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驾驶员说这艘游艇适航三等航区,离岸最远二十海里。
二十海里约等于三十七公里,出点事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抵达游艇下水斜坡后方左侧,栈桥自动开放,管家在登船口等,她一上游艇,他就接过她身上的防寒服、救生衣,笑着说:“您是先洗个澡还是先吃点东西?现在还有宵夜,是自助的。主食有面条,厨师现做。”
“我找人。”丁珂说。
“好。”管家带路,迎她往里走。
丁珂以为会收她手机,还为此带了一个报废的,竟然没问她要。
三层游艇,大部分人活跃在一层,丁珂随管家穿过引桥听到越来越多的笑声,身着清凉,或者干脆赤裸的人接连不断出现在面前。
她一身黑色宽松版运动卫衣,黑鸭舌帽遮住眼睛,微卷的长发散开,遮住左右脸,璀璨明亮的灯照下十分突兀,格格不入。
有人认出她,歪头寻她的眼:“丁珂?”
丁珂抬头,不认识,但应该跟她同属一个学区,自然而然是跟阿嘉一道来的,直接问:“阿嘉呢?”
“哦,她喝多了,里边睡觉去了。”
“里边哪儿?”
“就客舱啊,你问酒廊那边的酒保呗,刚才阿嘉在那边跟俩男模喝酒来着。”
丁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跟学姐隔着人群对上眼。
学姐下意识躲避她的视线,再喝酒的动作显得手忙脚乱,没了上秒的熟稔。
丁珂走过去。
学姐转过身,佯装自然地去别处。
丁珂手搭在她肩膀,用力一扳,逼她回身。
两个人面对面,学姐一笑:“丁珂吗?老是听说,今天见到了。”
丁珂比她高,眼神向下,从她微抖的手里把酒拿走,声音冷淡,压力十足,“阿嘉呢?”
学姐用笑容、撩发这种多余动作掩饰慌张,“喝醉睡觉去了吧,我一直跟朋友聊天也没注意看她,但这么大人了应该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吧?成年人可以为自己负责。”
“也没说你诱拐她,此地无银了。”
学姐笑容崩开一瞬。
“带我去找她。”丁珂走近一些,用两人听到的音量,“今天看到一切我保证守口如瓶。”
学姐嘴硬:“我可以带你去客舱帮着找找,但你保不保密跟我关系也不大,我就一过来玩儿的,跟阿嘉一样,玩儿都不让玩儿啊?”
“那我就报警好了,你这么干净,银行流水啊转账记录啊什么的应该经得住查,你说呢?”
学姐变了脸,怂了:“客舱1103。”
李暮近从三层甲板的玻璃围栏处,看着丁珂跟人说话,说话可能不太准确,她神情动作更像威胁。
她通过好友添加之后,他是没打算理她的,是她先问了他的地址。
他知道她不是要找他,但也没说找谁,就是不想让他知道她找谁。她对他有防备心,她怕他因此对她要找的人做什么,或者用那个人威胁她。
他以前确实做过这种事,那个人叫薛诗与。
他记得那天天气很坏,丁珂没去上学,他去她家找她。
薛诗与担心她,也去了她家找她。
薛诗与到时候,他刚从楼上下来,不让她上楼,还叫人堵住楼道。
当时薛诗与红着眼,指着他大骂:“你刚对她做了什么!李暮近你他妈一定不得好死!”
李暮近自然用不着对她说明什么,就这样把她限制在楼门外。僵持到中午,他又让人把她吊在楼底下那棵树。
薛诗与也硬,被吊得脸充血也不求饶,更大声喊:“丁珂别下来!我没事!别再走进他的圈套!也别再受他摆布了!”
李暮近就站在楼门前的台阶,扫量荒芜老化的六层楼。不是丁珂,他都不知道鸠州还有这种危房,还都满员。
可就算住满人,也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薛诗与这么喊,没一个人出来看看。好像是为生活奔波得太累,没有多余精力管别人死活,也好像是丁珂住的这栋楼有结界,楼里人他们管不了。
一直到一点半,丁珂终于下了楼。
她那天脸色跟天色一样,坏透了,下楼时一直打软腿,嘴唇苍白,眼睛疲惫,背过身的手一直抖。
薛诗与当即哭出了声:“是不是他怎么你了?是不是?”
丁珂一言不发。
也是从那天起,丁珂被李暮近强奸的传闻满天飞。
所有人都说,那么漂亮有骨气的丁珂,被李暮近强了,不干净了,人生毁了,这一辈子估计只能委身于他了。
也说,李暮近真坏啊,逼不出结果来,就用强的,世上怎么能有这种恶魔。
后来,传闻愈演愈烈,国际学校老师报了警,警察询问丁珂,她却否认了这件事。强奸指控没办法继续调查,事情便也无疾而终。
那时国际学校很多人都转骂丁珂,说她下贱,大伙为她主持公道,她还执迷不悟、自甘堕落,迟早有天死在李暮近手里。
一语成谶。
那年的秋天枫叶漫天,街角、路边一片霞光,像诗那样浪漫,一场大火突如其来,烧尽了秋色,也烧死了那个为美色所累的姑娘。
李暮近睁开眼,回忆暂存,音乐、欢笑回到耳朵,神思也回到游艇,回到这片海。
如果她不是她,下意识隐瞒什么?
只有她清楚他会威胁她,才会想方设法规避。
她清楚的原因当然是,她就是她。
他低头看看酒,不知不觉见了底,他却一直没放下杯。转身时把酒杯放到桌上,回到赌桌。
台球案旁边,刚进行过np,一地黏腻,服务员来清扫,淫虫上身的男人甩着那根东西猥琐地求欢,骚劲儿下不去的女人坐在台球案子张开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