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勤劳只能解决温饱
胡宛儿是女的,又不是男的,多看几眼怎么了?
胡宛儿敢这么站在她面前,她就敢躺着盯着看,胡宛儿都没意见,他反而有意见了。
秦浼猜想,幸亏躺在地上的人是她,如果是解景琛,以胡宛儿对解景琛的心思,只怕会真空上阵。
“认真点。”解景琛冷着脸提醒。
秦浼狡黠一笑,不耻下问。“解教官,是锻炼认真点,还是……”
“秦浼。”解景琛厉声打断她的话,手中的黄精棍重重地打在石桌面上,有着震慑力量。
秦浼有没有被震慑住不知道,反正胡宛儿是被吓到了,拔腿就跑出去,可见胡宛儿小时候没少被黄精棍打。
秦浼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磨磨蹭蹭,终于在吃午饭之前,完成了所有动作。
“四哥,四嫂锻炼结束了吗?”解景珊打开门问道。
“结束了。”解景琛瞥一眼正在喝水的秦浼,薄凉的唇,微扬起一个抹弧度。
“四嫂,换衣服,我们出去吃,我请客。”解景珊大方地说道,看一眼张姨妈,补充道:“你、我、四哥,我们三人去吃国营饭店的佛跳墙。”
张姨妈脸上布满了阴霾,嘴角勾出嗜血的诡异,只请秦浼和解景琛,故意不请她,这个倒霉丫头在向她宣战,好,很好,仗着解景琛在家里养伤,不敢把她怎么样,敢这么嚣张。
哼!再重的伤,也有康复的一日,等解景琛去上班,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倒霉丫头。
“好啊!”秦浼笑了,针灸的时候,她对解景珊旁敲侧击的话,解景珊听进心里了。
正如解景琛说,张姨妈是仆,一个仆敢站在主人头上拉屎,太放肆了,这样的恶仆,不辞退也要留在家里折磨。
秦浼回屋,快速换衣服,锁上门,还特意去检查一下景七的锁,确定锁好了,秦浼推着解景珊开开心心出门。
刚出院门,碰到二大妈,问他们去哪儿,秦浼说去吃饭,二大妈愣了愣,看了一眼院子里,了然一笑,邀请他们去她家吃饭。
张姨妈回来了,她也不好意思再去解家给他们做饭吃。
儿子儿媳妇上班,两个孙子上学,家中只有二大妈,简单的炒了三个菜,三人吃得很香。
砰砰砰,敲门声响起。
“谁啊?”二大妈大声问,随即说道:“门没锁。”
“呵呵,二大姐,是我。”郭大妈笑呵呵的开口。
听到郭大妈的声音,秦浼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郭大妈和二大妈住一个院子,顿时,有一种送羊入虎口的感觉。
“郭妹子,找我有事吗?”二大妈问道,又调侃道:“真的难得,你来我家还敲门。”
郭大妈尴尬一笑,目光从秦浼身上掠过,落在饭桌上。“在吃饭呢?”
“刚吃。”二大妈回答,接着又客套的问道:“郭妹子,你吃了吗?如果没吃,一起吃点。”
“二大姐,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郭大妈搬起凳子,有空位置她不坐,硬是往秦浼和解景琛中间挤,顾及到这是二大妈家里,秦浼起身,挪了挪凳子。
郭大妈此举太明显了,她不是来二大妈家蹭饭,她是冲着自己而来。
二大妈本是客套一问,郭大妈硬是不客气,起身去给郭大妈拿碗筷盛饭。
“郭妹子。”二大妈将盛好饭的碗和筷递给郭大妈。
“谢谢。”郭大妈笑着道谢接过,带着深意的目光看秦浼一眼,说道:“唉!儿子把儿媳妇去他丈母娘家住段时间,也不知道我儿媳妇什么时候回来,我真担心我的大孙子在苏家出生。”
二大妈了然于胸,看一眼秦浼,夹了块肉放到郭大妈碗中。“郭妹子,吃,别瞎操心,在苏家出生也是你郭家的孩子。”
只要郭大妈用心听,就能听出二大妈话中的意思,以往她都是顺着郭大妈的话说大孙子,这次她没有,只说是孩子。
秦浼有压力,你们聊天就聊天,每次都看她一眼,早知道就不来二大妈家蹭饭了。
解景珊竖起耳朵听,解景琛给秦浼夹菜,中间隔着郭大妈,搞得秦浼都不好意思。
“我郭家的大孙子怎么能在苏家出生。”郭大妈不满的说道,看向扒饭的秦浼。“景四媳妇,你说是吧?”
