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九十六 殿上对质
祸水东引，引到陆序身上了。
陆序好笑地扬了唇角，身子站直，掌心擦过自己腰间的配剑，“是吗？质疑我也没有问题，锦衣卫办案，证据确凿。”
“既然是证据确凿，沈家养我又杀我，便是事实，难不成养了我，就可以杀我吗？这可是本朝律法？”林识意往三皇子身上掠了一眼，“三皇子，你也质疑锦衣卫的办案结果吗？”
三皇子微怔，搓着发冷的手指，这句话就是一个极大的坑，他若质疑，无疑是得罪陆序，若否认，便是打了自己的脸。
他于人前端着体恤妹妹的兄长姿态，也不想让自己名声皆毁，只得说道：“我并不知此案。”
“不知者无畏，倒也不是殿下的错。”林识意笑了一句。
太子眼睛亮了，这姑娘有趣，当众说他这个三弟蠢，可见这对表兄妹嫌隙已深。
他立即说道：“林姑娘，随我来。”
太子当众表他态，三皇子反对也不成，沈怀风也是焦急，上前欲劝阻，太子身边的人拦着他，甚至挡住他。
他眼睁睁地看着林识意随太子走了。
陆序站在原地，叉着腰，仰首看着天，“今儿的天真好啊。”
怎么能说不好呢。
说完，他抬脚跟着走了。
三皇子咬牙，也跟上脚步，沈怀风也是。
三皇子故意等着自己的舅父，等人追上来，他才压着声音责怪自己的舅父：“你怎么让她出来了。”
“你舅母不在，外祖母病倒，她趁机跑出来的，我也没有想到她赶来告御状，一定是陆序那厮挑唆的。”沈怀风急得要发疯，“如今可怎么办是好？”
“舅父。”三皇子声音低沉，看向前面的人：“你不该这么心软的，早知如此，就该提前结束了。”
沈怀风眼皮疯狂地跳，“她以前很乖的，今年二月二后就变了一个人，如今说这些已经晚了。”
“舅父，如今该断就断，既然舅母杀人证据确凿，您就替她认个错，您还年轻，将来的国公夫人必然是个美貌的娇娘子，您说呢。”三皇子冷静地劝说一句，“当从大局来看，我们的路还长着呢。”
沈怀风吞了吞口水，脚步虚浮得厉害，三皇子趁机拉他一把，“舅父，走稳当些。”
稳当些……
走到一半，便见皇帝跟前的内侍大步跑来，太子立即说明情况，内侍转头又跑，跑去皇帝跟前禀告。
太子都领着人来了，皇帝自然是要一见的。
众人入殿，林识意跟着叩首，拿出状纸，皇帝扫了一遍，随后看向沈怀风，但没有说话，最后目光定在了陆序的身上：“陆序，李氏买凶杀人一案是你办的？”
“是我办的，这是她的仆人宁海儿的证词。”陆序早有准备，从袖袋里拿出一叠纸张，递给了内侍。
内侍转呈给陛下。
皇帝扫了一眼，供词分为几张，就连放印子钱、官吏债的事情都说得一清二楚。
“沈怀风。”皇帝怒气微显，“看一看你夫人做了些什么。”
供词丢到沈怀风面前。
沈怀风听到‘宁海儿’三字就知道瞒不住了，不用看供词也知道写了些什么，他立即跪下道：“陛下，内子糊涂、请陛下恕罪。”
太子倒是将证词捡起来，挨个看了一遍，凝眸道：“这李氏的手笔，可谓是财大气粗，镇国公，你娶了一位能生财的妻子。”
看到最后，他又扫了林识意一眼，讷讷道：“原来是慷他人之慨。”
林识意跪在地上，可见挺直的后背，侧脸至脖颈，都是画师笔下最柔畅的一笔。
太子莫名感叹，这样的丽人，也不知沈缇怎么想的，竟然拒之不要，生生便宜了陆序。
他将证词还给了内侍，他的好弟弟立即为舅父求情，机会来了，他趁机问道：“三弟，你可知情？”
“太子，我如何知情。”三皇子立即表态，“我今日方知此事。”
陆序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镇国公，你说呢？”
“是、是、是。”沈怀风哪里敢说不还的。
陆序又问：“镇国公，你还拿得出来吗？状纸上写了诸多宝物，都被你拿了，再拿出来，肉疼吗？”
沈怀风已变了脸，闷头不答话。
林识意趁机说道：“陛下，沈家拿我林家东西，拒不归还，所有人劝臣女息事宁人，臣女不肯，李氏派人杀你臣女，幸得婢女相救，若不然，臣女丢了家业，连命都要给了沈家。”
“陛下，臣冤枉。”沈怀风立即辩驳，“多年来，臣养她，费尽心思，她身子不好，臣四处寻药，不敢辜负妹妹啊。”
林识意勾唇：“舅父不提还好，既然提了，我便多说一句，家母自幼给我寻药，对症下药，可舅母呢，私下换了我的药，巴不得我发病死了，这就是您口中的不敢辜负。”
“阿意，那就是误会。”
“换了救命药，还可称是误会？敢问舅父，我数度问您要林家的东西，礼部登门询问嫁妆，您都不肯归还，如今见了陛下，您竟答应得这么快。”
沈怀风低头，汗水迷了眼睛，没想到，这个丫头竟然牙尖嘴利。
三皇子闻言，露出无奈的面容，看向林识意：“阿意，都是一家人，你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杀的不是你，偷的不是你家东西，你自然说要做好人呢，舅父还说这些东西都给了三皇子呢。”林识意抬头，毫不畏惧地与三皇子对视。
三皇子爱端起文雅之态，本欲劝说，做一番姿态，没想到林识意将水泼到他的身上，他立即呵斥道：“林识意，慎言，休要胡言乱语。”
“三皇子说我胡言乱语，可这些话是镇国公所言。”林识意据理力争，“你有没有得利，自己心里有数。”
“林识意，陛下面前，谨言慎行。”三皇子眉眼端正。
林识意凝着他：“我说的话，都是舅父劝我息事宁人时说的。是他所言，非是杜撰。”
太子勾唇，若不是陛下在，他真想拍巴掌，果然是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他竟然没发现，早知如此，他就将她弄出来了。
他盯着看了两眼，眼前突然闪过人影，陆序站到他的面前。
“陆序，你挡着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