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玉玦消失了
铜镜里的那人究竟是苏慕婉还是她谢宁莞,她有些分不清了。
空落落的心再次泛起锥心的痛,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模糊,她移开目光不再去看铜镜里的那人。
缓和了片刻,她颤声道:“将我那小扎取来。”
近日来,她总将心神放在谢琰身上,要不是不经意间瞥见铜镜里她的模样,她只怕当真就要完成活成燕王妃了。
思及自己竟将复仇的大计抛到了脑后,不免懊悔起来。
不过她是相信赵靖瑄的,哪怕她想要做个甩手掌柜也无妨,有赵靖瑄在,那些被藏于傲峰山庄的私兵定会日渐壮大,只待静候成熟的时机到来,听从她的一声令下。
安慰心神间,她的手下意识摸向腰间,可腰间却空无一物。
她的玉玦不见了!
她找遍全身,就连衣柜都寻遍,依旧不见玉玦的踪迹,顿时便慌了神,双腿无力,整个身子慢慢从柜子边滑落在地。
不止她的,谢琰交由她保管的也消失不见了。
然而,书房中,两枚大小一致的玉玦静静地躺在手心略带薄茧的大手中。
谢琰唇角勾起一抹浅笑,想到她或许会因为找不到而惊慌失措的模样,眼里的笑意更深。
他也并非是故意要拿走,只是仍不敢相信,哪怕有诸多的线索都在证实他是先皇的血脉,可当见到谢宁莞时,他如何也不想承认这样的事。
在顺亲王府时,他便想过,或许顺亲王告诉他的一切都只是一个谎言,又或许,他一直都是在梦境中。
他是想要用这样的借口蒙蔽自己的心。
昨夜,正当他的脚步不停地向谢宁莞靠近,将将要掀起帐子时,一道刺眼的光闪过。
月光下,梳妆奁上的一枚白玉玉玦正散发着淡淡的光晕,谢琰认出那是谢宁莞一直挂在身上的那枚和田白玉珏,仙鹤纹饰的。
突然,一个想法涌入脑海中,他走过去拿走揣进宽袖中,随后又开始翻找另一枚。
可谢宁莞将他的那枚藏得太深,一整个梳妆奁除了他的玉玦什么都在,有桃花簪,有流云蝶步摇,有金玉臂钏,还有一枚桃花木牌。
他只瞧了一眼,就放下了那块不应出现在梳妆奁的木牌,上头的桃花纹有些眼熟,好似在何处见过,可一时倒有些想起不起来了。
当下最要紧的还是先找到他的玉玦,这迷香怕是撑不住太长时间。
挂在天边的月牙似乎看出了他的焦急,晃了晃身型,周身的光越发明亮,而帐子边,也发出了一道更强烈的白光,在黑夜中,尤为明显。
谢琰轻声走近,轻手轻脚地掀开帐子,在大红软枕下拽出了通体发亮的玉玦。
虽费了些功夫,好在也都找全了。
正要退出榻边,谢宁莞忽然翻了个身,险些要滚到榻边,幸而谢琰眼疾手快,先一步扶住她的腰身。
看着抱了满怀,软乎乎的娇躯,他心里没由来的安心,轻轻将她搂紧,
嗅着她满身的玫瑰馨香,感受着属于她的气息传遍四肢百骸,整个身心霎时间都放松了下来。
那阵柔软的触感直到现下还残留在他的手上,正想得出神,突然,一阵耀眼的光映入他眼中。
他微微眯起眼眸,望着在日光下发出刺眼夺目光芒的玉玦。
好似落在眼里的两束光不一致,一枚更亮些,一枚更弱些。
为了验证,他放下蟠龙纹那枚,举起仙鹤纹玉玦,照射入内的阳光穿过玉玦,将它的纹样映在了对面的墙上。
在他手中的玉玦只这般一晒,便发起了烫,这与他在书卷上瞧见的反应不同。
卷宗有记载,和田玉乃是冬日暖热,夏日沁凉的一种上等白玉,在强光下,更是只会吸收光热,呈现为通体变透的状态。
谢琰沉着脸放下仙鹤玉玦,复又拿起蟠龙玉玦,做着相同的动作,然而,蟠龙玉玦也并有太大的变化。
瞧见这一变故,他垂头丧气地放下,闭起眼平复失落的情绪。
而就在他闭眼之际,蟠龙玉玦正一点点变得通透明亮,与一旁的仙鹤玉玦形成鲜明的对比。
可也就一瞬,窗外的日光就换了个方向,日光消失不再,玉玦又恢复了先前毫无变化的状态。
谢琰缓缓睁开眼,拿起玉玦放回匣子里,才放下,他发现了一个从未注意到的地方。
仙鹤玉玦背面的玉面上,掺杂了许多细小的绿纹,而
蟠龙玉玦却光滑细腻,无一丝杂质。
他本以为他与谢宁莞,还有谢珩手上的都是出自同一块和田母玉,可他记得,谢珩手上那块也是未掺杂有杂质的。
就在几日前的秋猎场上,他还特意多瞧了两眼,只因素日谢珩是从不戴在身上,那日,却见他腰间挂着,不觉便多瞧了瞧。
如此看来,他几乎可以确认,谢宁莞手上那块与他的并非出自一块母玉,甚至,她手上的那块压根就不是和田玉。
大辽有祖训,无论皇子公主,都会被当朝皇帝赐下一块和田玉,无论嫡庶。
想到这儿,谢琰的心止不住地狂跳,心底有道声音好似要呼之欲出,嘴角微微勾起,他将两块玉放入匣子,抱着就往外走去。
堪堪走出兰樨阁的院门,他的书房再度被推开。
谢宁莞一脸怒容走进去,气恼之余心口像是别划了一刀似的,他躲着她便罢了,还将赠与她的物件拿走了。
当初说什么不止王府,他的整个人都是她的,原不过都是谎言。
走进书房,里头空无一人,谢宁莞即将喷发的气也被堵在了胸腔里,她握紧双拳,望着寂静无声的书房,慢慢的,她的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随后,几滴豆大的泪珠滚落,烫得她的手背像是被凿出了一个个血窟窿。
啜泣声混着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谢宁莞在书房里翻箱倒柜,一边咒骂谢琰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一边又朝着桌案上的物件大发脾气。
偷走她的魂不说,还将父皇留给她的物件拿走,这回凭他再如何求饶她也不会心软了!
骂了多长时间,她便找了多久,直到累得抬不动胳膊,她才瘫坐在太师椅上。
找了许久都不见她的玉玦,她突然怀疑起成风的话了。
“容欢,你进来。”谢宁莞抹了抹脸上的泪痕,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