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觉醒之力
瞬间，天际一片黑暗，只能看到无数惊雷聚集成一团，不偏不倚的落在那银色的防护罩上。
受伤的澹墨根本难以抵挡牧尘这用力一击，细细的碎纹缓缓蔓延，瞬间消散，青色流光降下，生死就在这一瞬。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连番响起，千钧一发之际，一双手将澹墨拉开，接住那青色的能量球。
修长的骨节，黑色长袍，一双丹凤眼中尽是薄怒。
云泽看着不远处悬于天际的牧尘，冷声道:“牧尘，你疯了，若是澹墨死在你手上，阿离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那又如何？”牧尘淡漠出声:“她不是早就应劫而亡了吗？泽煌，我为何要因一个不在之人考虑诸多？”
云泽看着牧尘眼中的凉薄，眼底划过中难以置信:“牧尘，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明知道阿离在……”
“她以身对抗天道，拯救三界，早就死了。”牧尘冷冷打断云泽，嘴角泛起淡漠的嘲讽，“泽煌，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你现在不过是半神，如何有能力插手我的事？”
“你……”青色的流光在头上悬挂，云泽也难以支撑，可他并未放弃，朝神情冰冷的牧尘看了一眼，又扫了扫身后受了重伤的澹墨，咬了咬牙。
他不能松手，否则澹墨必死无疑，以桑离的性子，若是有一日她归来，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可是……若是他突破境界，那整个妖魔将解……
电闪雷鸣中的那些青色光芒挡住了云泽的视线，他抬手，恍惚之间，似是看到……当年九幽之心，桑离对着他扬眉轻笑。
“泽煌，澹墨那小子，看着实在不讨喜……可他为人敦厚老实，是值得托付之人，日后若是有机会，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那时候的桑离，提起澹墨时，就像提到了自己的弟弟，眸中含笑。
而后南山之下，竹林深处，夜离看着他:“云泽，我那师尊，总是刀子嘴豆腐心……日后你们所能见到，一定会相见恨晚……”
那时候自削神位，放逐九幽的夜离，也只有在提到暮天和澹墨神尊时，眼底才会带着浅浅笑意。
他可以威胁澹墨，也可以找他麻烦，但是澹墨……不能死。
似是下定了决心，云泽缓缓闭了眼。
轰隆的声音自遥远的天际响起，一阵高过一阵，云泽身上，点点幽光骤然亮起，他整个人都被这样的亮光所笼罩。
众人不由得朝天际响声传来的地方看去，随后面面相觑。
在云泽出现后就正襟危坐的晁然，在这时猛地起身，不敢置信的看着明显消失的幽冥之力，不由得大骇，似是想通什么，朝云泽的方向喊了一句:“泽煌上神，不可！”
几乎是同时，在场的一些妖兽，还有一些鬼族之人，都发现体内的灵力消失了部分，而天际的那些声响还在越来越近……
刹那间，幽深的光芒仿若划破苍穹，浩大而深邃的幽暗之力就这样猛地出现在极地之域上方，遮天蔽日。
所有人都被这陡然的巨变惊得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安静的广场上唯有牧尘上神的声音冷冷的从空中传来。
“泽煌，你居然将一半本源之力放在了九幽，莫不是你用半神之力供养着那些妖魔？还是说你用此种方式吸收幽冥之力，助自己觉醒？”
牧尘的声音中有些隐隐而动容，这种事也只有云泽的性子才能做得出来，不过……他此时若是强行收回灵力，恐怕所有妖魔都会受到影响。
想来晁然那位鬼族之主灵力短时间提升，多半也是受了他灵力的影响……
“泽煌，你果然没变，还是和上万年前一样，只要碰到桑离的事，这四海八荒，任何人你都不放在眼里。”
哪怕……牺牲自己也无畏。
牧尘看着将这些幽冥之力吸入体内的云泽，眸色深沉如海，眼底有着微不可见的复杂和无奈。
