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8. 无限大地
坐忘峰上的众人皆被突如其来的状况吸引注意力,就连赵先和穆天都先停手。
穆天一心想登上天梯,而赵先不需要在穆天分神的情况下击败他,就算重新打一次,赵先也有信心能取胜。
萍雪神尼虽是境内出名的女修,在世人的认知中,除了暗影天魔况凌葳,就要算到萍雪神尼,但萍雪神尼毕竟甚少露面,也没刻意和其他武圣打交道,因此在地藏等人的眼中,只能推测此女可能是萍雪神尼,真正一眼就认出她的只有江潜和李妙瑄。
江潜看到赵先也先停手,和李妙瑄两人二话不说飞奔至萍雪神尼身边,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更让江潜惊讶的是刚刚阖上天梯之门的两人也在萍雪神尼身后出现,赫然是自己的四师伯张铁衣和七师叔沈岚。
张铁衣和沈岚修为都突破到了武皇境,但江潜发现两人身上都有一股独特而深不可测的力量。
飘渺邪神先是满脸愤怒,接着又露出无限哀愁之色。
「雪儿,这又是何苦?你把那两样东西交给这两人了?」
萍雪神尼点了点头:「庞笑,天地有其规律,以你的才智,要追求成仙或长生有许多方法,打破时间的藩篱是禁忌,我不能让你或任何人这样做。」
飘渺邪神陷入思考,似乎在想该不该继续容忍萍雪神尼,不过只是片刻之后,在几人身后冒出一声冷哼。
穆天冰冷的声音响起:「原来你就是庞笑,该称你为飘渺邪神?还是幻魔公子?」
庞笑向穆天瞥了一眼:「邪神只是世人因无知而产生的恐惧,而幻魔之名,在李大哥过世后就不存在了。」
萍雪神尼突然转头对李妙瑄说道:「瑄儿,过来师父旁边。」
李妙瑄本就只站在离萍雪神尼几步的距离,听到萍雪神尼召唤,也没多想,往前几步和萍雪神尼并肩而立。
萍雪神尼看向李妙瑄的眼神充满关爱,不过片刻后又转向庞笑说道:「庞笑,你看清楚瑄儿的容貌。」
庞笑不知萍雪神尼为何扯到不相关之事,他在七晋大会时就见过李妙瑄,还曾带着她飞了一段距离,不过还是依照萍雪神尼之言,仔细端详李妙瑄。
看着看着,庞笑突然全身一震,语带颤抖问道:「你爹娘叫什么名字?来自何处?」
李妙瑄转头看了眼萍雪神尼,萍雪神尼轻轻点了点头,让李妙瑄直说无妨。
「我爹娘只是晋陵的寻常人家,爹在我出生后没多久就过世了,娘亲在我九岁那年也身染重病,师父将我带去真月斋,并照顾了我娘三年,直到她过世,我爹名为李轻舟,我娘姓白,闺名一个霜字。」
庞笑大惊喊道:「不可能!李大哥五百年前就没了灵元!失去灵元怎可能又活了几百年?」
萍雪神尼低下头,口中不断说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庞笑震惊之余,仍盯着李妙瑄看,片刻后再次惊呼:「日之属性!你继承了李大哥的大日神元!」
萍雪神尼再次仰起头来,盯着庞笑说道:「瑄儿不只继承了李大哥的大日神元,还继承了白霜的凝霜仙脉。」
此时最为恐惧的是李妙瑄本人,她大惑不解的看向萍雪神尼:「师父,你们在说什么?我爹娘只是平凡人,连修练者都不是,我也没有仙脉。」
萍雪神尼叹了口气:「瑄儿,你体内的金水双属,是凝霜仙脉碎裂后的结果,师父无能,一直无法让你重组凝霜仙脉,只能传你梦凝之法,希望你能透过自己的努力,让凝霜仙脉重组。」
接着又再次看向庞笑,但像是继续对李妙瑄说话:「你爹娘失去修为之后,靠着冰封肉身,又苟延残喘了数百年,最后决定宁愿死在阳光下,也不愿当活死人,他们回到人群中,将你生下之后,才找上为师告知当年之事,并把你交给为师抚养。」
