也很厉害。
这一年，夜离发现天机镜在恢复，说不定假以时日就可以恢复如初，也能看到当年帝师一族灭族之事。
很奇怪的，从她进入昆仑墟，青鸾似乎也离开了沉仙谷，而且再无消息。
至于东深似乎也不再执着收她为徒的事，反倒是佛狸，和她走近了不少。
至少让她进藏书阁，也会给她讲说一些四海八荒的趣事。
夜离有时候不免奇怪，佛狸是神兽，更是神尊的坐骑，神尊也不管管他修炼的事，反而让他整天带着这藏书阁里。
她不知到底有什么事她不知道的，但清楚，昆仑墟的每个人都是极好的，在外有其他身份，回到昆仑墟，又都是师兄弟。
但是，夜离也不确定昆仑墟这种平和，会不会一直这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