他扫了一眼广场隐隐透着恐慌的众人，手一挥，无数的金光洒在他们身上，幽冥之力停止了消失。
不少妖魔都明白了是怎么回事，面露感激的朝牧尘行了大礼。
唯有晁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灵力少了三分之一，好在他修为本就颇高。不过修养数日就能恢复。
王母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叹息一声，总归他是受益的，能力在他们之上。
只是，晁然怕是没想到，有一天吸收的幽冥之力还会还回去吧……
随着那
些幽光一点一点黯淡下去，一缕缕神力落入云泽体内，他周身的灵力瞬间变得精纯无比，一点点壮大。
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云泽的模样不断变化，越发清明，威压不断释放。
“泽煌上神要觉醒了……”
不知是谁轻声说了一句，半空中的幽光完全消散，那青色的光芒从云泽身上溢出，随后向整个天际蔓延开来。
众人一惊，这是……
与牧尘上神齐肩的泽煌上神，他……苏醒了。
叮的一声响，云泽周身的幽光骤然消失，他缓缓睁开眸子，朝那缕青光抓去，随后青光乍现，顿时灵力大盛。
青色的人影浮现，云泽眼底似有青色的火焰在缓缓燃烧，整个人更加的魅惑深沉，他含笑看着空中的牧尘，凤眼微眯，声音冷漠异常。
“牧尘，如你所愿，世上再无云泽。”
青光和金光在空中对峙，分庭抗礼。
泽煌张开手，手中所握的灵力瞬间飞灰湮灭，化为虚无。
“牧尘，你说现在我有没有资格插手你的事？”
凤眸微挑，一身青色长袍的泽煌凌于空中，望着眉眼清冷，毫无所动的牧尘，眸中青光流转，魅惑至极。
“我说过，谁都一样。”牧尘冷冷的看着泽煌一眼。目光微转，对着身后的澹墨道:“澹墨，今日有泽煌保你，你走吧。”
话落，他转身朝上虞走去。
泽煌似是没想到尴尬还毫不留情的牧尘居然会轻易罢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神情一变，瞬间有些恼怒。
牧尘压根就没想过要杀澹墨，刚才只不过是要逼他出手，让他成为上神罢了。
只不过牧尘没想到他早已将半神之力留在九幽，觉醒反而完成了妖魔之间的动荡，这才用神里替他们疗伤。
“澹墨，我们走。”泽煌知道自己被牧尘算计了，此时一肚子火没处发，沉着脸，转身对澹墨道。
脸色苍白的澹墨摇头。从泽煌身后走出来，看着朝上虞而去的牧尘，沉声道:“牧尘上神，澹墨技不如人是真，可今日你若想完成这场婚事，除非……我死！”
前进的脚步陡然顿住，牧尘定在原地，阖下眼，垂在腰际的手轻轻收拢。
无人能看清那冰冷的容颜上有什么神情，唯有上虞，在牧尘垂下眼的一瞬间，脸色变得极为苍白。
朗朗的声音在天际回响，众人纷纷不可思议的看着半空中面色凝重的澹墨神尊，疑惑不已，完全不明白他为何这般。
泽煌上神以魔域半神之力觉醒为代价才逼得牧尘上神罢手，不再追究此事。
不过是千年前一人之愿而已，澹墨神尊何必要做到这种地步？
即便是为了那个放逐九幽的女上神，这……未免也太过了。
“澹墨，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泽煌沉着眼看向澹墨，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泽煌上神，多谢你方才出手，不过这是昆仑墟的事，无论后果如何，澹墨愿意一力承担。”澹墨低声对泽煌道。
随后，目光灼灼的望着不远处的牧尘，手中银光浮现，所有神器再次出现。
无论如何，哪怕付出惨重代价，他也有阻止这场婚礼。
如果万年前他没有能力，看着悲剧形成，那万年后，哪怕逆天而行，他也不会后退一步。
“澹墨，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你的昆仑墟，本尊既往不咎。”牧尘转身，紧闭的眸子重新睁开，回望澹墨，声音极为冷漠。
“不行，千年前，阿离自削神位，是为了你，如今你却要娶上虞，牧尘上神，你既然不是暮天，凭何为他做出选择？”