庞笑难以置信的听萍雪神尼诉说往事,一旁的穆天已冷笑说道:「还真没想到,大日神元和幻月魔元竟会在今日齐聚,但我还是不懂,庞笑,你登上过天梯对吧?即便你能让神魔交融,重现仙兽灵根,开启天梯的条件仍然不够。」
赵先、地藏、欧阳恒等人也早已来到几人旁边,一直在听他们的对话,听到穆天说出飘渺邪神重现了仙兽灵根,俱是一惊。
创造灵根是凡界修练者历经无数时代的梦想,尤其佛宗的起源正是要把灵元极度压缩,以期进化为灵根。
地藏和法空同时看向萍雪神尼,若穆天所言为真,几人之中能够融合灵根的只有佛法精深的萍雪神尼。
萍雪神尼向两位高僧微微一笑:「贫尼放弃融合灵根,一是因为不适合,二是因为天梯之上实为禁忌之地,贫尼自己不会上去,也不会让任何人开启天梯。」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听了出来,萍雪神尼等同已证实灵根确实重现,也证实了她知道天梯之上的世界。
只是为何是禁忌之地,这点只有萍雪神尼本人知道。
穆天依然语气冰冷:「我本已重开天梯之门,却又被你们阖上,萍雪神尼、庞笑,今日你们不想说也得说,若我猜的没错,你们不但重现灵根,而庞笑,你还修练了完整版的大衍诀,若无雪月圣鸣之力,便只有阴阳交会演化灵根之力,才能开启天梯。」
说到此处,穆天以手中的皇者之剑天威,往萍雪神尼身后一指:「也唯有相同条件,才能阖上天梯,开启天梯之法,就在那两人身上。」
穆天指着的,正是张铁衣和沈岚。
萍雪神尼在说完李妙瑄的身世后,又保持着从容之色,听了穆天之言仍不为所动,只是淡淡说道:「你猜的没错,只是以他们的修为,无法再激发一次阴阳交会之力了,天梯之门已经关上,谁也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穆天一听大惊,一身修为爆发,打算以武力逼迫张铁衣和沈岚再次尝试开启天梯。
赵先却激发一道气势向穆天撞去,把穆天逼往旁边几步后,大笑说道:「穆天,你我之战还没有结果,有我在此,你还想威吓别人吗?更何况你道心不坚,即便开启天梯,也无法成仙。」
穆天大怒,他一心开启天梯,才把和赵先的决战定在雪月圣鸣之时,没想到现在赵先却成为阻碍。
欧阳恒却在此时插话说道:「穆兄,若这两人能开启天梯,本座可替穆兄代劳。」
说话的同时,欧阳恒已站在穆天旁边,气势锁定了萍雪神尼。
长松真人、陆永、无尘子,也默默向穆天身边聚集,他们本为登上天梯而来,此时自然和穆天站在同一线。
地藏和法空对望一眼,两人同时往两侧退开,看似像是要保持中立,实则默认穆天等人动手。
有登上天梯的机会,地藏和法空同样不想错过,他们追求答案更加急迫。
呼延超一直没动作,对他来说,听到穆天说飘渺邪神庞笑是另一个大衍诀传人,这件事反而更加重要,他还不确定庞笑的立场,所以此时也没表态支持江潜。
唐衍刚领悟出雪月圣鸣,而这件事只有江潜和庞笑知道,从众人的对话中,唐衍知道自己可能会是另一个开启天梯的关键,刚刚江潜已和他对过眼神,唐衍从江潜的眼神中,判断出江潜不想让他被其他强者注意到,便也先按兵不动。
赵先见到这个情况,仍丝毫不为所动,学着刚刚穆天剑指张铁衣和沈岚的动作,也举起裂殒对着欧阳恒等人一指:「我对开不开天梯不感兴趣,但今日谁趁我与穆天一战时动手,最好先确保我没办法先杀了你。」
欧阳恒皱起眉头,见过赵先能够一对一逼退穆天的神威之后,没人想冒着挨他一剑的风险动手。
江潜一直最近距离接触萍雪神尼和庞笑,他心中已经有数,穆天和庞笑看似对立,但从萍雪神尼的语气,庞笑也想开启天梯,若真的动起手来,即便有赵先撑场,萍雪神尼几人仍会非常危险。
