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带景七出门
“好,等我。”秦浼笑了,进屋关门,生怕解景珊反悔,快速换衣服,梳头洗漱。
解景琛妖治的脸上也是绷不住的笑意,昨天,秦浼能让景七出屋,今天,秦浼能让景七出院子。
秦浼扎了个丸子头,青春又自信,白衬衫配黑裤,一件外套,这时候的气候还是有些冷,秦浼这么穿,典型的要风度不要温度。
解景琛穿得也单薄,解景珊穿得很厚,担心她冻着,解景琛还拿了一件军大衣盖在她腿上。
四年了,她都没出过院子,秦浼推着她即将要出院门那瞬间,她还是很害怕,胆怯的想要逃避,想到秦浼的威胁,想到有希望站起来,努力克制着自己颤抖的身子。
为了缓和紧张的气氛,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解景琛问向秦浼。“穿这么单薄,你不冷吗?”
解景珊扭头,望着身后的秦浼。
解景琛趁机与秦浼将轮椅抬起,抬出门槛儿,等解景珊反应过来,已经出院门了。
望着阔别以久的院外,解景珊突然不怕了,似乎在这一瞬间战胜了恐惧。
“不冷,我年轻。”秦浼这才回答,目光锁定在解景珊身上,如果景七抗拒出门,反应过激,她会放弃带景七出门。
昨天是将人吓晕,今天若是吓出个好歹,她就是罪人。
解景琛脚下一顿,他不明白,冷不冷跟年龄大小有什么关联?
还是说,秦浼在内涵他年纪大,她十八岁,他二十五,足足比她大七岁。
转念一想,爸比妈也大七岁,他和爸不同之处,爸结过婚,带着三个孩子。
“景七。”一道震惊的声音响起。
解景琛和秦浼同时一愣,看着景七的目光里溢满忧色。
这才刚出门就遇到熟人,按理说这个时间段,该上班的上班了,该上学的上学了,出去买菜的大爷大妈们也应该回家了,秦浼特意挑了个人少的时间段出门,还是遇到了熟人。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买菜回家的二大妈。
“二大妈。”解景珊礼貌的叫道,没有自卑和怯懦,二大妈是除了家人以外,她唯一不排斥见到的人。
二大妈快步上前,打量着解景珊,这孩子命不好,遭此横祸落个残疾,二大妈是打心底里心疼她。
“景七,真的是你。”二大妈满脸难以置信,老泪纵横的盯着解景珊。
“二大妈。”解景琛出声提醒,若不是二大妈是真心心疼景七,他会立刻翻脸。
景七最抗拒,同情、怜悯、嘲讽、异样的目光。
“瞧瞧我这是怎么了?沙子进眼里了。”二大妈吸了吸鼻,擦了擦眼泪,抬头,看向解景琛,声音哽咽地问:“景四,你带景七去哪儿?”
“去中药铺。”解景琛诚实回答。
一听去中药铺,二大妈神情立刻警觉起来,拽着解景琛到一旁,压低声提醒。“景四,你可悠着点,景七的情况,你心里清楚,她经不起你折腾,你妈知道吗?”
除了带景七出门治腿,景七几乎不出门,这四年来景七是怎么被折腾得,她看在眼里,心疼在心里。
解景琛凝视着二大妈,很是无奈。“二大妈。”
“景四,你老实告诉二大妈,你是不是背着你爸妈给景七使用什么偏方?”二大妈冷着脸质问。
面对二大妈的质问,解景琛一时不知如何解释。
“是你媳妇的主意?还是你家那个姑娘的主意?”二大妈立刻警觉起来,早上遇到的那个姑娘真不是一般的不靠谱。
“什么姑娘?”解景琛不明所意。
“就是那个……你妈找来临时照顾景七的那个邋里邋遢的姑娘,叫什么来着,好像听她说,叫秦浼。”二大妈一拍手,很肯定的说道:“对,就叫秦浼。”
解景琛脸上的表情复杂多变,抬手掐了掐眉心,她就是这么跟二大妈介绍自己的,当他的媳妇很丢脸吗?
