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挑战权威
若是她没看错,这分明……以上的气息啊!
“千年受罚九幽之渊?”桑离抬眸朝魔尊看去,笑了起来:“漆河,有这股魔力护着,恐怕那九幽的处罚也不过如此吧。”
漆河低头,压下心底的惊骇,恭声道:“上神,是漆河失察。”
这股灵力想必就是鹤黥灵力大进的原因吧,桑离上神未必不知来自于谁,却偏偏刻意不提……
“鹤黥,你将地狱幽灵带出炼狱,魔尊罚了你千年九幽之刑,本神就网开一面,从轻处罚。”桑离看似漫不经心,望着跪在地上的鹤黥,神情越发冷漠。
地狱幽灵乃三界至邪之物,将此花带出之人,心性必然也是阴沉邪祟,将这灵力留在她身上,迟早会出祸事。
鹤黥闻之大喜,抬手欲谢,却在看到桑离面上神情之时,心底狠狠一沉。
“这护身灵力散于你身,便是你混乱三界的代价。”
话落,金色光芒自桑离手中挥出,凝成闪电朝鹤黥身上劈去,幽暗的光幕瞬间碎裂开来,鹤黥整个人升至半空,幽暗的灵力一缕一缕从他眉心而出,消散于空中。
“上神手下留情。”鹤黥悬在空中,面色惊恐,他在魔域能有如今的地位,全凭当初泽煌赠予他的这道灵力。
若是失去,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金色的灵力在鹤黥周身笼罩,众人只看见鹤黥面色瞬间惨白,求饶声戛然而止,俊俏的面容扭曲而怪异,灵力从身体里抽出来的声音尤为刺耳。
鹤黥能从一介下君修炼到如今地位,想必内丹早已与那古怪的灵力融为一体。
是以,若是强行除去,无异于剔骨去肉之痛……
更何况,在魔域中强者为尊,他日后恐怕再无半点前途可言。
望着王座上面色平静淡漠的桑离,在场的仙魔齐齐打了个寒颤,低下头神色更为恭敬。
忐忑的静默中,两道强横的灵力从幽灵山天际传来,魔尊眯了眯眼,不动声色的让身后的魔兵退了数米。
看来,九重天的人终于来了……
两道人影出现在幽灵山上空,看着悬于空中的鹤黥,同样一愣,朝桑离行了一礼后,才怒声道:“漆河,你对乌暝做了什么?”
“陛下,太子殿下为了护住仙界入口,已经……已经……”一旁的仙将哽咽难语,低下头眼眶泛红。
王母脸色沉到了极点,同样怒视着魔尊,眼中有股化不开的悲痛。
桑离倒是没想到凰罄和天帝会有此问,连皱眉道:“乌暝……”
她赶来的时候,东深正在涅槃,自然不知道还有个乌暝。
泽煌倒是提起过萧厌和九重天太子乌暝有些瓜葛,难道东深选择此时涅槃,和此人有关?不知为何,她觉得这个名字莫名有些熟悉,桑离抬眸朝两方看去。
“天帝,你又何必如此愤慨,当年晁然不也同样被你们逼得战死,今日乌暝的下场不过是因果循环罢了。”漆河眸中带着煞气,冷声道。
“你……”
天帝拿出千机翎,化为半人高,朝漆河而去。
王母同样脸色铁青,放在身侧的双手青筋暴露。
漆黑的长剑迎上千机翎,庞大的经历让整个幽灵山上空扭曲起来,漆河既要护着魔兵,又要迎战天帝的怒火,自是有些不敌。
被这交战的灵力影响,仙界入口的火红色焰火中发出微弱的悲鸣,桑离眸色一冷,金色的神力降在半空,将两股灵力化为虚无。
对阵的两人瞬间被震得退后数步,齐齐望向王座上脸色冷凝的桑离。
“我再说一次,仙魔之争我不插手,但是在东深涅槃完成之前,谁要在幽灵山动武,便是与我作对。”
两方阵营骤然燃起火焰,威严冷清的生意在幽灵山上空响起。
天帝这才注意到仙界入口前的火焰,脸色一变,微抿着嘴唇退到王母身侧。
一旁仙将朝桑离跪下,“上神,太子殿下是为了我们才会做出如此选择,这才护下这里,还请上神撤去神火,让我等与魔尊一战,即便身死,也在所不惜。”
我们……自然也包括了东深,看着众仙将眼底毫不掩饰的仇恨,桑离叹了口气,交战万年,两族可谓血海深仇,谁对谁错,早已无法明说。
“你们可曾想过,若是如此,你们死了,乌暝这条命岂不是白丢了?”桑离冷声道,朝凰罄看去,见她眼底悲凉一片,有些不忍,叹声道:“凰罄,想不到
再次见面竟是这般光景。”
凰罄便桑离望去,躬下了身,“上神,凰罄愧对您的所托,仙魔万年不得安宁,皆乃凰罄之错,身为一界之主,本该息事宁人,只是……”