被点名问,秦浼不得不停下扒饭的动作,细嚼慢咽着,郭大妈看着她,耐心的等着她的回答。
“我觉得……”秦浼刚开口就被二大妈打断。
“我觉得在苏家生挺好
的。”二大妈说道。
二大妈解围,秦浼感激地看她一眼,附和道:“二大妈说得对,挺好的。”
“挺好什么啊?一点也不好,我的大孙子,我要亲眼看着他出生。”郭大妈很不甘心。
“郭妹子,有一句话,我知道你不爱听,但这是实事,苏家条件比郭家好,英雄媳妇在苏家生孩子,我觉得比在郭家生更好。”二大妈说道。
郭大妈没有反驳,二大妈说的是实事,却很不服气。
“孩子在哪儿生都是你郭家的,只要你不点头,孩子就不能姓苏,在苏家生,让苏家父母照顾坐月子,照顾新生的孩子,你乐得轻松,等出了月子,你想看孩子,直接叫他们把孩子带回来,或是让英雄去苏家把儿媳妇和孩子接回来。”二大妈说道。
她是了解郭大妈的,郭大妈真正担心的,不是孩子在哪儿出生,而是害怕苏家人让孩子姓苏,她郭家的孙子,怎么能姓苏?
“景四媳妇,我再问你一次,我儿媳妇肚子里怀的到底是孙子还是孙女?”郭大妈老调重调。
秦浼沉默,二大妈又把话给接下。“我说你,怎么又纠结了?我都跟你说清楚了,你怎么还缠着景四媳妇问,没完没了了?真是的,左右你就是想要一个答案,我现在告诉你,是孙女,是孙女,满意了吧?”
秦浼错愕一愣,凝望着二大妈,就这么直白说出来了。
“得了,我不问了,怎么还说气话了?”郭大妈嘟嚷着,端起碗筷吃饭。
秦浼又被震惊了,郭大妈也是能人,跟她说实话,她不信,忽悠她的话,她信以为真。
郭大妈的心眼真没二大妈多,等孩子出生了,郭大妈找二大妈算账,估计都会被二大妈反击,用今天的话来怼郭大妈。
这顿饭吃得很压抑,吃完饭三人没有逗留,脚底板抹油推着解景珊快速离开。
二大妈洗碗,郭大妈擦灶台。
“二大姐,景四媳妇还在坐小月子,你怎么能带她来家里吃饭呢?”郭大妈抱怨道。
经郭大妈提醒,二大妈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拍了拍额头。“我怎么忘了这事。”
“二大姐,继续装。”郭大妈翻了个白眼。
“被发现了。”二大妈呵呵笑着,继续洗碗。“没事儿了,都是迷信。”
“这可不是迷信。”郭大妈停顿一下,又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二大姐,你糊涂啊!”