解景琛脸色阴沉,看向秦浼。
秦浼心虚的不敢与他对视,仰面望着天空,欣赏着蓝天白云。
解景琛腔调散漫慵懒,调侃地问道:“二大妈,您看是她吗?”
二大妈看过去,嚯!好家伙,这姑娘长得真俊俏,眨眼一看,可不就是早上那个邋里邋遢的姑娘吗?
乔医生找的这哪儿是保姆,简直是儿媳妇的标准。
“媳妇,过来跟二大妈打招呼。”解景琛朝秦浼招了招手。
“她是你媳妇?”二大妈顿时觉得头上天雷滚滚,想到早上两人一起聊林老师,二大妈庆幸,她没乱说话,但凡她将景四和林老师聊成一对苦命鸳鸯的情侣,此刻,她都没脸面对景四的媳妇。
秦浼笑逐颜开,声音甜美。“二大妈。”
“呵呵。”二大妈尴尬极了,没办法,秦浼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她。
“二大妈,买了什么菜啊?”秦浼问道。
还关心她买什么菜?没看到她尴尬得恨不得钻地洞吗?
“我锅里还烧着菜,不跟你们聊了。”二大妈丢下一句话跑了,也不管他们怎么折腾景七了。
“二大妈这是怎么了?”解景珊都看出端倪。
“你跟二大妈很熟?”解景琛双手环胸,神色晦暗不明。
对上他带着探究的目光,秦浼的心蓦地一慌,她慌什么?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不是很熟,就是今天早上我们遇到了,就聊了几句。”秦浼也没打算实话实说,解景琛对林老师是个什么态度,她都没有摸清楚。
“聊什么?”解景琛问,眸色幽深不见底。
聊什么?聊你跟林老师的事,秦浼翻了个白眼。“没聊什么?我们又不熟,能聊什么?”
“你是怎么跟二大妈介绍自己的身份的?”解景琛继续问。
“我没介绍自己的身份,只说了我叫秦浼,是二大妈误会了。”秦浼回答道。
“二大妈误会,为什么不解释清楚?”解景琛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
“没必要,我跟她又不熟。”当时的情况,她若说是解景琛的媳妇,林老师的妈又在气头上,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解景琛凝视着她,琥珀色的眸子中浮现出审视的光芒。“秦浼……”
“行了,你还没完没了了,再耽误下去,中药铺都要关门了。”秦浼打断解景琛的话,推着解景珊朝前面走。
解景琛带着她们去坐公交车,车上很多人,解景珊坐在轮椅上,秦浼站在她旁边,解景琛站在她身后,保护着她,拥挤的空间里令她有些窒息,一直低着头,没勇气接受那些异样的目光,直到下车。
解景琛见秦浼脸色苍白,琥珀色的眸子中染上几分忧色,关心地问道:“你还好吧?”
蹲在路边,秦浼没说话,胃里难受,想吐又不想吐。
坐私家车,她不晕车,坐公交车,她晕车。
还好没坐太久,否则,她真的不敢保证会不会吐在公交车上。
解景珊清澈的眸子也同样染上担忧,问道:“四嫂怎么啦?”
