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只能顺应这个大势

濮阳城还在时，盖聂常来往于濮阳与鬼谷之间，与荆轲也算是少年时的故交。

可惜，一场战争。

濮阳城陷落，他的师傅公孙羽战死，他和师妹公孙丽姬最终也离开了濮阳，前往墨家，他与盖聂的联姻也因此中断。

荆轲没想到会在这里再次见到盖聂。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些猜测。

如果自己按照燕丹的命令，继续执行刺秦计划，盖聂可能会成为他计划中最大的障碍！

盖聂作为鬼谷传人，实力非凡，当年在濮阳时，他们两人比剑，盖聂就已占据优势，如今，多年过去，盖聂的实力恐怕更加强大。

荆轲心中思绪飞转，只见盖聂走到自己面前。

虽然两人是旧识，但此刻并非叙旧之时，荆轲与盖聂对视一眼，便将手中的剑递给了盖聂。

盖聂握紧了残虹剑，剑身刚一接触，他便感到一股热浪袭来，仿佛要将他手掌的皮肤烧焦，这让他更加确信这把剑带有不祥之气。

之前残虹剑出现时，他就曾感受到那股热辣的杀气。

“真是一把凶剑！”

盖聂轻声评价道，随即，他调动内力，瞬间，剑上的凶煞之气竟然被强行压制。

荆轲自从得到残虹剑后，一直在努力适应它，对剑的感觉最为敏锐，立刻察觉到了变化，不禁惊讶地看了盖聂一眼。

“盖大哥真了不起！”

盖聂持剑回到嬴政身边，双手呈上残虹剑，嬴政仔细端详了一番，“确实有些特别！”

实际上，他也看不出这把由陨石打造的剑与普通剑有何不同，但既然荆轲说这是礼物，他总要表现出一些喜欢这份礼物的样子。

嬴政欣赏完残虹剑后，让盖聂收好剑，站在一旁，又问荆轲，“天外陨铁打造的剑是第三件礼物，那么第四件礼物是什么呢？”

荆轲面露难色，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的话，“这第四件礼物就是燕国的广阔疆土，国家的基业，这份礼物需要秦王亲自派人去取！”

燕国是否有广阔疆土？这不得而知。

但燕国是否有国家的基业？

毫无疑问，有的，毕竟燕国尚未灭亡。

谁也没想到荆轲所说的第四件礼物竟是这个。

至于说需要亲自去取，并不重要，毕竟这是燕国的国家基业，想要不费一兵一卒就让燕国投降，也不现实，嬴政本就有统一天下的野心，即使没有这番话，也有消灭燕国的意图。

倒是荆轲这番话中透露出的其他含义，让许多人感到惊讶。

在韩非等人看来，燕国太子燕丹此时派使者入秦，无非是因为赵国被灭，秦军驻扎在赵国境内，已经严重威胁到燕国了。

为了燕国能够继续生存，他们不得不割地求和，希望秦国暂时放过燕国。

燕国使者带来的前两件礼物，也确实显示出了燕国的诚意。

督亢之地，是燕国的肥沃之地，燕国位于寒冷之地，这样的肥沃之地并不多，燕国愿意割让督亢，已经算是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至于樊于期的首级，只能算是额外的添头。

老实说，当初得知樊于期的事情后，韩非也没想到嬴政会突然翻旧账，开始清算樊于期，更没想到樊于期还事先得到消息逃走了。

但如果他是嬴政，亲眼看到那个叛徒的首级被送回来，也会很高兴。

燕国的一系列行动，并未超出韩非的预料，但从第三份礼物开始，韩非便感到了异常。

首先，画卷中藏匿的剑。

显而易见，这把剑并非真正的赠礼，而是有人协助燕国使者将剑带入了殿堂，其真正目的，并非将剑作为礼物献给嬴政，而是为了利用这把剑刺杀嬴政。

韩非是个智者。

被迫来到秦国后，他最初因韩国的愚蠢而感到悲伤，但后来亲眼目睹韩国人民作为秦人生活得比在韩国时更加幸福，看到亲朋好友都安定地生活下去，他也渐渐释怀，同时，在他的影响下，性格更为极端的张良也逐渐释怀。

释怀之后，他便全力以赴地协助嬴政。

嬴政曾在他面前提及了一个宏伟的梦想，当时他因对韩国的牵挂而拒绝了嬴政的邀请，放弃了与嬴政共同实现那个梦想的机会。

但他当时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呢？其实，他已经有所动摇。

现在，没有了韩国的牵挂，他可以全心投入到实现这个梦想中，反正韩国已经不存在了，其他国家也休想继续存在。

韩非站在朝臣之中，迅速地洞察了荆轲的意图。

他不禁又想，“为什么荆轲放弃了刺杀呢？他改变了主意？”其中的原因，韩非无法猜透。

他认为，一定是某个契机让荆轲改变了主意，让荆轲从保护燕国的目的，转变为希望燕国灭亡。

没错，荆轲口中的第四份礼物，换言之，就是希望秦国大举进攻，灭亡燕国，夺取燕国的广阔领土。

嬴政听到荆轲的话，也愣了好一会儿，尽管在接见荆轲之前，林天和六指黑侠已经向他透露了消息，但他还是没想到荆轲会说出这样的话，这番话让他感到意外。

他回过神来，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天赐不取，反受其害，既然燕国愿意将万里江山、社稷全部献给我，这样的好意，我又怎能拒绝？”他没有说何时出兵攻打燕国，但他的话算是对荆轲的回应。

他决心覆灭燕国，夺取燕国的江山社稷！荆轲听到嬴政的回答，在心中叹了口气，说实话，说出那番话，引秦国覆灭燕国，他心里其实很不是滋味，但正如六指黑侠所说，他必须为墨家寻找出路。

为了让墨家能够继续存在，他们只能顺应这个大势。

当今天下，谁是大势？秦国，就是大势！正当荆轲如此思考时，突然，一声怒吼响起。

“暴君，受死吧！”

当这声响传入耳中，荆轲的脸色骤然变化，他猛地转头，目光落在了身边的副使秦舞阳身上。

秦舞阳随手将装有樊于期首级的盒子扔在地上，他步伐矫健，如同猿猴般跃出，双眼瞪圆，紧握双拳，向嬴政发起了冲击，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意。

“舞阳...”

荆轲惊呼，试图阻止秦舞阳的冲动，他未曾料到秦舞阳会突然发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