王母抬眸,声音瞬间苍凉不已:“只是,乌暝到底是九重天太子,又是我看着长大的,此仇若不报,枉为人母。”
她对着桑离低下头,行了半礼,身形萧索。
魔域轻哼一声,嗤笑道:“凰罄,你九重天人命值钱,难道我魔族就是石头里蹦出来的不成?当初天帝在战场逼死晁然时,何等风光?兵临我魔域时,又是何等狂妄?你可曾想过也有今日?仙魔之争非我族之错。即便今日不敌,我漆河绝不会退让半步。、
漆河上前一步,眉目凛冽,比之王母的悲凉,背水一战也不遑多让。
“说得好,我魔族之尊应当如此。、温和的声音自远方响起,两道人影划过天际,瞬间出现在幽灵山上空,一身黑衣的九头鸟笑意吟吟,满腔赞赏:“漆河,你比起晁然倒是差不多少。”
精灵女王朝仙界入口前火红色焰火看了一眼,轻舒了一口气,退到漆河身后,看着九头鸟的神情有些无奈。
她得知东深来了幽灵山,便知道不好,紧赶慢赶的还是迟了。
魔尊神色惊喜,朝九头鸟点了点头,颇为感激。
九头鸟虽是半神,可她在牧尘上神身边待了多年,一身灵力比之她不遑多让。
是以,有她在,即便是天帝王母出手,也能全身而退。
桑离懒洋洋的看着双方剑拔弩张,九头鸟满脸嚣张,装作不曾看到她,扬了扬眉,正欲说话,就见鹤黥已经从半空中掉了下来。
她这才想起适才被王母和天帝一打岔,刚才倒是忘了还有这事。
见众人都不出手,精灵女王想了想,上前一步用精灵之力拖住鹤黥。
瞧着这一幕,众人纷纷讶异不已。
鹤黥用力推开她,摔倒在地,浑身颤抖。
可他却努力站起来,连一丝的妖力也使不出来,一身妖力随着那一缕灵力抽离也消散了七八,比低等的魔将还不如。
精灵女王望过来的目光犹如针尖,鹤黥抬眸,望向桑离的方向,满腔怨恨突然笑了起来,神情可怖。
他转过身,看着几步之远的精灵女王,一双眸子诡异的红了起来:“精灵女王,这下你满意了,我如今妖力尽失,再也无法影响漆河半分,你是不是很得意?”
精灵女王皱眉,冷声道:“漆河如今却魔尊,和我有何关系?”
“哦……我差点忘了,你在精灵王族已经和她恩断义绝。”鹤黥嘴角带笑,转头望向桑离,“当年还是暮天和桑离上神帮的你,瞧我这记性。”
精灵女王脸色微变,朝桑离看去。嘴角发苦。
数月之前,牧尘上神和泽煌上神同时在三界颁下谕旨,令四海八荒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起桑离上神之事。
此前,她听说桑离上神在不久前拜访无妄海,精灵女王心底狐疑,以夜离的性子,即使恢复了上神身份,也不可能对澹墨神尊和暮天之死毫无芥蒂。
是以,刚才遇到了九头鸟,相问之下才知原来觉醒的桑离上神早已不记得千年前夜离之事,心下唏嘘之余,也有些庆幸。
当年之事若是被桑离上神知晓,桑离必会和牧尘上神反目成仇,那受牧尘上神护庇的魔域……危矣。
桑离缓缓坐直身子,眼中漫不经心的神色消失,看着面色微变的众人唇角微扬。
“桑离上神,此事才过千年,想必您还没忘记。”鹤黥笑意盈盈,见桑离上神神色微凛,从地上爬起来,拂了拂长袍上的灰尘:“当初之恩,今日之情,鹤黥真是受宠若惊,不敢相忘。”
“你这小妖倒是有趣,说说吧,我这恩情,你想如何报?”桑离托着下巴,神情莫测。
“鹤黥不敢。”鹤黥低下头,一步一步朝桑离方向而去,每一步都似用尽了全力,却偏偏不曾停歇:“上神说我罔顾三界律条,可我鹤黥纵使再离谱,又怎及桑离上神……盗炼妖幡、昆仑鼎和聚魂珠,为一己之私弃三界众生于不顾,怎及上神被两界之主放逐九幽之渊千年,沦为三界笑柄,怎及神君当日在无妄海……”
“住嘴,你这小妖,神君座下,怎能有你妄说之地?”天帝突然出声,神色冷厉的看向鹤黥,负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
当初泽煌上神所说之话犹言在耳,若是桑离上神知道千年前的真
相……
鹤黥偏头望向天帝的方向,眼露不屑,嗤笑道:“天帝陛下,听闻你在神界不过是小小侍从,千年前那些小事,到如今桑离上神也不曾发作于你,想必也没放在心上你又何必担心?”