秦浼晕车,身体不舒服,解景珊自卑,挑战着她的心理防线。
“她晕车。”解景琛欣慰地看着解景珊,在公交车上,她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
车上很多人朝她投来异样的目光,她没有因自卑而愤怒,失控的做出伤人伤己的事。
“四嫂。”解景珊懂得感恩,四嫂都是为了她,愧疚又感动。
早饭吃太多了,秦浼最终还是没能压制住,蹲在路边狂吐。
“呕。”
“四嫂。”解景珊见状,都快要急哭了。
“我没……呕……”
解景琛站在秦浼身后,大手轻拍着她的背,幽深的目光里满是忧色,同时也懊悔,不该带她们坐公交车,他该去机械厂开爸的车。
胃里吐完了,秦浼才好受了。
“给,漱口。”解景琛将军用水壶递给秦浼。
秦浼一愣,水壶是解景琛的,她没带水壶,间接接吻,四个字浮现在脑海里。
口腔里满是酸臭味,难受极了,秦浼只迟疑片刻,接过水壶,仰头喝了一口,漱口。
“谢谢。”秦浼将水壶还给解景琛,白皙的脸颊染了两抹殷红。
解景琛推着解景珊走在前面,秦浼跟在他们身后东张西望,感慨万千。
她若非从后世穿越而来,很难想象,未来华夏的飞越发展。
同时,秦浼默默记下路线,方便她下次出门时不会迷路。
如秦浼所料,解景琛将她带到了一家国营中药铺,店内只有两名顾客等候,柜台后抓药师傅正在用中医专用的秤秤药。
轮到秦浼,她从斜挎小布包里拿出一张药方给抓药师傅。
抓药师傅看了一眼,转身照着药方抓药。
等药抓好,秦浼又拿出一张药方给抓药师傅。
抓药师傅一看,目露震惊之色。“你……”
“都没有吗?”秦浼笑着问。
抓药师傅愣了愣,盯着秦浼的目光里满是疑惑,答非所问:“同志,这药方谁给你开的?”
“我爷爷。”秦浼笑眯眯地回答,承认是自己写的,抓药师傅肯定不信,她这样的年龄写不出这药方,避免麻烦,谎称是她的爷爷,抓药师傅应该能接受。
爷爷?解景琛眼尾抽了抽,说谎真是张口就来。
秦家的事,秦想跟他说了不少,秦爷爷早就过世了,何况,秦家可不是中医世家。
闻言,抓药师傅不那么震惊了,说道:“有两味药材,药铺里没有。”
“没关系,师傅只需要抓药铺里有的,没有的,我去别处抓。”秦浼微微一笑,远胜她的预料。
抓药师傅冷冷一笑,说道:“同志,我敢说,只要是我们药铺没有的药材,其他药铺绝对也没有。”
秦浼笑而不语,药铺里买不到,她就去山上找。
抓药师傅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照着药方抓药。
几副药挺贵,付钱时解景琛都很意外,秦浼没考虑价钱,她用药从来不考虑价钱。
走出药铺,解景琛问道:“缺哪两味药材?”
“说了你也不知道。”秦浼环视四周,暗暗记下药铺的位置。
见她不愿意说,解景琛也不勉强。“现在去哪儿?”
“黑市。”秦浼脱口而出。
解景琛脸色一沉,解景珊也目露担忧,警觉的扫视四周,出声提醒。“四嫂,祸从口出。”
“至于吗?我又不是去投机倒把。”秦浼并不懊悔,而是迎面望着解景琛,问道:“是原则和立场重要,还是治你妹的腿重要。”
解景琛抿唇盯着她,冷声问:“你觉得黑市上有卖?”
“或许有,又或许没有,不一定,可以去碰碰运气,万一我们运气好,黑市上有卖,我们就不需要去乡下,冒险进不知地形的山里找。”秦浼说道。
她对这里的地形不熟,尤其他们在城里,若是在乡下还好办,比如说,大庄村,虽说她没进过山,直觉告诉她,山里有很多值钱的宝贝。
大庄村的村民大多都墨守成规,有几个投机取巧,也只是进山涉猎,不会打草药的主意,何况,他们只认识普通的草药,不认识的草药都被当成杂草。
“我们先去一趟医院。”解景琛被秦浼说服了。
“你觉得医院有?”秦浼问,正规渠道能买到,那也行,只要能买到,医院也好,黑市也罢,无所谓。
“妈在医院上班。”解景琛停顿一下,接着又说道:“治景七的腿,大家要齐心协力,如果妈能弄到,交给妈,如果妈也没办法,我们就去黑市碰运气。”
“没问题。”秦浼举双手赞成,说道:“推着景七去黑市也不方便,去医院把景七交给妈,比带着她一起去黑市更好。”
解景琛不语,他就是这个意思,只是没有明说,秦浼却直接说出来。
中药铺就在医院旁边,他们刚将景七推到解母工作的科室,解母的同事见到他们,尤其是见他们推着景七来医院,转身朝解母的办公室跑去。
“主任,不好了,你女儿出事了。”一边跑,一边嚷嚷。
秦浼停下脚步,一脑门的问号,满脸的懵逼。
这是几个意思?
