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大婚之日
东深朝二人看了一眼，点头，拉着萧厌先走一步。
以牧尘如今的灵力，他们如果没有澹墨神尊，指不定讨不到任何便宜，如今神尊愿意掺和进来，自然是一大助力。
空中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夜离被澹墨神尊看得有些不自在，抿着唇:“师尊，我知晓暮天如今是上神，可我想知道一些事……”
澹墨神尊打断夜离的话，一挥手，二人便出现在祥云之下的某座山中，他朝四周看了看，道，“阿离，你可知这是此处？”
澹墨神尊的话语中有股平时未见的凝重和认真，夜离有些怔然，顿了顿，道:“知道，这里若木之心城。”
“当年我便是在这里，捡到暮天，将他带回昆仑墟。”澹墨神尊的声音有些悠远，似是因为往昔的岁月有些惆怅，
“师尊，你是说这里，可是我们之前不是说他是……”还以为澹墨神尊是在和她说是暮天的往事，夜离有些疑惑。
“不过是各种机缘罢了，当年我不曾明白，反倒被你看的透彻。”澹墨神尊的面色似是有些难过，沉默良久，突然转过头，郑重道:“阿离，即使暮天已经不在了，你还想弄清楚他心中所在意的事？”
夜离愣了一秒，随后出声道:“师尊，我越发有种感觉，总有一天我会忘记这一切，甚至会离开这里，所以，在这些事发生之前，我不想留下遗憾，暮天是因为我才会吸纳妖力，让自己成魔，为了我，才会发生如今这些事，所以，如果他在意的是桑离，那我希望他明白，桑离会回来的，以后也有人陪着她。”
其实，今日她去极地之域，就有种感觉，这是她最后以夜离的身份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世上没有人理所当然的对另一个人好，可暮天……好像就是这般对她。
她或许不欠任何人，但唯独暮天是个例外。
她清楚，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是吗？”澹墨神尊转头，若木之心，万年如一日，灵气浓郁，犹如当初。
“阿离，从你出现，我就知晓你非常人，我从小卜算你的来历，自然也无法得知，我想让你可以自保，不被任何人所迫，可如今才发现，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压根就做不到。”
他微微抿唇，眼中是深深的无奈:“这世间，向来强者为尊，可绕是如此，仍然逃不过天道和权力，我教会了很多，却没有给你足够的背景，以至于你才会自削神位，放逐九幽。”
“师尊，是我闯祸了，与你无关。”夜离轻声道，神情释然。
“不是你闯了祸……”澹墨神尊缓缓出声，看着九重天的方向，一时间神情凛冽，其实他早就从昆仑镜中看到了过去的种种，也看到了未来要发生的事。
他微一抬手，一道灵力直冲云霄。
目光所及之处，灵力泛着斑斓色彩，覆盖天地，神秘而悠远。
夜离震惊的看着这一幕，师尊竟然……也有多种灵力，而且如此强悍，根本就不是普通上神所拥有的灵力。
“阿离，从你出现昆仑墟，我就感知到你的存在，我本想让你逍遥自在一世，如今才发现，很多事，不是我等想就能改变的。”
澹墨神尊转过头，望向夜离，眼中似是不舍。
他抬手拍了拍夜离的肩，神情无比温和，轻声道:“这是师尊唯一能为你做的事了。”
话音刚落，这五彩斑斓的光芒落在夜离身上，将她定住，他知晓为了炼妖幡，夜离将一半灵力留在了九幽镇守，加之千年前她自削神位，如今恐怕灵力所剩无几，所以，以他上神之力完全可以将她留在此处。
于是，在夜离错愕的神色中，澹墨神尊缓缓朝极地之域而去。