他不知为何牧尘上神会严令魔域不得提起夜离之事,但如今她一身妖力尽毁,半生断送,还有什么好怕的。
那位威风凛凛的上神,也有不堪的过往,高座王座又如何,亦难逃七情六欲罢了。
别人不敢说,他偏要当众提起,丢尽桑离的颜面。
“你……”
天帝面色铁青,心底不安更甚,灵力现于手朝鹤黥挥去,却在触到他额前的一瞬间,被人拦阻下来。
似是被天帝眼底的阴郁杀气所惊,鹤黥倒退两步,终于有些后怕起来。
“天帝。”桑离收回灵力,朝天帝扫了一眼,声音略高:“盗三宝?被两界之主放逐九幽?”
见天帝神色略带慌乱,凰罄亦有些无措尴尬,桑离缓缓从王座上起身,神情幽幽,立于半空中,不疾不徐的朝鹤黥走来。
她停在鹤黥上方,墨发随风飘扬,神态睥睨一切:“盗三宝?鹤黥,炼妖幡、昆仑鼎以及聚魂珠,本就是我当初在神界用混沌之力所炼,这三件玩意,本就归本尊所有,区区三件灵器,本尊若要,可担不起这个盗字。”
“至于放逐九幽……”桑离唇角微勾,眸子一扬:“我是桑离也好,夜离也罢,除非我自愿,否则无人可以逼迫我放逐九幽。”
素色长袍上勾勒着上古纹饰,异常华贵,鹤黥怔怔的望着桑离,被她眉宇间的淡漠威压压得喘不过气来。
她说的没错,当年在三界交汇处,是夜离自削神位,自我放逐九幽,即便是在两界围剿之下,她亦没有半句求饶。
“至于无妄海……本尊之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小妖来评说。”
即使她忘却了前尘往事又如何?她桑离之事,是是非非,自有她自己来断定。
天帝听闻此话,暗自轻舒一口气,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
桑离停声,立在半空中,看向仙魔两方,眉宇肃然。
“传本尊御旨,妖君鹤黥,妄动地狱幽灵,违三界铁律,幽于九幽炼狱黑水河之畔,他日丧于地狱幽灵之魔兵魂归本位之日,方是鹤黥出炼狱之时。”
金色的卷轴划破穹苍,出现在幽灵山上方,墨色的上古字迹现于天际,凝聚成形,久久未散。
谨遵神君法旨。
幽灵山上空,整齐落下的声音响彻云海。
天帝王母魔尊退后一步,恭声行礼,仙魔两族半跪于地。
众人垂下眼底震惊莫名,皆未料到桑离上神竟然会降下如此惩罚来。
丧于地狱幽灵之手的魔兵,魂魄大多散于三界,运气好的几百年便可轮回再生,若运气不好,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都有可能。
既如此,鹤黥之刑皆有枉死的魔兵缘法来定,不可谓不公。
但炼狱之底,地狱之火永生不灭,万世黑暗,世间最凶恶妖兽鬼怪也在其中,可谓是凶险孤寂。
鹤黥面色惨白,退后几步,瘫倒在地。
眼底尽是恐惧,桑离高立在云端,仿若神袛,不对……她本就是。
她眸色清冷,神情淡漠,视他如蝼蚁。
四周仙魔,无人敢说半句话。
就连刚才神情倨傲的天帝亦眸色泛白,唇角轻抿。
他不着痕迹的退后,指尖触碰到一物,回转头,唯有精灵女王皱着眉看她,神色间似有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