“你……”牧尘眼中一闪而过的恼怒，手一挥，开天斧再次出现在手中。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没在千年前告诉暮天真相，牧尘上神，暮天虽只有万年时光，可一生际遇非凡，无论如何，也无需你来做主，若你是他，你何以忍心为你付出之人归来，却对面不相识。”
“若我不是他呢？”幽幽的声音响起，牧尘一步一步朝澹墨而去。
“若你不是他，我这昆仑镜总要让他再次出现才是。”
澹墨话音落定，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灵力大盛，普照四周，昆仑镜周身的银光大涨，朝牧尘而去。
可分明……昆仑镜离手之时，他的面色也在不经意间变得苍白起来。
绵绵密密的灵力，化
成一张张大网，将牧尘团团围住。
牧尘神色紧绷，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收紧，良久之后，他望向银光中的澹墨，眸色微眯。
“澹墨，有些事，早就注定了，谁也无法改变。”
就像他和夜离，从他觉醒的那一刻开始，他们就注定了不会有任何联系。
牧尘缓缓抬起手，开天斧发出厚重的瓮声，灵性十足的在他掌中晃动着。
“去吧。”
随着低沉的嗓音响起，开天斧身上金色的神力与火焰红光交错，瞬间变得威力十足，划开大网的束缚，直朝暮天而去。
昆仑镜在开天斧的咆哮下一点点破裂，最后化为飞灰，银海骤降，随后缓缓消失。
“牧尘，住手！”
泽煌神情一僵，眉头紧皱，刚想上前，九头鸟瞬间出现在他面前，化为丈高，挡住了他的去路。
“滚开。”泽煌怒喝，随后一掌打向九头鸟，九头鸟哀鸣一声，被打倒在广场上，翻腾了几下，随后眼睛一闭。
就这么一息之间，开天斧已经尽到澹墨面前，暮天更是被逼的退后数步，一头乌发也随之变了颜色，但仍旧止不住这毁天灭地的攻势。
轰的一声响，开天斧从他身体而过。
噗……
澹墨往后退出极远，身上鲜血淋漓，云海瞬间都被染红了，仿佛满天的红叶。
开天斧在空中凝滞片刻，随后回到牧尘手中，不在动弹。
泽煌面色铁青，朝空中倒下的身影飞去，却被一声响彻天际的叫声顿住。
“师尊！”
远远的天际，一道流光划过，白色的人影突然出现在的无妄海，朝空中的人影而去。
“小师叔。”站在东深身后的萧厌面色愕然，低声喃道。
从澹墨神尊出现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夜离一定被澹墨神尊强逼留在了某个地方，神尊肯定不愿意她卷入今日这场争斗中，不曾想她还是来了。
牧尘定定的看着空中白色身影，握着开天斧的手缓缓缩紧，明明是带着暖意得开天斧，竟让他生出了寒霜腊月的彻骨寒冷来。
他伤了澹墨，而且……还是在夜离面前。
澹墨似是也发现了夜离，想要伸手，却没有任何力气。
夜离飞过去接住了澹墨神尊，眼眶发红，手止不住的颤抖着。
满头墨色尽都化为雪白，浑身伤痕无数，染红了衣裳，好似周身的血液都要流光了一般，鲜艳至极。
这样的澹墨，是夜离从未见过的狼狈虚弱。
但即使如此，望向她时，苍白的面容上笑容依旧温暖纵容。
“阿离，我知道拦不住你。”深深的叹息声响起，见夜离眼眶湿润，澹墨神尊染满鲜血的手抬起，却始终没能附上她的脸。
夜离连忙握住他的手，抿着唇:“师尊，你别动。”
澹墨笑了笑，嘴唇僵硬:“阿离，我没事，你别担心，真没事。”
澹墨的身体慢慢变得冰冷，夜离觉得心都凉了起来，哪怕她自己的体温也在流失，可她却觉得澹墨神尊的身体更冷。
她抬眸，只能看到，牧尘站在不远处，神色冰冷，根本……就不是……
她恍然记起第一次见到暮天时，那是在迷雾森林中，即便对众人都很冷淡的暮天帝君，看到她时仍然会温和一笑。
只是，如今……
只有牧尘，才会毫不留情的对澹墨神尊出手。
“阿离，澹墨没有大碍，你不用担心，开天斧只是毁了他根本，并没有伤害到他的性命，等回到昆仑墟修养几百年就好了。”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莫名的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