“七儿怎么了?”解母急如星火般从办公室里冲出来,满面担忧,跑到他们面前时,还差点儿没刹住脚步。
“妈,您别急,景七没事。”解景琛扶住解母的双肩,才将她给稳住。
“妈,我没出事。”坐在轮椅上的解景珊也忍不住出声安抚。
解母推开解景琛,蹲在解景珊面前,颤抖的双手捧着她的脸颊,又去检查她的身上,确定没事,才松了口气。“怎么回事?”
“妈,四哥和四嫂带我出来买药。”解景珊说道。
“买药?”解母美眸里又染上担忧,急切又担心的问道:“你生病了?”
“没有,我没生病……”
“那谁生病了?”解母打断解景珊的话,抬头看向解景琛跟秦浼,他们的样子也不像生病。
“妈,不是生病,是四嫂要给我治腿,我们是出来抓药的。”解景珊解释道。
治腿?抓药?昨天晚饭后,秦浼是说过。
解母只是没料到,秦浼是行动派,昨晚才说起,今天就行动了,还带着解景珊一起出门……
等等等,解母这才察觉出女儿的变化,原本阴气沉沉的女儿,变得像出事之前活泼开朗,原本自卑的她,此刻看起来自信多了。
尤其是,女儿连自己的屋子都不愿意出,更别说出门。
四年了,除了治腿,她几乎没出过门。
今天,女儿的话也多了。
解母站起身,看向秦浼的目光里纠结着复杂,女儿突然转变跟秦浼脱不了关系,她心里很清楚,秦浼为什么能改变女儿。
感激庆幸的同时,不免有些忧愁。
她真的害怕,女儿再次承受,满心希望之后是毁灭性的失望。
“秦浼。”解母苦涩的开口,有女儿在场,有些话她问不出口。
“妈,有两味药材我们没买到,您看看有没有办法。”秦浼笑着将药方拿出来递给解母。
解母目光微闪,犹豫数秒才从秦浼手中接过药方,看着上面做出标记的地方,看清楚是那两味药材,美眸里掠过一抹诧异。
她擅长西医,不擅长中医,认识的中药不多,恰恰这两味中药她知道。
“医院有吗?”秦浼问道。
解母摇头。“没有。”
秦浼杏眸里闪过一抹失望,随即笑了笑,说道:“没关系,我另想办法。”
“这两味药材很贵。”解母说道。
解景琛一震,妈都说贵的东西,一定很贵,并且贵得离谱那种。
悄悄地摸了摸口袋,他带了钱,却没料到抓几副钱这么贵,妈又说缺的那两味药材很贵,他们去黑市上碰运气,假如运气好黑市上有,解景琛不确定剩下的钱够不够买药。
“是很贵。”秦浼点头,在后世这两味药材几乎卖到了天价,千金难求,有钱也买不到。
“不过……”解母话锋一转,看着秦浼,优雅一笑。“我知道哪里有卖。”
“真的?”秦浼很惊讶,先来医院一趟果然有意外收获,婆婆接下弄到这两味药材的任务,她就可以准备接下来的工作了。
“当然是真的。”解母自信又傲然。
“妈,您真厉害。”秦浼毫不吝啬夸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