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嬴政内忧外患,王位不稳当【上架6更】

昔日庄襄王驾崩,其子嬴政继位,任命吕不韦为相国,后又尊其为相邦,而王齣、蒙骜、王龁与蒙骜、庶公则为秦国的大将军,他们共同辅佐朝政,支持那位年轻的秦王。

算来,至今已有十年。

十年,非短暂之期。

足以使当初的幼年秦王成长为成年。

遗憾的是,即便秦王成年,王齣所感受到的,却是深深的失望。

这位秦王,似乎因先王早逝,由妇人抚养长大,性格显得软弱,不似君主之风,朝政之事,全权交由相国吕不韦处理也就罢了,甚至为了取悦母亲,还封了嫪毒这名宦官为长信侯,将山阳郡赐给他作为封地,又以河西、太原等郡作为其封田。

给予一名宦官如此尊荣,即使宦官是太后的亲信。

但对于王齣这样曾与白起一同,从最基层的士兵,凭借军功逐步升至高位的将军而言,这是极大的羞辱。

嫪毒有何功绩?何以封侯!

虽说封侯的理由看似充分,是因为他侍奉太后有功,但在王齣看来,这样的理由,显然不足以令人信服。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那位在妇人手中长大的秦王软弱无力,毫无主见。若非如此,一年前,长安君成蠕也不可能选择谋反。

长安君,或许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一点,心生不满,才会采取这样的行动,可惜的是,长安君的谋反最终失败了。

王齣对于成蠕谋反失败并丧命一事,并无太多感触,但他仍从此事中看出了端倪。

那就是,连成蠕,这位秦王的亲弟弟,都对秦王感到失望。

一想到秦国还要被这样一位无能的秦王统治多年,再想到这些年秦国战事的连续失利,王齣的愤怒愈发强烈。

他绝不允许武安君南征北战,为秦国攻占的众多疆域城池,再次轻易地归还给山东六国。

的确,他对秦昭王有所怨恨,怨恨对方赐死了武安君,但对于秦国,他却毫无怨言。

相反,他比任何人都更期待秦国威震天下的那一天。这不仅是他的梦想,也是武安君生前的梦想。

然而,在这样一位秦王的统治下,王齣所看到的,只有绝望。

既然看不到任何希望。

既然秦王如此无能,那么为了秦国,他不介意……更换一位秦王。

昔日,武王驾崩,昭王继位,秦国威名远播,令山东六国俯首称臣数十年。

王齣对昭王虽有微词,却从未怀疑过昭王的才干。

因此,他将希望寄托于未来的君主。

所以,当有人暗中递给他一把刀时,他毫不犹豫地紧握在手。

昔日的先王去世后,留下的那位将领蒙骜已在数年前离世,庶公也日渐衰弱,病魔缠身,命不久矣。

三人之中,唯有他尚能领军作战。

但王齣也清楚,自己年事已高,时日无多。

在他生命的黄昏,虽无法目睹秦国霸业的辉煌,却也不愿看到秦国的衰败。

他对这片土地的热爱,远超他人。

思绪一闪而过,王齣的眼神再次变得冷冽,“你是谁?我为何要认识你?”

听到这等大逆不道之言,盖聂立刻想要反驳,李斯的心情也愈发沉重。

连王上的表明身份,都未能改变王齣的决心,这意味着王齣已决心一条道走到黑。

嬴政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但他并未因此而愤怒,准确地说,他一直在压抑心中的怒火,之所以如此克制,是因为林天之前的话让他明白了王齣此举的意图。

“王齣将军,你这样做,武安君知道吗?”嬴政看着王齣,突然问道。

听到“武安君”这个熟悉的名字,王齣终于无法保持冷静,武安君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但由于武安君是被昭王赐死的,所以自昭王之后,历代秦王对这位都没有同情之心。

因为同情武安君,就等于是在否定昭王的决策,认为昭王做错了。

“你想说什么?”王齣的声音冰冷,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嬴政沉声道:“昭王赐死武安君一事是对是错,毕竟时隔已久,寡人也难以评判,且昭王毕竟是先王。”

“寡人想要说的是,武安君未竟的事业,昭王未竟的大业,从今往后,寡人将替他们完成!”

嬴政整理了一下言辞,说出了他在离开韩国途中,与林天交谈时,从林天那里听到的一个观点。

“六合之内,风同俗,九州之内,共贯一,灭山东六国,建立一个空前绝后的王朝,使天下一统!”

王齣听到这番话,他那苍老的身躯微微一震。

嬴政吐露了心中的宏愿,让他不禁动容。

昔日武安君虽然征战六国,从六国夺取了无数城池、土地,使秦国达到了空前的强盛,但却从未想过要将六国彻底灭绝。

换言之,消灭六国,一统江山这样的壮举,对他们而言,仍旧遥不可及。

他们所思所想,无非是持续削弱六国,从六国夺取疆土,进而增强秦国的实力。

嬴政的言论,为他揭示了一条更为明晰的路径,更为宏大的抱负。这比昭王,比武安君,都要宏伟的志向。

王齣几乎要被嬴政的话所说服,但很快,他又强逼自己冷静下来,“话虽如此,但要实现这样的目标,绝非易事。”

“你真有这个能力吗?”

“自你登基以来,秦国对外征战,虽有所斩获,但终究不及昭王时期,甚至还遭遇了几次失败……这些暂且不提,连你的亲弟弟都选择了背叛你!”

“这足以表明,在他眼中,你是一个无能之辈!”

王齣的话语冷漠而直接,然而,嬴政并未因此动怒,当谈及此处,王齣终于还是承认了嬴政的秦王身份。

嬴政听后,不仅不怒,反而嘴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王齣将军就是这样看待我的吗?”

“无能且无用!”

“难怪王齣将军会萌生加害于我的念头,确实,这样的无能之君,若留之,对国家无益,不如死去。”

此言一出,李斯的脸色立刻大变,再也按捺不住,之前王齣虽然已经通过言辞隐晦地表达了一些想法,但终究没有直接说出内心的想法,那意味着还有转圜的余地,双方的关系尚未彻底破裂。

然而嬴政此言一出,等于直接揭露了王齣将军的意图,两人的关系算是彻底破裂了。

“王上...”

李斯开口,想要劝解嬴政,同时在斟酌言辞,设法缓和嬴政与王齣之间的紧张关系。

嬴政似乎没有听到李斯的话,继续说道:“但我要说的是,王齣将军错了!”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同时充满了自信。

“我既然敢说出那样的话,我就有信心,将其实现!”

“哦?”王齣却不信服。

嬴政接着说:“王齣将军乃我秦国的资深将领,历经数代秦王,为我秦国立下了赫赫战功,想必对于天下大势,也有独到的见解,今日,我便与将军探讨一下这天下大势!”

“我倒要听听,你有何高见!”

谈到天下大势,王齣也产生了兴趣。

李斯看到两人突然开始讨论天下大势,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从杀气腾腾,转变为讨论天下大势,这应该算是一个积极的转变吧?!

他有些不确定。

然后,他就静静地聆听着嬴政和王齣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