师尊他要……似是明白澹墨神尊话中的意思，夜离猛地回神，凝聚灵力挣扎，但澹墨神尊到底才猜到她身上灵力所剩无多，压根无法对抗上神之力，所以才会安心将她留在这里。
夜离皱了皱眉，情急间想起腰间玉佩，她急忙凝神静气，想召唤出玉佩中的灵力，不曾想，没有丝毫的反应。
她微微抿唇，随后用灵力化出匕首，将手指划破，鲜血注入玉佩当中。
只见一道银色光芒乍现，随后光芒四射，原本普通的玉佩突然变了外貌，一点点变大，随之变得庄严肃穆，非比寻常的神器来。
极地之域，若木之心，一片热闹，夜离看着这幅盛景，心底陡然生出了些许苍凉孤寂之感。
极地之域，一身红袍的牧尘站
在窗边，上虞同样一身红衣，现在他身后不远处。
踟蹰了良久，才走近几步道:“牧尘，我父帝只是因为担忧我才会降旨惩罚夜离，他和王母已经在偏殿待了数日……”
数日前，天帝王母拜访极地之域，牧尘上神以大婚繁忙为由拒不相见，上虞下意识觉得，是那道惩罚夜离谕旨的缘故。
牧尘转过身，眸中一片神情，朝上虞走过来，牵着她的手，笑道:“你怎会如此想？这几日实在有些忙，这才怠慢了他们，等今日婚礼一结束，我会亲自向他们赔罪。”
“真的？”闻言，上虞面带笑意，被牧尘这样半拥着，上虞面色微微泛红。
“自然，你先去休息片刻，今日大婚，外面宾客众多，等婚礼开始可就没有休息时间了。”牧尘拍了拍上虞的手背。朝一旁的侍女吩咐道:“陪公主进去休息。”
“牧尘，那我先去休息了。”上虞此时才注意到还有其他侍女在旁，脸色一红，急忙从牧尘手中挣脱，朝里走去。
牧尘含笑的看着她消失在门口，唇角微勾，只是那笑意，却不曾达到眼底。
他转过身，俯瞰窗外，
在他脚下，无数灵光在云间闪烁，勾勒出一副奇妙画卷。
“我们的命运向来被天道所左右，哪怕你有昆仑镜，也无法逆天而为，所以，一切终会回归正道……”
极地之域，云层之上，虚无中声音缓缓消散。
晨曦殿外，悬浮的云层上有两把泛着金光的石椅，下方还有两把图案不同，却大小一致的木椅，一左一右。
广场上，宴席早已摆上，绵延数百米，一眼望不到尽头，比起当初那场盛大婚礼，乌暝太子和惊梦神女大婚时更加璀璨，桌上器皿流光溢彩，各种美味佳肴都是珍贵的灵丹仙药，可是千金难求。
大殿之上，九头鸟在空中盘旋，六首不断喷出雪花，晶莹剔透，百鸟在空中飞舞，好不热闹。
废了好大功夫爬上天梯的众人出现在殿外时，久久不能回神，皆是连连感慨。
不愧是牧尘上神，成婚之日，竟如此壮观。
天梯为路，百兽和鸣，还有神兽助兴，哪一样放在四海八荒都足以被人称道许久，偏偏这场盛大婚礼占了个全，实在羡煞旁人。
更有不少女仙君眼冒星光，极为稀罕的看着这场景，满脸羡慕。
而且守候在一旁的下人，侍女恭敬有礼，谦和大方，护卫方正铿锵，冷冽无畏，最为重要的是，个个灵力高深。
不少活了数万年的老仙君颤颤巍巍的坐在椅子上，摸着胡子，猜测这些下人的来历，随后，不由得惊叹牧尘上神的好手段来。
极地之域中的凶悍妖兽是四海八荒中最多，哪怕是魔域也是有所不及。
想不到短短时日，牧尘上神竟然全都收为己用，且驯服得如此服帖。
大殿外人声鼎沸，一片喜气洋洋的景象，远道而来的客人被安排的妥妥帖帖，明明白白。
眼见吉时快要到了，不少人便朝着大殿看去，眼中敬畏之色有，但看热闹之意更是不少。
牧尘上神觉醒三界皆知，可真正见过上神模样却少之又少，不少人虽说是来贺新婚之喜的，可让他们如此心甘情愿的受着神力威压爬上这天梯的，可不是那位如娇似玉的美娇娘上虞公主。
就算这是千万年来最为盛大的一场婚礼，和九重天关系颇深，但来往宾客无不是奔着神界存在之时就已陨落的牧尘上神而来。
而落座的宾客中，只有一桌极为安静，众人也都躲着那一桌，生怕一时不慎，会殃及池鱼之祸。