说到迷信,二大妈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如此迷信的一个人,居然会带坐小月子的女人来家里吃饭。
解景琛和秦浼合力将轮椅抬进门槛,看见拿着斧头在解景珊屋外转悠的张姨妈。
“张姨妈。”冰冷的声音从解景琛薄唇里吐出,危险十足的眯着眼眸,寒芒从琥珀色的眸里迸发而出。
张姨妈浑身一震,斧头藏在身后,转身笑看着他们。“你们不是去国营饭店吃佛跳墙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拿着斧头在景七屋外做什么?”秦浼冷冽的噪音里满是怒意。
相比之下,解景珊脸上神色极为平淡。
“我……”张姨妈急中生智,举起斧头。“劈柴。”
“劈柴还是劈门,或者说劈锁?”秦浼冷哼一声,这不是农村,烧火以柴为主,城里主要以蜂窝煤和煤炭。
“我屋里没有值钱的东西,锁门只是单纯的不想……我不喜欢的人进我屋。”解景珊平静地开口,眼神却是超出她这个年龄的犀利。
“景七。”张姨妈很受伤的看着解景珊,她很平静,平静中透着疏离和讥讽。
景七不该是这样的眼神,她该是自卑、懦怯、暴躁……
“值钱的东西都给你了。”解景珊依旧很平静,看着张姨妈的眼神却变得愈加犀利。
“景七,是你自愿给我的。”张姨妈提醒道,景七值钱的东西都给了她,这事解家人都知晓,她对景七好,景七给她东西,理所当然。
她离开解家这段日子,解景珊变化又这么大,乔言秋肯定又送了景七好东西,尤其是远在香江的乔家人,时不时给景七寄东西来。
“是我自愿给你的,我没说你是强取豪夺。”解景珊讽刺道。
解景珊讽刺的话,张姨妈听着很刺耳,在她眼中,解景珊就是白眼狼,完全不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
解景珊出事,她若是多点耐心,尤其是在解景珊发脾气暴躁的时候,给予真心诚意的关怀,不嫌累,不嫌脏,细心照顾解景珊,努力开导她,或许,张姨妈就会成为解景珊的
救赎。
毕竟,解景珊最听张姨妈的话,对她的依赖胜过自己的母亲,然而,张姨妈终究负了解景珊,让解景珊失望极了。
“四嫂,我累了。”解景珊仰面,对秦浼露齿一笑。
秦浼看着她眼底深处的悲怆与黯然,憋下心底的酸楚,嘴角含笑,摸了摸她的秀发。“我推你回屋休息。”
秦浼推着解景珊,张姨妈站在门口,随着她们靠近,她也没打算要让开,用一种很受伤的目光看着解景珊。
“好狗不挡路。”秦浼语气很冷,字眼也直白。
骂她是狗,张姨妈怒火中烧,怒瞪着秦浼。“我是长辈,你父母没教你,对长辈怎么说话吗?”
“长辈?你?配吗?”秦浼冷眸一扫,字字犀利朝张姨妈的心脏扎。
“秦浼。”张姨妈怒了。
解景珊冷漠的说道:“你是仆,她是主。”
张姨妈错愕一愣,难以置信的盯着坐在轮椅上的解景珊,昨天解景琛对她说这话,她虽然气愤却没什么杀伤力,今天解景珊对她说这话,心口的位置遭受到了暴击。
你是仆,她是主,刺耳又扎心。
看来,她们以前的情分,景七是彻底不顾了。
不是自己生的,没有血缘关系,无论待她再好,都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秦浼眸光里不免浮上浓浓的嘲讽,杏眸微凝,冷清的声音飘出。“怎么?不服气吗?难道你觉得,你是主,我是仆?”
张姨妈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内心里滔天的怒意,挤出一抹笑。“服气,怎么可能不服气,你们都是主,我是仆,仆怎么敢招惹主?”
