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他认得这个人
在内心深处，他也暗暗下定决心。
即使六指黑侠未死，即使他主动出现阻止他们刺杀秦王，但有些事情，一旦开始，就绝不能停止。
荆轲和秦舞阳在秦国的使馆中待了几天。
终于，在这一天，他们接到了通知，秦王将在第二天接见他们。
如果是之前的他们，在得知这个消息后，会感到非常紧张。
因为他们来到秦国后，最关键的时刻已经到来。
但自从六指黑侠在夜间出现后，他们改变了主意，荆轲也变得异常从容，尽管他不知道六指巨子为何做出这样的决定，但他决定遵从到底。
这一天，天空阴沉，似乎预示着一场大雨即将来临，乌云之间偶尔传来闷雷的声音。
荆轲与秦舞阳身着华美衣裳，荆轲手捧一轴长卷，秦舞阳手托一方形木匣。
长卷乃燕国督亢之地图，木匣内藏樊于期之首级。
历来外国使节入咸阳宫，必经严格搜查，以防凶器潜入殿中，荆轲与秦舞阳亦不免受检，然而出乎二人意料，搜查者仅略检其身，便放行，未查长卷与木匣。
荆轲留意此细节，复思燕丹临行前之言。
“莫非昌平君所为？”
燕丹借墨家之力，图谋刺秦，昌平君为其内应，二人内外勾结，若无意外，确有可能成刺杀之谋。
可惜，荆轲已改初衷。
荆轲心念闪动，受检后与秦舞阳同赴咸阳宫主殿。
秦舞阳似有紧张，荆轲见其身微颤。
“舞阳，无需紧张！”荆轲安抚秦舞阳。
秦舞阳至秦国后，始终紧张，荆轲早有所知，以为此刻紧张因入秦宫大殿。
“嗯。”
秦舞阳应声，神色恍惚。
至咸阳宫主殿前，二人再被阻。
片刻后，赞礼官高声宣召。
“宣，燕国使臣荆轲觐见！”
荆轲携秦舞阳，徐步入咸阳宫。
入宫后，荆轲先见左右文武官员，目光终落于大殿中御阶之上之人。
秦王，嬴政！
荆轲初见秦王嬴政，然嬴政之名，天下皆知，荆轲对其绝不陌生。
尤在嬴政手中，秦国已灭韩、赵两国，使其凶名于山东诸国愈显。
“燕国使臣荆轲，拜见秦王！”
荆轲持图卷，引秦舞阳前行，向嬴政行礼。
嬴政坐王座，俯视荆轲，唇角微扬笑意：“贵使远来，不必多礼！”
荆轲起身，又对嬴政言：“荆轲奉燕王与太子之命，特来朝见秦国大王，并献燕国特备之礼！”
“哦？未知何礼？”
虽林天与六指黑侠曾再至咸阳宫，与嬴政言事，然嬴政仍好奇，荆轲将如何行事？真已弃刺杀之谋，抑或继续燕丹之令？
“此次荆轲使秦，燕国共备四礼！”
“四礼？”嬴政好奇，“据寡人所知，燕国国书中，仅提两物。”
荆轲言道：“确实，我燕国督亢之土，连同秦之叛将樊于期之首级，原是先前约定的两份赠礼，但自吾至秦地后，吾心有所感，此二礼尚不足以显吾诚意，故吾又添了两份厚礼。”
荆轲徐徐而言，秦舞阳侧耳倾听，虽早知荆轲已弃刺杀之念，然其言仍令其颇感意外。
“未知另两份礼是何物？”嬴政询之。
“首礼，乃一柄由天降陨石铸成，锐不可当之剑！”
“剑在何处？”嬴政追问。
荆轲手捧图卷，沉声答曰：“藏于督亢之图内！”此语一出，四座皆惊。
“侍卫何在？”
此令一出，即有人惊呼，召宫中侍卫护卫。
不论荆轲之言真假，朝臣不敢冒任何风险，若荆轲所言属实，其手中图卷内藏利剑。
无人知晓其如何将剑带入，那些检查者，尽是无用之辈。
仅凭荆轲持剑入殿，若存歹意，确有可能危及王上之安。
随着惊呼声起，众多侍卫纷纷登殿，欲擒荆轲。
荆轲无丝毫紧张，秦王嬴政亦然。
“侍卫暂且退下！”
秦王发话，侍卫只得退去。
秦王此举，令不少大臣意外，昌平君自荆轲言图藏剑后，脸色微变，事态似已脱其掌控。
荆轲未如其所谋，以秦王阅图为由，进而刺杀秦王，而是自始至终，直言图内藏剑。
“此人...有异！”
昌平君心绪复杂，瞬息间思虑甚多。
他必须做最坏之打算。
即便刺秦未成，只要其在秦位高权重，仍有诸多机会救楚，眼前，他首要之事，乃是除去御道前对荆轲和秦舞阳检查的那几人。
那几人因他之意，故意放松检查，使荆轲得以带剑入内。
虽非他直接下令，但若深究，终能发现线索。
这些线索若被人发现，极可能牵连于他。
此刻，他必须自保。
同时，他也努力保持镇定，即便刺秦未成，实则亦非坏事，至少此后，秦之怒火将尽倾于燕，全心关注燕国，无暇他顾楚国。
嬴政无视了朝堂上众臣的心思，他的注意力依旧集中在荆轲身上，“用天外陨铁打造的剑，我未曾目睹，将剑呈上，让我一观。”
“遵命！”
荆轲回应着，在众人的目光下，在秦舞阳的愤怒注视下，直接展开了手中的督亢地图。
随着地图的展开，直至最后，一把剑的轮廓赫然显现。
剑的出现，使得周围空气的温度骤然升高，一股炽热的杀气随之弥漫。
“真的有剑？！”
众臣见到剑的出现，心中惊骇，他们虽然之前已呼喊禁卫，但心中也有疑虑，怀疑荆轲可能在故意撒谎，声称地图中藏有剑。
然而，地图中确实藏有一把剑。
那些在御道前检查燕国使者的宦官难道都是摆设？
律法规定，他们连发簪都不得带入，而此人却带了一把如此长的剑进来！“盖先生！”
嬴政侧头，出声。
一位一直守护在他身旁的身影应声而出。
荆轲见到此人，不由得一愣，因为他认得这个人，尽管他们已经多年未见。
盖聂，赵国人。
师从鬼谷纵横派，鬼谷派行踪神秘，常人不知其门派所在，但荆轲因师傅公孙羽的关系，对此有所了解。
鬼谷派隐匿于魏国的云梦山中，而云梦山原本属于卫国，后被魏国占领。
因此，鬼谷派的据点与他们师徒当年坚守的濮阳城并不遥远，而他的师傅公孙羽似乎与当代鬼谷子关系密切，盖聂作为鬼谷子的首徒，与荆轲也算是旧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