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有怪物未必是坏事
发生这样的事，不管是游玩还是工作踩点都不可能再进行；像工作室司机这种受了伤的，小郭这种差点溺死在水里的，当然还有张小哥这个明显是怪物第一攻击目标的人，都不可能留在这里。
一群人一边议论，一边往外走。
离开的时候又发生了点小风波，张小哥不经意走到小郭身旁，引起后者突然的恐慌和暴怒，厉声大喊着：“走开，离我远一点，别连累我！走开！”似乎觉得光喊叫还不够，更挥着手臂推推搡搡，把人往远处赶。
“薰悠访胜”工作室的其他人默不作声；有的下意识拉开与张小哥的距离，也有的对小郭的过激反应不以为然，但是看他心有余悸、瑟瑟发抖的模样，又说不出什么重话来。
张小哥满脸尴尬和委屈，偏偏一声都不敢吭，默默往队伍后边退去。
千潭山既然是以瀑布、水潭为卖点，景区里的步行道理所当然都贴着山中溪流的水道修建。溪水清澈见底，水波轻漾，本是一副山水宜人的美景；可这会儿因为怪物带来的心理压力，一群人往外走的时候都有意识地挤在步行道另一侧，尽量远离了溪流。
大林不动声色地拖到后边，而且走在队伍的最外侧，在众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充当了应急的防线。
幸好，直到走出景区大门，也没有再发生任何意外。但是新的麻烦又出现了——派出所和消防队的人赶到了。
也是托了靠近县城的福，从接警到抵达现场，消防队只花了大约二十分钟，可是跟报警人、目击者的沟通却耗费了不下两个小时。
什么叫“无法分辨的奇怪动物”？又什么叫“水陆两栖的灵长类”？这还罢了，好歹只是案情陈述不清，至少还没有脱离科学范畴；可你这小姑娘信誓旦旦说遇到了“水猴子”，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要不是跟过来的歌山镇派出所陈所长跟连一峰也算熟人，他都要怀疑眼前这帮人是不是今天做半段的时候喝了假酒，集体恶作剧作弄派出所和消防队。
尤其是知道了“薰悠访胜”这帮人的自媒体身份，所长同志的怀疑愈发浓重了；网红自媒体什么德性，基层的公务部门最有发言权了：那就是一帮唯恐天下不乱，无风也要搅起三尺浪的王八蛋。
炒作、谣言、窃密、泄密，只要有流量，就没有这帮网红们不敢干的。像公安派出所这种单位，每年一小半的维稳工作都是因为各类网红和自媒体闯的祸，不得不为收拾他们留下的烂摊子而疲于奔命。
如果不是连一峰和陈峰的身份摆在这儿，陈所长说不准直接就把事情定性为“无量自媒体自导自演博人眼球”了。
饶是如此，陈所长依然将信将疑，问：“现场有没有留下那个奇怪动物的什么线索，比如毛发、爪子什么的？如果有影像记录就更好了，有没有？”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集中在郑师傅身上，当时只有他手里带着单反相机，而且一直在选景。
“那东西来得太快，我当时看小张有危险，心里着急光顾着救人了。”郑师傅脸色一僵，满是懊悔，将大腿都拍红了；关键时刻这条腿太不给力，踹一脚倒把自己给震倒了。
众人大感惋惜，这时候却有只小手怯生生地举了起来；山妹声音弱弱地：“我手机里拍到了一点。”
“你拍到了？什么时候拍到的？”大林第一个问。
“就是它逃跑的时候，当时我觉得没危险了，手上又正好拿着手机，就……”
山妹一边解释，一边调转手机将屏幕朝向大伙，屏幕里是一段摇晃严重的视频画面；画面从怪物拖着小郭下水开始，直到小郭获救，大林最后一个离开水潭上岸结束。画面拍到的“长毛怪”只是一团水面上的黑影，根本看不清体貌特征，而且夹杂着众人或长或短、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这也看不出是什么东西啊！”陈所长皱着眉头想了半天，也拿不出个准主意，“要不，你先把视频拷贝一份给我带回去，我找局里的设备调试一下，看能不能弄得清晰一点，再找生物专家来看看。”
山妹依言照办。
陈所长又问：“你们知不知道那东西的老窝在哪里？”
“暂时不知道，它是从轸宿潭下边的暗洞出来的，逃跑的时候又钻回去了。我也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它老窝。”连一峰眉头皱得比陈所长还深。
“就地下暗河，那个‘蟒蛇洞’？”陈所长显然也知道千潭山的地质特点。
“对啊！”连一峰紧跟着复述了他在水下救人时看到的画面。
“那上哪儿找去啊？”陈所长的声音骤然高了八度，“小孩子能钻进去的洞口它要是都能钻进去，差不多大的洞口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你还能把整个千潭山都翻一遍啊？”
连一峰的声音也跟着抬高了：“你别说这个，我现在也头疼啊！还有几个星期我这里就要开业了。”
“你还是稳一点吧！”陈所长不得不提醒，“晚点开业最多晚一点赚钱，少赚一点，这个潜在威胁要是不能解决，但凡游客出点什么问题，你麻烦才大了。”
连一峰唉声叹气。
“现在这样，我们兵分两路。连总，你让人带消防的同志去积水潭看看，有没有可能水潭下面的洞口就是那东西的老窝。我现在马上回局里做汇报，去请生物专家来；既然这东西有可能杀死人，那就必须重视起来。”
陈所长雷厉风行，连一峰似乎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只能点头同意。
两路人马风风火火地离开，连一峰却没走，而是留下来安顿自媒体工作室的人，同时还要送客。
一边是自己找来的工作团队，一边是来景区游玩的客人，在景区里遇到危险，身为主人的连一峰可以没有办法，但必须有个态度。
临出门的时候，大林突然对连一峰说了一句话：“连总，虽然现在有人遇险，我说这个可能不大合适；但是你不妨这么想：今天这件事对景区来说未必都是坏事。”
“啊，怎么说？”连一峰十分诧异。
“现在的人，尤其是年轻人，有很重的猎奇心理；景区出现一个来历不明的神秘生物，对很多人来说，反而会引发他们探险猎奇的欲望。”大林点到即止，他知道连一峰能听懂。
只不过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这些话其实是游野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