“希望你说到做到。”秦浼语气十分的傲慢,带着几分挑衅。“让开。”
“好的,我的主。”张姨妈身子微微一福,不但没有恭敬,反而同样挑衅着秦浼。
张姨妈很不甘心地让开,紧攥着手中的斧头,很想一斧头劈向秦浼,如同早上景五宰公鸡那样,直接将头给宰掉。
秦浼看似随意,实则警惕,银针在指尖,只要张姨妈有动作,她会先一步射出银针。
人在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下,会失去理智和判断力,张姨妈手中有斧头,不得不先预判张姨妈向她们挥斧头。
解景珊右手紧攥着匕首,解景琛悄无声息来到张姨妈身后,只要张姨妈出手,解景琛会先将人制服。
然而,他们都低估了张姨妈的忍耐,转身迈步,拿着斧头朝厨房走去。
“景七,记住我的话,真心换真心,换不来就死心。”秦浼突然开口,看似是对解景珊说,实则说给张姨妈听。
闻言,张姨妈脚下一顿,却没停下,整个人身上笼罩着阴戾之气。
“四嫂,我记住了。”解景珊乖巧地点头,回到屋后,紧绷的身体肉眼可见的松懈下来。
“真乖。”秦浼满意一笑,摸了摸解景珊的头发,叮嘱道:“景七,安全措施要做好,睡觉前一定要反锁门。”
“好。”解景珊点头。
秦浼又叮嘱了解景珊几句才离开,听到反锁门的声音,秦浼才安心了。
抬头,望着一眼天空,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伸了个懒腰,秦浼斜睨一眼解景琛,说道:“我要回屋睡午觉。”
“嗯。”解景琛嗯了一声,嘴角扬起一抹暧昧的弧度。
秦浼眸光闪了闪,一边迈步,一边从口袋里掏钥匙,打开锁开门进屋,解景琛跟在她身后,进屋反锁门。
秦浼坐在床边脱鞋袜,脱下外套,随后丢在床尾,钻进被褥里,闭眼睡觉。
解景琛有强迫症,弯腰帮她把鞋袜摆放整齐,拿起床尾的外套,放到椅子上,方便她起床的时候穿。
脱鞋袜外套,揭开被褥一角,小心翼翼躺下,耳边响起秦浼平稳的呼吸声,解景琛嘴角抿起一抹笑容,闭上眼睛。
睡觉前秦浼忘了上厕所,被尿憋醒了,秦浼起床穿鞋,抓起椅子上的外套,一边穿一边走。
解景珊见秦浼出来,叫道:“四嫂。”
秦浼停下脚步,解景琛和解景珊依旧坐在院子里的树下看书,解景琛旁边多出一把藤椅,眼前一亮,秦浼着急去厕所,没说什么朝厕所走去。
上完厕所,秦浼来到解景琛身边,摸了摸新买的藤椅,看着解景琛,有些感动的问道:“你什么时候买的?”
解景琛笑而不语。
秦浼坐下,摇晃几下,坐藤椅比坐石凳舒服。
“四嫂,舒服吗?”解景珊笑着问。
“舒服。
”秦浼侧目,看着解景珊回答。
“我也要买。”解景珊眼馋的说道,又幻想道:“并排放,我们并排坐在藤椅上看书,想想这画面都觉得温馨惬意。”
“这一幕若是被路过的邻居看到,我想邻居看到的不是温馨惬意,而是颓废懒惰。”秦浼笑着打趣,在这个年代,你在大街上吃东西都会被指指点点。
“勤劳致富。”解景珊表示理解,目光却看向解景琛,那眼神仿佛在问,四哥,你什么时候去上班?
秦浼摇头,她不觉得,目光同样看向解景琛。“勤劳只能解决温饱,真正的致富是靠脑子和胆识。”
勤勤恳恳在厂里上班,赚不了几个钱,想要赚钱就要冒险创业。
改革开放政策下来,有野心的人都发家致富了。
这是机会,机不可失,她希望解景琛能抓住这次机会,乔家有钱,可乔家的钱都是景七的,解景琛想要发家致富,站在金字塔上,他就不能随遇而安。
现在的解家,只能说家境优渥,三代为门弟,连门弟都算不上,五代为家族,乔家称得上是家族。
转念一想,在这个敏感的时代,乔家得已保全,是因为举家搬迁到香江,没有绝对的实力,维持现状才能安然无事。
恢复高考在前,改革开放政策在后,秦浼算算时间,离恢复高考还有几个月,可以规划,却不能行动,更不能实施。
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万一失足,鸡飞蛋打一场空,若是有心人暗中操作,别说发家致富,被送去恶劣的地方改造,想要翻身就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