该是他搅局的时候了。
「欧阳恒,可还记得我们上坐忘峰前的约战?无论你们想开启天梯,或是继续决战,都先等一等,现在是我和欧阳恒算总账的时候!」
张铁衣和沈岚也早已看到江潜,他们虽是江潜的师伯和师叔,但在这么多高人面前,轮不到他们发言,此时听到江潜要挑战五绝欧阳恒,都替江潜捏了把冷汗。
欧阳恒还在犹豫,江潜已全身气势高涨,片刻之后,一条半神巅峰的水龙出现在空中,水之领域也随之开启,将萍雪神尼等自己一方的人,都保护在水之领域之中。
面对这些凡界高手,江潜没打算隐藏实力,要直接以武力摄服众人。
泰恩的出现,加上水之领域,对于众人无疑是一种震撼,他们本已知道江潜不俗,没想到江潜还有这等底牌。
赵先饶有兴致的看了泰恩一眼,江潜从赵先的眼神中看到奇怪的讯号,赵先该不会是想找泰恩过招吧?
不过赵先接着又看了江潜一眼,似乎在让江潜安心。
欧阳恒等人确实被泰恩的出现吓到,但不只赵先,能看穿江潜虚实的还有穆天,穆天也看出了这种召唤只有局部性的效用,多半就是那个领域的效果而已。
穆天冷冷的说道:「你要阻拦我?」
怎么说穆天都是穆芊芊的亲爹,即便在这种状况下,江潜还是不愿对穆天不敬。
「穆前辈,神尼不仅仅是苍梦联盟的太上长老,也等同是晚辈的师长,而张师伯和沈师叔,更是晚辈在临渊宗的长辈,还请穆前辈高抬贵手。」
穆天瞇起了眼睛:「原来这两人也来自临渊宗,很好,沈若果然不凡,临渊宗发展短短百年已尽是天骄之辈,不过凭你们也想阻我,不自量力!」
一语说完,穆天高举天威,就要直接出手。
刚刚一直没说话的庞笑却突然大笑,状若痴狂。
穆天、赵先和江潜都被庞笑吸引注意,暂时又停下手中的动作。
「穆天,你想登上天梯,可想知道天梯之上是怎样的世界?」
这句话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萍雪神尼犹豫要不要对庞笑出手,以阻止他说出禁忌之地的秘密。
庞笑没等萍雪神尼说话,便主动看着她说道:「雪儿,当初我想和你一起登上天梯,追求成仙之道,为何你要背叛我?」
萍雪神尼摇了摇头,一边看着庞笑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确认些什么,一边宣着佛号。
庞笑哼了一声,又继续说道:「你回答不出来是吗?那是因为你害怕!害怕接触未知的事物。」
萍雪神尼从庞笑的眼神中,再次确认了他仍是执迷不悟,便淡淡的说道:「我是害怕,我不想让自己的生命变成一场空白。」
庞笑声音越来越冷:「过了三百多年,你仍是如此无知!」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穆天:「我可以告诉你们,天梯之上,是一片不存在于任何时间中的无限大地,也就是说,在无限大地,时间是不存在的,你在无限大地修练万年,回到现实后也只是在须臾之间!」
「你有无限的时间,又没有天地的约束,连寿元都不会流逝,所谓成仙之路,就是拥有无限的时间。」
在庞笑说话的同时,被江潜具象在空中的泰恩,突然在江潜的意识内说道:「江潜,有一股力量像是在召唤我,那股力量自己发动了!」
空中突然又冒出一个漩涡,这次漩涡转动的速度比刚刚还快,一个金色的天梯虚影在空中浮现。
无论是想登上天梯的、或不想登上天梯的,此刻连惊慌都来不及,也无需他们去攀爬,漩涡把坐忘峰上的所有人都吸了进去。
除了已出现的众人外,还多出一具身体也被吸入空中,在被吸入空中的过程,庞笑和那具身体已结合为一。