那一桌靠前之处，面色冰冷的东深端着酒杯小酌，目不斜视的萧厌站在他身后，抱着礼盒，一副格外正经的模样。
东深察觉到四周打探的目光，神色微变，眼角微不可见的沉了下去。
若非亲眼所见，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想到，不过是一场婚礼，牧尘竟然会闹得这般盛大，先不说其他的，就是那些天梯，都足以让四海八荒的人敬畏不已。
他和萧厌一路走来，眼里见的，耳里听的，几乎全是对牧尘的赞美之词，还有这场婚礼的期待。
见到他和萧厌时，众人神情中总会有不自觉的的尴尬，然后告罪一声，便躲得远远的。
东深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突然觉得这酒还没有夜离给他带的美味，沉着眼望向大殿空旷处。神情复杂。
哔哔哔……
一声
声鸟叫声响起，盘旋于大殿之上的九头鸟仰天长啸，随后，庞大的身躯瞬间缩小成普通大小，朝大殿中飞去。
随着它的飞行，半空中很快出现一道红色虚影。
似是猜到了什么，坐于下首的众人皆是凝神屏气，朝大殿望去。
只见石阶顶端，晨曦殿之上，大红身影，就这般突兀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没有腾云驾雾，没有神兽驮行，甚至没有任何阵仗，那袭火红的身影只是一步一步从殿中走出来，缓缓朝众人而来。
缩小的九头鸟紧紧跟在他身后，不停发出低沉的鸟叫声，似是臣服，又似是骄傲。
简单的衣饰，单调的红色，与当初乌暝太子大婚时那身行头相差太大，然就是这样的装束，偏偏给人一种尊贵到极致的感觉。
不同于四海八荒任何一位仙君，淡雅飘渺，出尘绝世。
那人就这样如上古神诋般俯瞰着众人，款款而来。
本是喧嚣热闹的广场，因着此人陡然生出些许诡异而肃穆的安静来。
直到牧尘安然坐在那金光笼罩的石椅之上时，众人才惊觉回神，齐齐起身，恭声道:“见过牧尘上神。”
声音之恢弘恭敬，让大殿中正准备走出的几人脚步一顿，尴尬的停了下来。
尤其是王母，刚才那声声鸟叫声他听了个真切，想到自己本体说来也是鸟，竟不知为何这步子就有些卖不出去了。
无论这数万年来他是何身份，也改变不了神界存在之时，她不过是小小凤凰一族。
天帝似有些恍惚，竟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发怒。
站在一旁的晁然和精灵女王看了二人一眼，心底微微感慨，天帝王母震慑三界数万年，可如今看来，对外面这些仙妖魔的影响竟比不上才觉醒数年的牧尘上神，恐怕如今就算牧尘上神娶了上虞公主，两人也未必真的会与有荣焉。
“无需多礼，今日之宴，诸位尽兴就是。”
牧尘伸手虚抬，一股强大的灵力托着众人而起，金光在半空中交错，最后化为碎光，消失在宴桌旁。
众人朝牧尘再三颔首道谢后，这才纷纷落座。
“请四位出来。”
见众人坐定，牧尘才摆摆手，道:“今日二界之主前来，无妄海不胜荣幸。”
此言一出，牧尘收声，便不再说话了。
两侧的侍女走进大殿，朝四人行礼，恭声道:“几位贵客请。”
请安之语虽是简洁，但也挑不出错来，反正也的确都是贵客。
四人一听，便知道出场的时间到了，具都不由自主的朝身上的衣饰看了一眼，检查最后一遍，不至出错。
回过神来，最后不由得苦笑。
尤其向来水火不容的王母和精灵女王，轻叹一声，对视一眼后朝着殿外走去。
众人一听牧尘上神的话，哪还有不知的道理。正准备起身行礼。
此时，牧尘的声音淡漠传来:“今日是本尊大喜之日，虚礼就免了，诸位随意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